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时候,彭舸跟刘喆打了个招呼,说中午要出去会个朋友。
按照叶梅电话里的指点,20分钟后他到了一条小街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饭店前。停好车,他上了二楼。饭店的装饰很淡雅,白色的桌椅、蓝色的棚顶,墙上挂了一些小油画。叶梅坐在一个角落里,正慢慢地喝着茶。见到彭舸,微笑着示意他坐在对面。服务生过来,把一个精致的小菜单放在她的眼前,她用手指在菜单上轻轻地滑着,慢悠悠地说:“炒黄螺,松仁鱼糜,素爆菜胆,嗯……再来一小碟泥螺。一小瓶花雕,要温一下,放点姜丝。”她把菜单递回给服务生。
叶梅看着彭舸,眼睛一眨不眨,微微笑着,使彭舸竟有点慌乱起来。彭舸说:“干吗呀叶子,老这么看我?好象十年不见的情人似的?”
叶梅笑着说:“呸!自作多情。知道为什么找你吃饭吗?我们有两个月没见面了,想你了,我说真的。”
彭舸撇撇嘴,“不相信。恨还恨不过来呢。”
“你说的也对,算是爱恨交织吧。你有时也真是烦人得很。不过舸子,你总的来说还是很可爱的。”
彭舸有些感动,说:“叶子,我也不是个东西,上次伤了你,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找你了。其实很多话都想跟你聊聊,咱们战友之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这个时候,服务生送上来两个菜,和烫好了的花雕,服务生问:两位都倒?叶梅说,都倒。服务生把酒分别倒到两个杯子里。
叶梅端起酒杯,说:“舸子,来,碰一下。祝福你!”
彭舸看着叶梅的手,有些呆。叶梅的手指纤细而且很光洁,指甲红润。他伸出手握住叶梅的手腕,探过头去吻住了叶梅的手背。叶梅并没有挣扎,只是轻声说:“好啦,舸子。让人看到了。”
彭舸坐回座位,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端起酒,说:“谢谢,叶子,为你对我呕心沥血。”他一口就喝干了杯中的酒。
叶梅说:“这个小店做的多是淮扬菜,味道还行。在徙阳,吃这种清淡菜的人不多,所以小店还算幽静。想起咱们在部队时吃的那种大锅饭,如今真是享清福了。”
彭舸说:“叶子,你还像在部队时那么年轻、美丽。但是你在部队时是个野丫头,现在却变得文静多了。”叶梅静静地看着彭舸,嘴角漾起一丝微笑。她很喜欢彭舸,他总是有着活力,总是不安分,家庭、爱情、官爵厚禄,都锁不住他。
她掠了一下发丝,轻轻地叹了口气,问:“舸子,董事会怎么回事?你说说啊。”
彭舸说:“叶子,倒上酒呀,喝酒才好说话。”
彭舸喝了一口酒,便把董事会的过程,他的分析,他的担心一一说了一下。叶梅听得很仔细,不时还插几句话。后来她问:“戴维斯邀你去阿根廷谈什么,谢谦说她不知道?”
彭舸点点头,说“是,她说不知道,而且看起来还挺气恼似的。”
叶梅偏过头去看着窗外,似乎在思索什么。她是在思索,她的思索是平滑而逻辑化的。她能猜得到戴维斯的考虑。她想到陈希,就为彭舸感到不安。看着眼前这个只比她大点儿,但像是一个小弟弟的彭舸,心里不由地掠过些许愧意。有的事情她不能说,但还要他去承担一些风险,她心疼起来。
叶梅说:“我听陈希说过戴维斯,说他不简单,你知道陈希是有一些情报渠道的。关于戴维斯,你可以去找陈希问问,我听说前几天纪委那面给了他一个结论,好像问题不大。这次他主要是受邢冀文案子的牵连。舸子,自己当心点,像陈希这样真是不值。对戴维斯你也要留个心眼儿,毕竟你跟他是第一次打交道。”
彭舸点点头。他默默地看着叶梅,虽然她的语调平静,但她眼神里的不安是看得出来的。他有一种直觉,叶梅是知道一些戴维斯的。
叶梅又笑笑,说:“舸子,最近做得不错呵。你做得这么好,连我也吃惊。我原来估计你会遇到很大的麻烦,现在看来,麻烦不是很大了。你真的还要做二期?”
彭舸点点头。叶梅说:“行,做吧,你的策略是对的。资金真的抽走了,你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我一直认为你的脑袋瓜很聪明,没想到它聪明到这种程度。”
彭舸咧嘴笑笑。他说,我这次在北京见到叶青了。
叶梅有点茫然:“谁是叶青?”
