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进退维谷（下）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现在咱已经确定了，那位少女和柯斯坦尼亚大公的女儿一定是有关系的。”

加百莉的话比迪斯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现在我们身边唯一一个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也不见了。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眼下，咱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哈伊比身上了。”

加百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并且把头埋进围巾里。她的话让比迪斯感觉更加疑惑了。

“什么意思？”

“来，咱问你一个问题。”

加百莉立刻把头抬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那位被旅馆老板娘捡来的少女，之前无论被怎样谩骂殴打，都没有表现出想要离开这里的样子。怎么这一次，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难道说……？”

“唯一一个能让那位少女表现出异常情绪的，现在看来，就只有哈伊比一人了。如果说少女要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旅馆，那么哈伊比将会成为她最大的目的。”

“现在看来，要么是少女独自溜出去寻找哈伊比，要么就是哈伊比偷偷溜到旅馆，然后和那位少女一起离开了。总而言之，对于那个只要闲着无聊就敢一个人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女孩而言，即使是自己再偷偷溜出宫殿，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如果真的是柯斯坦尼亚大公的女儿和那位少女一起离开的话，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又有麻烦了？”

“你比咱想象的要聪明一些。”加百莉点了点头。

“要是哈伊比带走了那位少女，宫殿的卫兵们恐怕又要把怀疑的目标强加在咱们头上了。更何况，哈伊比近段时间频繁地逃离宫殿，这只会让他们对咱们的怀疑大大加深。”

话音刚落，旅馆大厅的嘈杂声又一次响起。

“是加里安和那些渔夫们吗？”

“不对！不是他们。”

加百莉把目光猛地一瞥。

“看来咱的预言被印证了。柯斯坦尼亚宫殿的那些士兵们又来了……”

……

“比迪斯先生，加百莉小姐，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虽然我非常抱歉，上次因为我的鲁莽错把你们抓进了监狱。但是这一次，事情再怎么说都和你们有关系了。”

“是关于柯斯坦尼亚大公的女儿的事情吗？”

“是的，大小姐她又不见了。但是这次，情况比以往要严峻得多。”

“咦？”

“有人向我们报告，大小姐她这几天多次出现在这间旅馆附近。只是今天，有人看到她从后街小巷绕到了旅馆的后面，然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她了。”

比迪斯倒吸了一口气。士兵首领最担心的大概是比迪斯和加百莉对哈伊比图谋不轨吧。不过，如果一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就算是看起来无辜的旁观者，也会没有理由地受到怀疑的。

士兵首领像喘息一般深呼吸了一次，然后向比迪斯投下了如刀锋一般冰冷的目光。

“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小姐她不可能对两个素未谋面的外乡人这样纠缠不休的。”

比迪斯只能用经商时候使用的笑容回应到。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我们的身份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在来到这个国家之前，我确实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松饼商人。”

“我确实知道这一点，而且你们在监狱待着的那天晚上，你们也填写了相关的信息。但是，我并不能确定你说的就是实话。”

“你们又想怎么样？”

“恐怕这一次我们又要请你往柯斯坦尼亚宫殿走一趟了……”

“你们又想把我们抓进监狱？”

“不好意思，这一次是大公亲自下达的命令。”

说话间，旅馆的老板娘也再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烦死了！烦死了！”

她急得抓耳挠腮，鬓间的头发也气得翘了起来。一见到比迪斯和加百莉，她竟也气不打一处来地用手指着她们。

“那个傻姑娘呢？”

“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老板娘咧着嘴，”我已经围着旅馆周围街道转了好多圈了。别说人影，就连一根毛都看不见。”

老板娘的态度已经开始有些职责了。相较于比迪斯的不安，加百莉只是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真是倒霉运！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两天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常住在这里，你们两位一来，给我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事！”

“这位夫人，作为这间旅馆的负责人，恐怕这次你也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士兵首领毫不留情地这样说到，但旅馆老板娘却是一脸无辜。她甚至还有些迁怒于前来”逮捕”比迪斯的士兵们。

“走一趟？我有什么罪！”她毫不客气地叫嚷着，脸涨得通红，”还有你们这些当兵的。这几天，你们有事没事就往我的旅馆跑，搞得客人都不敢来住店了！这些天旅馆里的损失，你们想让我这个做生意的怎么办？”

