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参见大公

“喂！你们两个，醒醒！”

监狱的士兵用武器敲响了比迪斯和加百莉所在牢房的铁栏杆，比迪斯立刻被惊醒。他用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同时感觉脖子和脊椎传来一阵阵像是被挤压后产生的疼痛。

毕竟在昨夜，比迪斯是靠在墙角勉强睡着的。这样的睡姿，必然会在第二天醒来时带来一系列不舒服的连锁反应。

“嗯？”

“出来梳洗一下，柯斯坦尼亚大公想在今天起床之后面见你们。”

比迪斯注意到，加百莉早就已经起来了。她正站在牢房的中间活动筋骨。见到前来”邀请”他们的士兵，这位大天使长将单手插在腰间，并扬起嘴角微笑着说。

“咱们马上就来！”

随后，她对着比迪斯甩了一个眼神。

“赶紧起来啦！真是个反应迟钝的家伙……”

“唔……”

加百莉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微微露出尖牙的侧脸就像是在对比迪斯说”真受不了你”似的。比迪斯挣扎着站了起来。

“大公找我们做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比迪斯心里突然一惊，而那位士兵却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牢房的钥匙。

“出来！”

他打开了牢房的铁门。

……

在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梳洗之后，比迪斯和加百莉被带离了柯斯坦尼亚宫殿的监狱。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地亲眼看见柯斯坦尼亚宫殿内部的全貌。

穿过铺设着白色大理石地砖的小道，道路两旁尽是一些比迪斯叫不上名字的花朵和树木。即使是在冬季，这些花照样迎风绽放着。比迪斯猜想这些花莫不是山茶或者是叶菊——但无论是什么种类，都足以表现出这所宫殿的设计者在选择绿植方面还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宫殿周围生机勃勃的景象令比迪斯感到陶醉。而除了绿色的植物和五彩缤纷的鲜花外，宫殿在环境布置方面也下足了功夫。一条从干德克拉之丘山顶被引下来的小溪缓缓穿过宫殿的一旁，并汇入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泊。湖泊边上，还安放着一些用于休息的石凳和桌子，同时一些人造的假山石还与湖泊交相辉映。

小道绕着宫殿转了半圈，比迪斯终于见到了柯斯坦尼亚宫殿的正门。走上长长的阶梯，雕刻着鲶鱼河神图案的大门便能够尽收眼底。

“在这里等着！”

士兵并没有立刻卸去比迪斯和加百莉手上的镣铐。在与驻守在宫殿门口的守卫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径直走入了宫殿正殿。

“你说……那个大公会把我们怎么样？”

加百莉看出了比迪斯的担忧。在听见比迪斯用战战兢兢的语气那样地询问着自己，她很随意地吊起了一边的眉毛说到。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他想对咱们动手的话，咱们就不会这么平安地在今早醒来了。”

被当做胆小鬼一样地被笑着，比迪斯感觉自己的脸不由得烫了起来。但一想起加百莉的地位和身份，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在发出小声的叹息之后，比迪斯将目光瞥向了一边。

“咱不喜欢你露出那样白痴的表情。一个大男人，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如果你的胆子像是兔子一样小的话，咱不介意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帮你壮壮胆。”

比迪斯甚至没有敢露出害怕的神情。在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嗯，这样的表情才和你的年龄相符嘛！”

“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办法折腾我。”

加百莉没有再说话，而是把视线转向了和宫殿大门完全相反的方向。比迪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惊讶地发现，从自己所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被兰顿河包围着的整个托坦芬纳城。

这里的视角几乎堪称完美——站在这里远眺，整个兰顿河波光粼粼，帆影点点。无论是河畔的港口，进城的通道，蜿蜒的街区，亦或是匆匆忙忙在市区行走着的，如蚂蚁一般大小的行人，城中发生的一切，都被比迪斯尽收眼底。

“真是一个会挑选宫殿地址的家伙啊……”

加百莉小声嘟囔着。尽管用”家伙”这样的词称呼大公并不礼貌，但比迪斯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宫殿的正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两位！请随我来。”

