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放逐之路

陆续驶向干德克拉之丘的马车总共有四辆，除了用于押送比迪斯和维德妮娅的那辆之外，其余的都被用来供柯斯坦尼亚大公，及其随从们使用。

持有武器的卫兵们步行着将这些马车团团围住，负责驾驶的车夫，也是由全副武装的士兵所担任的。另外，还有为数不多的一些监职人员——或许他们是法庭委员会委派过来的监察员也说不定。

透过马车的车窗向外看，托坦芬纳城在自己的身后变得越来越小。不仅现在前途吉凶未卜，就连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比迪斯也是毫无头绪。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

柯斯坦尼亚大公故意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目的就是确定比迪斯和维德妮娅能够彻底离开这座城市。如果只是简单地将他们赶出城去，沿着四通八达的兰顿河，他们随时还有回来的可能。但是，只要翻越宏伟的干德克拉之丘，并一路向东走去，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轻易地按照原路返回了。

山路险峻，只要在紧要之地部署少量的步兵，往来通行就会变得极为不便。

“哎……”

直到现在，比迪斯还对加百莉抱有一丝希望。不过，这样的希望，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磨的越来越渺茫。

“不用这么垂头丧气。”

虽然维德妮娅这样说到。但比迪斯还是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被紧紧握住的声音。

他转身一看，原来是维德妮娅正在握紧拳头。

虽然这位少女表面上是一脸镇静的表情，但维德妮娅内心的想法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她还是因为父亲的固执而感到心有不甘。

比迪斯就这样看着维德妮娅把下巴磕在马车的车窗上，同时将双手在胸前交叉。在听到维德妮娅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比迪斯只能把目光尽量瞥向别处。

山丘上，那尊河流之主的雕像，正往马车方向靠得越来越近了。

“都说地方的守护神，可以聆听无辜之人的忏悔，祈祷旅途着的平安。现在看来，这样的说法是多么地荒诞可笑……”

比迪斯清了清嗓子，然后把脑袋倚在了座位的靠垫上。

马车就这样在干德克拉之丘的山路上颠簸着。

而与此同时，仍然在柯斯坦尼亚宫殿中蛰伏的加百莉，终于决定要采取行动了。

躲在暗处的她，将刚才宫殿内发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在目送着马车车队离开宫殿之后，望着怀里那个装有维德妮娅母亲亲笔书信的木匣，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现在咱有了证明维德妮娅母亲行为合理的证据，但是，要怎样才能让柯斯坦尼亚大公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呢？”

“如果将木匣里的内容直接呈现给柯斯坦尼亚大公，按照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的样子来看，他是断然不会轻易相信的。更何况，除了要解除大公与维德妮娅之间的矛盾，更重要的，还要证明罗特拉商会和渔夫们对比迪斯的控诉是诬告。”

想到这里，加百莉突然想起这件事情的又一参与者。

哈伊比。

自从上次回到宫殿，面见大公之后，加百莉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小姑娘。她估摸着，哈伊比应该是被柯斯坦尼亚大公以一些奇怪的理由给软禁在房间里了。

“必须要想个办法，将她带出宫殿，并追上已经离开了的马车队伍。”

加百莉再一次将目光移向了柯斯坦尼亚宫殿正殿之后的寝宫。

……

“大小姐……”

“滚呐！现在我的心情非常不好！”

“可是……”

“我不想看书，也不想上课，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我就让我的父亲回头收拾你！并把你们通通关进监狱里去！”

在轰走了房间里的侍从和教书先生之后，哈伊比气愤地将门一甩，并用靴子在地摊上踩出”哐哐”的声响。

“可恶！父亲他……就这么把姐姐给赶走了！”

哈伊比往床上一躺，然后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朦胧间，她仿佛听到窗口传来一阵”悉悉唆唆”的攀爬声。声音很沉重，但却仿佛越靠越近。

随后，响起了轻轻的，敲击玻璃的声音。

“我说过，别再来打扰我了！”

“喂！是咱呐！”

当哈伊比看到加百莉的身影出现在窗外，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巫女姐姐？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快！开窗！把咱放进去。”

所幸这里是二楼，凭借加百莉的身手，从棱角分明的外墙爬上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哈伊比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她立刻灵活地从窗沿翻进了房间。

“巫女姐姐！快！快帮帮我！父亲大人他……他又把姐姐赶走了，还把我关在房间里，让那些烦死人的教书先生一直盯着我！”

“嘘！小点声……”

加百莉拍了拍哈伊比的小脑袋，然后把目光锁定到了房间的正门。在确定并没有其它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之后，她俯下身子，对哈伊比轻声安慰到。

“乖！这一点，巫女姐姐咱早就知道了。”

“快点想办法去救救她呀！还有那位大哥哥，他好像也被带走了！”

“嗯，姐姐这次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件事情的……”

在搀扶着哈伊比在床边坐下之后，加百莉从怀里掏出了木匣。

“这是……？”

“这里面装着的，是可以帮助你姐姐的好东西。相信咱，咱一定有办法让你姐姐重新回到宫殿里来，并且，咱还会让你的父亲把比迪斯哥哥也放回来。不过，这一次，咱需要你的帮助。”

“我需要怎么做？”

哈伊比歪着脑袋，加百莉向她投去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目光。

“姐姐咱现在就要带你去见一见你的父亲。”

“你在开玩笑吧？”

即使明白加百莉不是一般人，但哈伊比还是不免紧张了起来。

“父亲他，已经离开宫殿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乘坐的还是马车。就算我们尽全力跑出去，也是不可能追得上的。”

“傻孩子，姐姐可是巫女呐！”

加百莉向哈伊比点点头。她的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这让哈伊比显得更紧张了。

“那么，在见到父亲之后，我需要怎么做呢？”

此时，加百莉脸上洋溢着的，更多的是松了口气安心的表情。

“你放心，大多数的问题，咱都会帮你解决。可只有一件事，是关于比迪斯哥哥的，我需要你出面帮我做一个证。”

“作证？”

“是的。”

加百莉点点头。随后，她轻轻地用手按住了哈伊比的肩膀。

“姐姐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请说。”

“之前在船上，你告诉过咱，是因为你一时赌气，把装有有毒液体的坛子踢进了鱼塘，才导致渔场里的鱼大量死亡的，对吗？”

“唔……”

虽然表情上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哈伊比还是再一次承认了。

“这件事，你对你的父亲说起过吗？”

“还没有。”

哈伊比摇摇头。加百莉双眼突然一亮。

“现在呐，你的父亲，还有托坦芬纳城内的一些其他人，都一口认定，把鱼塘里的鱼毒死的，就是比迪斯哥哥。”

“要想说服你的父亲连同他一起释放，咱还需要你的帮助。答应姐姐咱，等见到了柯斯坦尼亚大公，你能够主动承认错误，然后证明比迪斯哥哥的清白吗？”

“这……”

没有出乎加百莉的意料，哈伊比果然表现得有些为难。

“要是知道我闯了这么大祸，父亲他一定会骂我的……”

加百莉尽可能地安慰她说。

“你放心，有咱在，你的父亲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想，这件事情，你也不是故意的。只要你主动承认错误，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嗯，好吧。”

看到哈伊比终于同意了，加百莉的内心也总算宽慰了许多。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可是，房间外的那些士兵……”

“咱保证他们追不上咱们的！”

哈伊比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于是加百莉弯下腰来，示意哈伊比跳到她的背上。

“抓紧了，要是从背上掉下来的话，咱就只能用手把你拽住了。所以做好觉悟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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