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偶遇

真是很少能见这么不讲理的男生。

我压下心头火气，摊开桌上被勾画地乱七八糟的物理书，边往练习本上抄题，边自我安慰。

帮后面那个黑老大写作业，写就写吧。

反正。

我也惹不起。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了脾气，我还是想冲后面的男生吼一句：

自己的作业不能自己写吗。

他练习本上，以往的物理作业，每一次的字迹都不大一样。

我翻了翻，大概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帮他写过作业的。

老师的批阅和修改的痕迹也很少，一般只签一个日期。显然对苏宇这种要同学代写的恶劣行为，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科任老师都管不了他，何况我呢。

三下五除二，只用了十几分钟我就把他的物理作业写好。

书上练习题都是基础的，我物理一直都是强项，写起来很轻松。

还有几分钟就下课，教室里后排几个男生陆陆续续走没了。

付雪梨伸了个懒腰，手按在肩上转动胳膊，对我说：

付雪梨：“不用写那么认真，随便画两笔就OK了。”

苏宇干嘛要我帮他写作业，反正老师也不管他交不交。

裴芽（你）：“没关系，已经写完了。”

我微抿唇，完成最后一个字，把笔放下。

我抬头看教室里挂着的钟表。

马上打铃。

我合上物理作业本，没回头，举在手里往后递。

等了两三秒没人接。

我转头。

和苏宇似笑非笑地目光撞上。

他一点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没有。

我能感觉到那道兴味的视线，心里默默叹气，没再说什么。把作业本放到他课桌上，转身。

———

转眼到了星期五下午，高一高二的学生下午第二节课上完就可以放周末了。

临市一中校门口堵着许多其他学校来的人，熙熙攘攘热闹极了。

苏宇他们一早早就出了校门，一群人等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店那。

今天是四班李杰毅的生日。他平时和苏宇一群人玩的好，刚好碰上周末，就准备晚上出去玩一顿。

手机在原木桌上嗡嗡振动。响了又停。

苏宇手里拿着扑克牌，抽空瞄了一眼，没理。

没一会。

宋一帆捅捅他的背，小声说：

宋一帆：“兄弟，门口。”

邱青青手握成拳，在咖啡店台阶那站了一会。

各种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打转。高傲和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无法迈进去那个门。

通过透明的玻璃窗，她甚至能轻易地看到苏宇的侧影，嘴里咬了一根烟，手里甩出一张张扑克牌。

电话就在手边，可他就是不接。

苏宇：“你女朋友还要多久？”

苏宇完了会牌，觉得没意思，把剩下的牌往桌上一丢，问李杰毅，

苏宇：“能不能打电话让她快点？”

“这不吃饭还早呢嘛，你想去哪啊？”

李杰毅看他不玩了，也把手里的牌搁下。刚想说话，抬眼看到身后来的人，口里蹦出来的词转了半截，玩味地挑眉：“呦，我女朋友没等来，把你马子等来了。”

邱青青：“苏宇。”

一个隐忍的女声，响起来。

苏宇口里还叼着没抽玩的半根烟，他手肘撑着桌沿，转头。

邱青青离他两米远，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说：

邱青青：“你跟我出来，把话说清楚。”

她选择进来找他，终归是相信，苏宇对她不一样，仗着他喜欢自己。

苏宇不说话，其他人声也不敢作，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集体沉默。

怎么回事啊这。

阿宇和沈佳宜什么时候闹起来了。

苏宇撸了一把头发，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苏宇：“出去干什么？”

邱青青：“不出去我们就分手。”

苏宇松松咬着烟，笑：

苏宇：“那分啊。”

说一说完，被迎面泼了一杯冷水。

他眼睛只来得及闭住。

水珠从他黑发，眼睫，嘴唇，脸颊缓缓滑落。

唇里含着的烟也被淋灭。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女的，有勇气啊。

敢这么动阿宇的，一中都没几个吧。

付雪梨本来在低头玩手机，被这么一闹，抬头往那边看。

只看到邱青青跑出门的背影。

老板娘拿了块干净的白毛布递给苏宇。

“不追？”

苏宇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摘下嘴里的烟，低着眼睛嗯了一声。

宋一帆知道他压着火气。

迟疑了两秒，问：

宋一帆：“你和邱青青怎么回事……”

他知道苏宇这小子混，换女友速度快。追他的女生多，前女友也多，基本上交往不到一两个星期他就厌了。

不过上个月和邱青青在一起之后，苏宇好像一直也没闹什么幺蛾子。

搞得宋一帆几乎以为他要浪子回头了。

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这出。

“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事儿啊……？”李杰毅噙着笑，贼兮兮地追问。

苏宇懒得回话，又咬了根烟到嘴里。

昨天晚上他们去唱歌，邱青青也来了，一直坐在苏宇旁边，谁也不搭理。看她那副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样子，大家识相都不去打扰。