士兵说话的态度突然从要求变成了尊敬。

就在比迪斯和加百莉刚刚踏入柯斯坦尼亚宫殿的那一刻，原先负责带路的士兵终于撤去了他们手上锁着的枷锁。

……

穿过摆满雕像和挂饰的走廊，比迪斯终于见到了正在议事大堂端坐着的柯斯坦尼亚大公。一些仆人和大臣侍奉在其左右，整个大堂里的气氛竟然意外地有些严肃了起来。

“尊敬的大公，您要见的人我已经带来了。”

士兵向柯斯坦尼亚大公弯腰行了个礼。大公向他点了点头，同时挥手示意他可以暂且退下。于是士兵径直走出了大堂，并关上了大堂的正门。

“两位，请再靠近一些。”

从远处看，柯斯坦尼亚大公的年纪并不算大。他的身体结实匀称，一头金发被仔细地扎在脑后，言语里也并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

既然如此，比迪斯和加百莉就听从了大公的话语，走到了靠近他的地方，却惊奇地发现昨晚那位被士兵们称作”大小姐”的小女孩，此时也出现在柯斯坦尼亚大公的身边。

“早安，尊敬的大公先生。”

还是加百莉率先对着大公行了个礼。她单膝跪地，同时将右手手掌放在左胸口的位置以示尊敬。比迪斯马上学着加百莉的样子做了同样的动作。

“两位请免礼！”

等到比迪斯和加百莉站了起来，柯斯坦尼亚大公用和善的语气对着二人说到。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的女儿，昨晚就是偷偷躲在你们的马车里，然后溜到宫殿外面去的吧？”

比迪斯担心大公会当面责备自己，于是连忙挥挥手。

“事情是这样没错，尊敬的大公先生。不过，请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不是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哈哈哈！”

柯斯坦尼亚大公突然笑了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视线和面前的比迪斯重合在了一起。

“两位请放心。我的女儿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我了……”

话没说完，柯斯坦尼亚大公对着身边的小女孩招招手。

“哈伊比，快向这两位外乡来的哥哥姐姐道一声不是。”

可小女孩的动作还是有些犹豫。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站在不远处，表情毕恭毕敬的加百莉。看来，那天晚上加百莉假装的巫女，真的是彻底吓到她了。

尽管面对大公的女儿，可加百莉却并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样子。

“咔”！

加百莉故意打了个响指，然后做出了准备摩挲手掌的动作。她鼓起脸颊，模样就好像真的变成了会吃小孩的可怕巫女。她注意到大公的女儿脸色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

“哇！我道歉！我道歉！大哥哥大姐姐，我再也不会离家出走，随便溜到外面去啦！”

“真乖！”

加百莉放声地笑了出来。尽管比迪斯一直试图告诉这位大天使，在大公面前请尽量保持礼貌。不过，当他看到加百莉这样放肆的表情，他也只好对着柯斯坦尼亚大公露出无奈的苦笑。

所幸大公的脾气还是相当随和的。在回敬了比迪斯的笑容之后，他把自己的女儿搂进了怀里。

“我为我手下士卒所做的一切感到万分抱歉。在没有经过调查的情况下，他们就将二位给关进了监狱。从二位登记的信息上面来看，两位应该都不是本地的居民吧。”

他用手指指了指比迪斯，然后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加百莉。

“你的名字叫做比迪斯，而她……她叫加百莉，就是那个和大天使一样的名字。”

“您的记忆还真是不错。”

加百莉对柯斯坦尼亚大公露出了微笑。

“真是抱歉，让两位外乡人在我们的国家受到了这样不公的对待。让你们白白地被在监狱关了一夜……即使是作为这个国家的君主，我的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不是谦辞，却也是比迪斯内心的真实感受。总的来说，柯斯坦尼亚大公的态度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加百莉咂咂嘴。柯斯坦尼亚大公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是想要用行动对我的过失表示歉意。总之，作为对二位遭遇的赔礼。今天早上，我想邀请二位在宫殿内与我共享早餐。

“那我们……？”

“等到吃饱喝足之后，我的士兵们会带着二位离开宫殿的。”

“真的可以吗？”

加百莉两眼闪闪发光。

“没有问题。”

同时，柯斯坦尼亚大公还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小脑袋。

“你也一起来吧，好不好？”

哈伊比还是在用眼角的余光对着加百莉的方向时不时地瞟去。于是，这位顽皮的大天使长对着她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噗！”

哈伊比突然偷笑了起来。于是比迪斯和柯斯坦尼亚大公本人，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所谓的因祸得福，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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