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别了！坎拉商会的朋友们

果然如拉斯琴所预测的那样。两天之后，关于审判摩恩教主教的消息，开始在法恩贡的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终于结束了！”

“是啊，这样子，坎拉商会又可以重新开张了。”

在早餐的餐桌上，拉斯琴先生眉飞色舞地向比迪斯和加百莉介绍起西斯罗教会的审判结果。他的样子显得很激动，长长的头发随着他瘦削的脸颊左右摆动，就连坐在一旁的多姆，脸上也挂起了欢乐的笑容。

“摩恩教主教，因擅自发动战争，策划垄断市场贸易，破坏市场平衡，现已经被西斯罗教会移除出教会名单，并被除以了极刑。他们的一些同党，包括洛斯威尔商会的高层，也都被停职查办了。”

“据说，西斯罗教会已经申报了西斯罗的王室，开始着手对洛斯威尔商会下层的一些事件参与者进行逮捕。同时西斯罗国王已经准备亲自出马，向周围国家的君主就边境战争事件赔礼道歉了。”

拉斯琴一边模仿着教会审判官的语气，一边兴奋地搓着手。闲聊的间隙，加百莉还不住地对比迪斯开始了久违的嘲弄。

“这里面还包括你的兄弟——亚普！”

“谁说他是我的兄弟了？这种死骗子，就应该绑起来用刀子杀！”比迪斯忿忿不平地嚷嚷到。不过接下来，他还是对拉斯琴致以了由衷的祝贺。

“真是恭喜你了！”

“要恭喜的还在后面呢。”拉斯琴笑了笑。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更为正式的官方布告。

“西斯罗教会甚至还责令摩恩教独立赔偿所有因战争而带来的损失。他们通过王国通讯队，向西斯罗各边境城市发布了通告，所有因为这场战争而受到经济损失的西斯罗籍居民，都可以凭借有效证据获得补偿。”

“也就是说……？”

“没错！”拉斯琴点点头。紧接着，他命令坐在一旁的多姆，让他取来了一个雕刻精致的黄铜宝箱。

“我已经为二位准备好了——满满一箱的西斯罗金币。放心好了，西斯罗的货币，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回到正常的水平。不过，就算普通的银币再怎么贬值，这些金币的价值也是绝对能够应付两位路上的开销的。”

“这也算是代替欧灵和盖里他们，表达坎拉商会对二位的谢意了。”

拉斯琴态度非常诚恳，这让比迪斯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不想要？”

“咱们当然要拿着咯！还不快谢谢拉斯琴先生？”

加百莉对着比迪斯甩了个颜色，然后一把将装满金币的箱子抢到了自己怀里。

“这样，咱也算是了解了一桩心愿……”

“哈哈哈！”

欢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客厅。

……

“那么，我们就将继续开始我们的旅行了。”

在检查完随身携带的行李之后，比迪斯和加百莉向拉斯琴先生点头告别。谁料拉斯琴带着多姆，一直跟着马车，将二人送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真的不多留几天吗？”

“不了，我和我的表妹还是选择趁早往南方赶路。”

在拉斯琴和多姆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比迪斯和加百莉再一次坐上了熟悉的马车驾座。在拉斯琴的帮助下，比迪斯依旧准备重操旧业，继续开始他那熟悉的松饼生意。

马车货仓里的松饼制作原料，也都重新准备得满满当当。

不过，尽管远处的阳光十分灿烂，但加百莉还是注意到了，比迪斯的情绪有些消沉。他的目光明显有些魂不守舍，似乎还在挂念着某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呐！”

“怎么了？”

“还在担心诺艾尔吗？”

比迪斯深深叹了一口气。昨晚，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诺艾尔总算是苏醒过来了。不过，她似乎并不愿意和别人多做交流。醒来之后，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在当夜，诺艾尔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坎拉商会。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这让比迪斯心里感到有些不安。

比迪斯心里明白，诺艾尔此时的心情，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够帮助平复的了。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见比迪斯没有回答，加百莉把头一转，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哎……”

在用鼻子叹息了一声之后，加百莉表情复杂地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咱觉得，你也不必太过于自责。”

只是光这样说，并不能让比迪斯失落的心情平复下来。看着他有些丧气的面孔，加百莉顽皮地用手指戳了戳比迪斯脸颊。

“有的时候，看清这个世界的残忍，也是你们人类成长必经的步骤呐。”

望着加百莉那碧蓝色的眼眸，比迪斯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些许宽慰。

“对了。”

比迪斯突然冒出的疑问让加百莉感到有些奇怪。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话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居然让我扮演成修女的样子？”

