犹太人休息都很早,餐后,戴维斯邀请大伙去他的中国茶室坐了一会儿,大家就各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彭舸回到房间不久,门铃声就响了起来,他打开房门,发现是摩瑞。摩瑞今晚穿了一袭晚礼服,显得容光焕发。她笑吟吟地说:“彭,累了吗?您本该休息的,可戴维斯请您去他的书房,他要和您谈话,您方便吗?”
彭舸看看表,已是阿根廷时间晚9点。他说:“没问题。我们走吧。”
戴维斯在自己的书房里,他站在那幅徐端本的《渔翁垂钓图》前,沉思了有一阵儿。后来他回到写字台前,点起了一支雪茄。他细心地用专用剪刀剪掉了烟的封口,然后划着了火柴。戴维斯偶尔吸一支烟,但他从不在公开场合吸,犹太人一般是不吸烟的。
看到摩瑞带着彭舸进来,他笑起来,问道:“彭,今晚愉快吗?”
彭舸笑容满面,“当然,非常愉快!谢谢戴维斯,安排得这么周到。”
戴维斯挥挥手,说:“彭,这个周末不是专为你安排的,我们经常这样。一周的工作很辛苦,我们需要放松。但我确实希望你来阿根廷会觉得轻松。今晚我们都应该早点休息,但很不幸,我们今后几天的日程很紧,我需要和你尽快地谈一下工作。彭,你习惯夜间工作吗?”
彭舸坐下来,说:“我很习惯,我经常夜间工作。”
戴维斯笑了,说:“犹太人不习惯,但我很多年来不得不经常改变我的作息时间表,我得适应世界各地不同的节奏。彭,很抱歉,我不得不中断了在上海的董事会议,在那次会议上,本应该是任命你为总经理的。但我有个疑虑……”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
彭舸心里有点紧张。但是戴维斯接着说:“为什么建京长城公司会要退出我们的游戏?这件事使我有些警觉。彭,你认为谁在操纵这件事?”
彭舸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还不知道戴维斯的真实想法。他迟疑着,说:“尽管我已经来了两个多月,但我对仓吉公司的资本结构还不是十分清楚。我对您以前的工作安排也不是很清楚,请原谅。建京长城公司是中国建行系统的公司,是为清理银行不良资产成立的。据我所知,这类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变卖银行剥离出来的不良资产。他们大概认为在仓吉公司的投资仍旧是不良资产。”
“这没有道理,”戴维斯微笑着说。“他们对仓吉公司的贷款,过去不是不良资产,现在更不是。彭,你很机敏,你提出收购长城公司的股份很正确,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到了,我会很乐意的。我更愿意和你合作。“
彭舸完全被戴维斯所折服了!很明显,戴维斯已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彭舸笑起来,向戴维斯点点头。
戴维斯说:“你上午说我的这幅中国画是赝品?”他用手指一指那幅《渔翁垂钓图》。
彭舸马上回答说:“我没说它是假的!”
“我听出了你话的意思。它确实是假的,我不用那些鉴定师,我自己就看出来了。我在网上找到了这幅画的原本,一对照就可以发现这幅画的很多不一致之处,比如它的印章。但是你说得很对,我应该抱着欣赏的态度,而不应在意它的真伪。彭,你的生活态度很达观,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彭舸说:“谢谢。戴维斯,我听说,你也打算退出仓吉公司?”
戴维斯显得有点惊讶,“是吗?有人这样告诉过你吗?”
“没有人告诉我,这是我的感觉。”
戴维斯责怪说:“年轻人,感觉有时是靠不住的。戴维斯没有这个打算,任何一个为我们赚钱的项目我都不会放弃的。彭,说说看,你的仓吉公司目前状态如何?”
彭舸对此早有准备,他简短地说:“我来了之后,把天华苑一期做了全面的装修,并调整了销售方案,所以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三月份以来,一期的房子几乎全卖光了,销售收入达到3亿元人民币。同时,按照董事会批准的计划,我已下令启动天华苑二期的工程和物流项目的工程,目前正在实施着。关于物流项目我有些想法,来阿根廷也希望和您谈谈。来之前,我和我们的省长有过一次交谈,他表示会大力支持。”
戴维斯惊呼:“老天,你来仅两个月,就干了这么多的事吗?”
“你知道,陈希先生在我来之前就已完成了大部分工作,我只加温了最后一度。”
“我很欣赏中国人的谦逊,你就是一个典范,你不愿意遮住别人的光芒。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巨大努力,这不需要想象力。摩瑞,彭先生谈到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摩瑞正在倾听,戴维斯的问话使她一愣。她歉意地说:“戴维斯,我不知道,谢谦女士从没说过。我想她也不知道彭先生做的这些事情。”
彭舸便解释说:“我做的这些,都是董事会决议里决定的。我想董事会的每项决议也应该是符合戴维斯的意愿的。”
戴维斯沉思了一刻,笑起来,“是的,这不错。但彭,我没想到你做得这么好、这么快,这超出了我的想象。看来,我们只得按照你的节奏走下去了?你走得这么快,会不会使我们晕头转向?”
彭舸又笑起来,说:“戴维斯,我以前和您不认识,我只能通过董事会和你打交道。我更愿意和直接投资者进行直接的交谈,以便准确地把握投资者的意图。这才是合理的交易,交易双方都清楚对方要什么。”
戴维斯马上说:“我愿意和你建立这样一种交流通道,这件事我会马上作出安排!彭,很晚了,我们都去休息吧。整个的这一天我都处在兴奋之中,现在感觉很累。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到来引起的!”
彭舸笑着说:“戴维斯,你谬赞了。”
“啊,什么叫谬赞?”
“谬赞的意思就是,你错误地表扬了一个人。”
在彭舸房间的门外,摩瑞说:“明天我们要早起,坐直升机回布宜诺斯艾利斯,下午要去乌拉圭。一切都安排好了。彭,晚安。愿神的光芒照耀你。”她抱住彭舸,贴了贴他的脸。
这个晚上,彭舸很兴奋,躺在床上辗转了很长时间。今天的他所遇到的一切都是他未曾预料到的。他又一次想到了沙丽亚吹奏的Friling。Friling是个希伯来语单词,它的意思是“春日”。单簧管的春日有些凄楚,而今晚的几位犹太人却在消费着阿根廷惬意的夏日。
但是他挥之不去的是克里斯多夫的话,和旅行途中遭遇情报部,心里变得有些沮丧。这件事他不能不认真,但是,妈的他们在坏我的好事,他想,我可不愿意给他们当特洛伊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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