毕竟年级有名的三好学生，长得又漂亮，就是人太傲。

唱到后来，有人喝了点酒，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一群人都玩嗨了，有一盘大冒险苏宇输了，就和一个女的打了个啵。

反正都浪习惯了，没谁放心上。

然而没想到邱青青直接脸色难看，当场就甩门走了。

今天就闹分手。

付雪梨一脸不以为然，

付雪梨：“分就分咯，阿宇又不缺女的。”

话说着，李杰毅的女朋友涂悠悠，终于带着她的一群朋友来了。

大概有两三个学妹，都有点害羞。

她们看到高二的一群扛把子坐那，齐声喊了一句：“学长学姐好。”

“妹妹好啊。”

有人看到漂亮小姑娘，就不大正经了。

苏宇只吸了半支烟就掐灭了，顺手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对一群人说：

苏宇：“走。”

———

身边车流穿梭，天色暗下来。这座城市里的灯火渐次亮起，空气里浮动着蔷薇花和栀子花的香气。

周五的晚上，街道喧哗。

我两手提着袋子。里面装着刚刚在超市买的日用品和小零食。

下午放学没多久，我被陈小拉着出学校，去沃尔玛采购东西。两人顺便在外面吃了个饭。

此时胃有点胀了，就打算步行回学校，顺便消食。

“今天人好多呢。”陈小挽着苏宇的胳膊，沿着路旁，边走边说：“终于放假了，我等会回寝室要把之前没看完的剧补回来。”

我目光往她脸上转了一圈，

裴芽（你）：“马上就要月考了，你不复习吗？”

“有什么好复习的，反正我爸妈也不管我成绩。”

陈小撇撇嘴，低头回短信，没注意旁边一辆黑色的SUV缓缓停在我们身边。

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来。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地转头往声源看过去。

SUV前后两个车窗的黑色玻璃缓缓看过去。

付雪梨趴在车边沿，探出半个身子，笑魇如花地冲我们招手：

付雪梨：“好巧啊，小朋友，你和你朋友去哪，我们带你。”

陈小嘴巴已经小小地张成了一个O形。

这不是、不是……

9班的那群人……

苏宇单手搭着方向盘，屈肘放窗沿上，直勾勾地往这边看。

晚风吹了吹，夹着夏夜的暖。

我回了神。

我应了一句：

裴芽（你）：“不用麻烦了，谢谢你们。”

付雪梨：“别啊。”

付雪梨要推开车门下来。

我后退两步，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认真道：

裴芽（你）：“不重，我和我朋友刚刚吃完饭，顺便散会步。”

其实我是怕苏宇开车。

他是未成年吧，无证驾驶就上路，真的很危险啊。

我的长发松松垮垮扎在脑后。穿着黑色的校服长袖，站在路灯不远处，气质温顺柔软。

车内。

李杰毅坐副驾驶上，头往后仰着看着我，顺口问道：“那人谁啊？好像从来没在学校见过，你们认识？”

苏宇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看着前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方向盘，

苏宇：“昂，我们班的，付雪梨同桌。”

“有男朋友吗？”李杰毅好奇地问。

付雪梨：“人好学生，你省省吧。”

意思很明显。

让他别动我。

“好学生怎么了，你问阿宇，他上过的好学生还少了？”李杰毅一脸暧昧。

付雪梨翻了个白眼，

付雪梨：“她和那些又当又立的绿茶婊又不同，她特单纯。你要是敢动我同桌，我就找人搞你信不信？”

看着她老母鸡保护的架势，坐在一旁的宋一帆不懂了。

宋一帆：“裴芽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吧，怎么人才转学几天，单纯这词都来了，你们才处多久啊大梨子，关系就和你这么好了？”

付雪梨：“不啊。”

付雪梨郑重地说，

付雪梨：“我就觉得学习好，人还特别好的人，我就特别喜欢。”

付雪梨：“而且。”

她转头看宋一帆，说：

付雪梨：“你不觉得她特别可爱吗？脾气也超级好，我觉得你们都配不上这种好姑娘。”

真的。

我身上带着一种，我觉得自己大概此生都不会拥有的柔和宁静气质。

很招人喜欢。

一小段沉默。

苏宇嗤了一声，头一偏，视线又扫窗外。

我和付雪梨道别之后，已经和身边的女生一起走了。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脚踩油门，车子一下冲下去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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