在露出令人胆寒的笑容之后，加百莉的回答竟让比迪斯感到有些意外。

“其实啊，咱根本没有必要让你穿成那样。就算是穿着普通的衣服，或者是，只要不被别人认出来，咱的计划就能够进行下去。”

“不过嘛……”

加百莉“咯吱咯吱”地搔着耳根后面金色头发，一副邪魅的样子。紧接着，她把身体依偎到了比迪斯的一侧，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到。

“咱只是从来没看过你穿修女装的样子罢了。”

比迪斯尴尬的表情让加百莉不禁笑出了声。她咧开嘴角，露出口中一侧的尖牙，这让比迪斯的样子变得更加又害怕又羞涩。

“谁让你在一开始的时候，非要一意孤行地参加什么香料生意？还把咱拖累得那么惨，跟着你忙前忙后！不给你一些教训，在接下来的旅途里面，你还不知道要给咱带来多少意料之外的麻烦事！”

比迪斯惊讶于加百莉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当加百莉背靠在他的肩膀上时，他心中所有不满的情绪一下子灰飞烟灭。

“咱这也是关心你才这样做的。换做别人，谁还有功夫在你身上想这么多的歪点子？”

加百莉的双臂如金蛇一般，紧紧环抱住比迪斯的手臂。

“走吧。”

比迪斯很自然地把手臂抽出来，接着搂住了加百莉纤细的肩膀。

……

当马车驶出法恩贡城南部的城门之后，比迪斯抬起了头。在最后看了一眼城墙上那栩栩如生的狮子雕像之后，他突然感触良多。

不过，就在马车往前走了没多远，比迪斯却惊奇地发现，路边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诺艾尔！”

诺艾尔还是穿着她那一身那黑色的修女长袍。那根古老的黄桐木节杖，在诺艾尔如枯木一般的手中，似乎也变得更为坚韧了。

比迪斯赶紧停下了马车。诺艾尔似乎已经在站那里等了许久。微微吹过的寒风，让她那双露在外面的手冻得有些发白。

“身体好多了吗？”

诺艾尔点点头。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的神情。

“我和加百莉今天就要离开法恩贡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你在城里也要注意保暖呐。”

不料，诺艾尔却说：

“比迪斯先生，我也不会再待在西斯罗了。”

“咦？”诺艾尔的话语让比迪斯突然一愣。不过，从诺艾尔坚定的表情中，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怎么……？”

虽然已经猜到了大概，不过比迪斯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诺艾尔叹了一口气。她用双手紧紧地将节杖抱在了胸口，缓缓地说到：

“恐怕，摩恩教已经不再是我想象的那个……那个温暖的家了。”

诺艾尔的情绪开始变得低沉。比迪斯的心里突然有一股酸酸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上前摸了摸诺艾尔小小的脑袋，关切地问：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呢？”

“不知道。”诺艾尔抬起头。

“也许我会一路向东去吧，沿着我师父走过的路。更何况，我也想去东方的国家看看……”

诺艾尔纤弱的语调让比迪斯心疼了起来。

“那个……还需要我们载你一程吗？”

“不必了……”

尽管比迪斯一个劲地邀请诺艾尔与他们同行一段路程，但诺艾尔始终坚定地摇着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比迪斯一个突然健步，往马车的方向跑去。紧接着，他从马车货仓里翻出了一些东西。

“等等！”

在诺艾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比迪斯就已经将一把金币塞进了她的手中。

“比迪斯先生！”

“愿天使的祝福与你同在……”

为了防止诺艾尔翻悔，在把金币强塞给诺艾尔之后，比迪斯便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

“你一定要多保重啊！以后，我们一定有机会再相遇的！”

“驾！”

马车飞快地向南方奔去，沿途卷起了厚厚的烟尘。

……

“你说，那个修女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在确定诺艾尔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了，比迪斯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他在靠近路边的地方停下了马车，然后站起来，向马车后面张望着。

“问咱干嘛？她的事情，咱怎么可能知道？”

面对比迪斯惊异的面容，加百莉摇了摇头。

“你放心，咱用咱大天使长的威严向你保证，诺艾尔接下来的旅行，一定会获得上帝的庇护的……”

加百莉说完，便把头偏向了一边。比迪斯无奈地露出苦笑，

“你的性格还是像小恶魔一样，那么恶劣。”

“至少咱再也不用看到，你们两个在咱面前表现出那样亲切的样子了……”

尽管加百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还是被比迪斯听在耳里。

他的心里突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继续走吧！”

加百莉突然开始唱起歌来，那大天使长的天籁，如银铃一般，随着马车的前进，回荡在道路的两侧。

有一阵风吹来，道路周围尚未完全变得枯黄的草，也开始摇摆起来。加百莉唱得更卖力了。歌声和着风儿，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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