“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实在抱歉。但是这也是大公的命令！所有和大小姐有关的人，今天必须全部带回去候审！”

“你们……”

旅馆大厅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有那么一瞬间，比迪斯甚至感觉自己就是这一切事件的罪魁祸首。趁着老板娘和士兵首领争得不可开交，加百莉赶紧拉了拉比迪斯的衣角。

“怎么了……？”

加百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旅馆的正门。比迪斯立刻意识到，加百莉是想要趁机和自己逃出去。

“现在是个好机会。难道，你还想让咱陪你进监狱吗？”

加百莉轻声说着，于是比迪斯只能略微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悄悄往旅馆门口摸去。就当他们刚准备把脚踏出旅馆的大门，马上就被眼尖的士兵们发现了。

“你们想干什么？”

“快跑！”

加百莉马上拉着比迪斯开始往大街上跑去。

……

事实证明，加百莉突然这样做，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旅馆的一瞬间，他们立刻遇到了气势汹汹的渔夫们。他们抱着一个坛子，眼神充满了杀气。

“你这家伙，还说你是无罪的！一定是你们，把我们用来涂装渔船的涂料洗剂给踢翻到鱼塘里面了！现在证据就在这里，我的那些鱼就是因为吃了这样的东西才被毒死的！”

“往这边走！”

加百莉立刻拉着比迪斯往相反的方向跑出。与此同时，旅馆里的士兵和老板娘也急忙追了出来。

“你们……这……”

“抓住他们！”

渔夫们都愣住了。但是，当他们看到柯斯坦尼亚宫殿的士兵们正带头追赶着比迪斯和加百莉，于是也加入了追赶的队伍当中。

“你们别跑！站住！”

“喂，我们这样不由分说地就跑，是不是显得太心虚了？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干啊！”

尽管穿行在人潮涌动的托坦芬纳城内，但比迪斯还是鼓起劲对加百莉说到。

“你心有不甘，对么？”

“那是当然！”

“咱也觉得不甘。但是如果咱们和他们解释，你觉得他们会相信咱们说的话吗？”

现在看来，所有能够打开局面的方法，已经全部被封得死死的了。

“现在渔夫们怀疑你毒死了他们的鱼，旅馆的老板娘怀疑你拐走了她捡来的那位傻姑娘，柯斯坦尼亚宫殿的士兵们怀疑你诱骗了大公的女儿。就算咱相信你肯定和这些事情毫无关联，但是在冲动的驱使下，只要你拿不出证据，他们就有权力把所有罪过全部推到你的头上。”

“但是如果这样逃走的话，不就是等于承认自己有罪了吗？”

“如果咱们不逃走，一旦又被带到监狱里，你这辈子就别再想洗清身上的罪恶了。”

加百莉向比迪斯翻了个白眼，她拉着比迪斯，脚步逐渐开始加快了起来。

“你动动脑子想想，要是这一次，咱们再被关进监狱，除非哈伊比能够主动回来，否则咱们无论说什么话，柯斯坦尼亚大公都不会相信的。”

“要是连大公都加入了认为你有罪的队伍，那后果不用咱再说了吧？”

比迪斯没有再说话。

等兰顿河近距离地出现在了比迪斯的面前，这也意味着前面没有更多的道路可以逃跑了。所幸这里靠近城区，河面上建有大大小小的桥梁。加百莉和比迪斯径直跑了上去。

“他们在桥上，把他们围住！”

可没想到，桥的对面，居然还有平日里负责执勤的卫兵在把守。当他们见到紧随在比迪斯和加百莉身后的宫殿士兵，他们还以为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于是立刻拔出了武器。

“糟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比迪斯先生，刚才你们的行为，我可以果断地判断为畏罪潜逃！”

这下子，所有人都紧紧地围了过来。比迪斯和加百莉开始一步步往桥的边缘后退。

桥的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兰顿河。

“怎么办？”

当看到来往的船只穿行在桥洞，加百莉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坚定了起来。

“准备了。”

“什么？”

“等你准备好了，咱们就往下跳。下面这么多船，只要跳到船上，咱们就可以暂时得救了。”

“可是，万一没有跳到船上呢？”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没等比迪斯反应过来，加百莉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咱们走！”

在将脚跨出桥梁边缘的那一刻，比迪斯感觉空气正快速略过自己的耳畔。就连周边的景色，也仿佛在一瞬间变得凝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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