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的蚊子

克罗泊小镇是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偏僻到许多人至今仍不知道它的特别。

那里是旧城镇，时光在那里仿佛酣睡了一样。木板与泥巴堆砌的屋子到处都是，那是一场大雨就能融化，吹倒的简易结构。

虽这么说，到要小镇人去镇外拉水泥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因为没有必要。小镇从没下过雨，在小镇人的记忆之中。

小镇并不干涸，潮湿的雾总是四处弥漫着，在寒冷的夜晚就会凝成水珠湿润着大地，或让家具发霉。

哈芽是一个小女孩，她总是抱怨夜晚，每一次夜晚的离去都会给她留下一推工作，为此哈芽总是在早晨打扫家具。

哈芽有向妈妈抱怨，为什么家里夜晚不点炉子，这样就没有这些事了。但并没有得到理睬，反而多了拖地板的任务。

这时候别的孩子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小镇有一座教堂，里面有几间空屋子。神父在大人忙于农活时就会教孩子们认字，或学习一些礼仪。

哈芽想早点到教堂。

哈芽可不是喜欢认真学习的孩子，她之想要早点到学校是不想错过一些事，比如故事。神父有讲故事的习惯，那些奇怪的故事可以说是孩子们在乏闷的小镇中，乐趣的所在。

神父并不一直讲，只是偶尔。但最近却在早上的时候说了好多好多个，哈芽在次木那里得知这件事后急红了眼。

虽有让次木再讲一次的方法，但次木的语言组织能力总有办法毁了它，哈芽不得不放弃。哈芽有在想，要不要把次木绑了，让他替她清理家具。

哈芽家其实并不缺柴火，非但不缺还堆上一屋子，足够烧好几个月。为什么哈芽家会有这么多柴火？又为什么不舍得用？

哈芽的父亲是一个伐木工，很勤劳也很宠哈芽，只是他消失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凭空消失，人间蒸发。最近在小镇中喝酒时，在旁人的目光中，消失了。

为此哈芽的母亲骂街了好几天，诅咒哈芽的父亲，说自己嫁过来后就一直倒霉。瞧瞧隔壁的人，她的丈夫五十六了还没有消失！

哈芽的父亲确实消失的有点早，也说的上不够幸运，但也只是这样罢了。这不是悲剧，这是小镇人的末路，是替代小镇人生老病死的终结。

小镇人会在成年后的某一天突然消失，这个道理就像太阳是从西边升起一样刻在人们的心里。

哈芽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是的，异常。哈芽甚至认为自己是第一个注意到这是异常的人，哈芽敢于质疑，而她的武器就是神父的故事。

从某种意义上说，哈芽是一个中二病，因为她把故事当真了，并试图用它印照现实。就像那个被嘲笑的老死理论，当时哈芽在小镇见一个人，就推销一次。然后被笑了，笑的人越来越多就成了小镇的笑谈。

有人在路边遇到挖菜的母亲，就打趣的说，小姨，你家可出了个天才女儿。另一人在旁边附腔，天才的跟猪一样。在一片笑声中，哈芽的母亲气紫了脸，知晓原由后更紫了。为此，哈芽被关了三天禁闭，让她老实点。

哈芽并没有多沮丧，相反，她更坚定了。她认为这是为了伟大事业不可避免的牺牲。而她的母亲就是她必须打倒的敌人。

虽然母亲酿的果子酱很好吃，但必要的时候哈芽也是可以舍弃的！哈芽趁母亲喂猪的时候，偷偷到厨房把果子酱藏了起来。还有奶糖，苹果汁，南瓜饼。

虽然有点担心一下藏这么多会不会被发现，但哈芽已经想好了对策。

哈芽已经厌倦了妈妈一点也不淑女的行为，哈芽很伤心，她的妈妈和那些故事里骂街的泼妇一样。哈芽决定改变这一点，她已经留好了退路。

哈芽知道改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要改变的话哈芽就不仅要在早上清扫家具，还得在中午，下午。

只有做更多事才能减轻妈妈的负担，不在劳累的妈妈才会变得温柔。但哈芽知道，她做不到这一点。

哈芽想了个更好的方法，她不禁为自己而感到机智，她决定找回消失的父亲。

哈芽想起了神父讲的故事。

神说，你要把伙伴当成挡箭牌，不然你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哈芽觉得，太正确了！神就是神，是那样的智慧。

于是哈芽找到了挡剑牌，次木。

他们约定在下午潜入墓地。墓地并不是墓地，那是一片森林的名字，每年都会在那里祭祀。

哈芽的乡亲们相信，他们来自于森林，也终将回到森林。哈芽想以次作为突破口。

「守碑者」

在墓地，他们遇到一个老人。这很奇怪，因为哈芽村子里的老人很少，能活到老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更奇怪的，是老人在喂蚊子。

哈芽忍着发麻的头皮，问老人在做什么。老人说，他在喂亡灵。

这个词让哈芽动荡了心神，因为她村里并没有亡灵这种说法。不亲见死亡，又怎么猜测死后？

哈芽第一次知道这个词还是在牧师的故事中，那是一个亡灵骑士的故事。

老人朝蚊群中扔完了木板车上的尸块，背起猎枪，询问小家伙们要不要去他家做客。

哈芽答应了。

在老人家的餐宴中，老人回答了哈芽很多问题，他说。

亡灵虽脆弱，却是食物链的上级。这是它没办法选择的事，要学会宽容，理解，还有呵护。

我们终将变成亡灵。

哈芽被吓的跑回了家，还带着次木。哈芽厌弃那样的言论，让人无法适从，谁知道哈芽究竟拍死过多少只蚊子。

哈芽抱着次木，催眠着自己，试图让自己遗忘今天发生的事。念着，念着，熟睡了过去。

后来哈芽没再去寻找父亲，她学会了自己砍柴，自己烧火，开始承担更多的工作。

后来，哈芽有了女儿。

女儿哭着对妈妈说，她看见父亲在书房慢慢变成了一只蚊子。哈芽不信，但她在那里也找不到次木。

哈芽哭了很久，很久。后来哈芽在教育女儿的课中加入了要善待蚊子。

小哈芽没有听进去，在睡觉时嗡响的蚊子让小哈芽讨厌，依旧会在木板上又跳又跑的想要拍死。

后来因为村子里蚊子泛滥了起来，邻居四坊联合起来组织了灭蚊运动。哈芽没有组止，因为她知道叔伯们知道的更多。

哈芽喜欢在节气的时候，带着小哈芽在次木的墓碑前祭奠。对着它说很多很多话，有抱怨的话语，有村里发生新鲜事，有花样年华的美好回忆。

有一蚊子悄悄出现在了墓碑上，在上面静立。目光打探着哈芽和小哈芽似在思索着什么。它飞起，靠近她们，落在小哈芽手臂上。

哈芽注意到了小哈芽手臂上有一只蚊子，哈芽随手捏死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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