“你忘啦,当时直工科的那个宣传干事?那时你在机要科。”
“不在一个楼里,不大知道。现在他干什么?”
“在军委给一个首长当秘书,在北京很吃得开。我去北京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让我一定去找他。结果到了北京,他就拉我去见首长。”
“哦。首长和你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聊了些家常。末了首长说我可以给国家做更多一点事。”
叶梅警觉起来,黛眉拧了一下。
“那晚叶青领着我又见了几个战友。还看到了和我一起上越南的王洛维。战友战友喝大酒,那可真是的。叶青那晚也喝多了。”
叶梅轻叹一声,说:“咱们都是商人,尽量别往他们那个圈子里掺乎,知道得多了不好。”
“你?商人?你就糊弄鬼吧!”
“什么意思?”
彭舸不置可否地笑笑。叶梅便有点生气,说:“舸子,以后别瞎说了,也别瞎猜,听见没?”
他们又聊了些别的,然后他们结了账下楼。彭舸发动车要送叶梅回单位。当车门关上的时候,叶梅突然抱住了彭舸,抱得很紧,声音颤抖,“舸子,这就算给你了。”
彭舸在缠绕中扳起叶梅的脸,闻到她那甜甜的气息。他说:“叶子,我想你,想了很多年了!”
叶梅浑身颤栗,喘吁吁地说:“这不都给你了么?”
彭舸盯着她的眼睛,说:“给的还不够。”他吻了下去,感觉她的唇很烫,并且很渴望。
开车回去的路上,彭舸想起叶梅的叮嘱,他想,应该去找陈希。
秘书处的人领着彭舸到陈希的办公室,陈希正在看文件,见到彭舸十分惊讶,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彭舸眼前,握着他的手说:“没想到。舸子,你辛苦了!快坐。”
彭舸看陈希,见他面容清癯,但神色还是挺坦然的,放下心来。秘书出去后,他没废话,直接把董事会的情况和戴维斯邀请他去面晤的情况说了一下。
陈希面容凝滞,他说:“舸子,你要当心戴维斯,他有些勾当是不正当的!”
彭舸好奇地问:“他哪些勾当是不正当的?”
陈希却含糊了,他说:“你自己判断吧,有些话我不好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彭舸心里很奇怪,一个戴维斯,让叶梅和陈希都欲说还休,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他不打算强让陈希说,便转了话题,问道:“你估计戴维斯会跟我说些什么?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陈希便劝慰说:“舸子,戴维斯还是要赚钱的,你能给他赚钱,他何乐而不为?所以,总的方向还是有利于你的。你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说服一下他,不要顶牛。但是如果他有些非分要求,舸子,你千万不要答应。”
彭舸又犯了个糊涂,他问:“陈希,他会有些什么非分要求呢?”
陈希有些烦躁起来,说:“舸子,你这么聪明,这还用我说么?”
彭舸疑疑惑惑,但知道不便再谈下去了,便说:“陈希,你这一段很疲惫,我看看我走之前找你聚聚,给你宽宽心。要是来不及就等我回来之后,我想我们一起回老部队玩玩。总之,希望你想得开。”
陈希很感动,说:“舸子,谢谢你了,还是老战友啊。”
彭舸正色说:“陈希,你也是不错的,我通过你的大楼,通过你的构思,通过你的待人,更深地了解你了,我敬重你。”
陈希低下头,默默地很久都不说话。末了,他握住彭舸的手说:“谢谢舸子,谢谢战友。唉,我他妈的!”
彭舸拍拍陈希的肩头,动情地说:“好啦,别伤感啦。好好做人吧,虽然你当这么大的官。”
彭舸又说:“陈希,上次你给我的授权书,为什么要把你的股份给我?我是不会接受的。你要是不方便持有企业股份,可以先顶我的名,但权益、红利我早晚都会还给你。那是董事会给你的,我有什么资格要?”
陈希说:“舸子,我一纸文书给你了,我也绝不会收回的!钱算什么东西?人的感情、清白才是最珍贵的。钱没给我带来幸福,净给我惹烦恼,所以索性丢开。今后我能好好地做我的官我就知足了。这件事不要再提!”
彭舸笑笑,说:“陈希,多大一点事,瞧把你弄得跟惊兔似的,到底是没上过战场呀。这件事我不提了,但是我会做的。好了,我要走了,记得咱们再聚一次的事啊,上次许信佳骂你官当大了,牛逼了,给他们看看,陈希不牛逼。”
陈希随口答道:“到时候看吧,不知道有没有会。我尽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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