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讨饭的哲学技巧（3）

丧尸般的恐怖狂潮，席卷起娜斯卡拉大殿之内的每个角落，看不到尽头的流浪人群中，一只只布满斑点的灰色双手从中抬起，摇晃不定的指向白衣修女。

残缺破旧衣物的拖地声、嘴巴中口水的躁动声、还有一点点从喉咙中产生的，像是有什么粘稠东西卡住的咳嗽声。

这些宛如梦魇的人形生物，半眯着眼，在一种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昏迷病态中，瘸着腿，往着莉莉丝身后的“饭堂”一点点爬去。

作为专门盛饭的修女，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淡定，即便人群中真带来了什么来自心理上的压力，在经历过几次后，也会慢慢选择接受....可莉莉丝不一样，如果允许，她真的想撒腿逃走，奈何脚都吓得僵住，动弹不得。

地球上流行的COSPLAY文化都渗透到了异世界了吗......莉莉丝心脏抽动的频率快得都能供出一座宫殿的日常用电情况了，那密密麻麻，没有一点缝隙的流浪人群，莉莉丝眼皮眨得都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进入了眼里。

能在情绪异常中继续开玩笑的莉莉丝，情况依旧不太乐观。

过于逼真的场面，所带来的压力就像进了鬼屋的小女孩，哪怕事先知道内部情况，向周围人炫耀自己能单独走过一次，可真当进入后走过一段时间，她队友的脚上估计早被她用双手抱出紫红色的压痕了。

他们渐渐地靠了过来，口中吐出的白色雾气，也被莉莉丝的眼球捕捉到，直至傻站在原地发呆，忘记惊叫如何发出，与此同时，讨饭大军中的一位前锋也终于到达了终点处——饭桶前。

“请给一份白米粥，谢谢！”脸颊上肌肤拉跨的干瘦男人，低声浑浊地向修女“乞讨”着。

“请拿好！”已经不是有过一次经历的修女，熟练地甩起银色的金属勺子，倒满了放满三分之二的饭碗中。过程中，暴露在空气中，夹杂着肉粒的白米粥散发出无比诱人的味道，从莉莉丝的角度而言，像极了家乡母亲为自己亲手煮的一碗具有特别意义的粥。

看着空无一物的饭碗中倒上了白米粥，流浪汉拉起干巴巴的嘴角，表现出一个恶心，但却十分友好的笑容，而后右手握拳，轻轻在心脏处敲了一下：

“愿坠天使女神保佑您！”

做完基本的宗教礼仪，流浪汉再一次向着那位修女点了点头，在充满感恩的氛围中，他端起了那碗白米粥，转身走入一个角落，准备享受这份短暂却美好的进餐时光。

看着远去的流浪汉，莉莉丝心中原本的慌张，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份安宁，感觉与耶稣原谅了有罪之人那般贴切，彼此之间的距离，用着名为“温暖”的东西彻底填满。

什么呀，还是蛮正常的嘛......莉莉丝放下了由扭曲幻想构成的恶意揣测，心中对着流浪汉也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怜悯。

在放下不知道从哪来的偏见后，咕咕咕的肚子也开始催促莉莉丝快点要饭。

“请给我......”

已经忍不住饥饿感的莉莉丝，决定也开始效仿之前那位流浪汉，其实，她本可以花费一些时间，再参考下别人，但考虑到再不进食就要滚到在地的事实，不得不将魔爪伸向了附近的一位修女。

可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当然，这并不是她本人所愿意做的，而是被某种事情打败了.....

在距离莉莉丝不远处，一句不该出现在这大殿话，出现在了这：

“老规矩，白米多加一点，肉粒可以少放一些！”那个颇有中国特色的还价声在她附近响起，要不是莉莉丝正在要饭，她还真想去看看是谁这么有趣。

这好像是地球上的说话语调啊，从感觉上来讲，完全是....完全是讨价还价的好能手啊......莉莉丝心中如此想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除了自己穿越以外，也有一些自己所不知晓的地球人也过来了，潜意识中，不由地想要过去确认一下。

在犹豫与思考中，她停下了这个想法，先不谈对方可能不是地球人，就算是，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怎么也不会去承认，哪怕是她自己，也不会回答这么可能危机到自己生命的问题。

“愿坠天使女神保佑您！”莉莉丝心不在焉地做了一个宗教礼仪手势，打算端起饭碗，去看看是哪位大佬是这么说话的。

砰！

就在莉莉丝说完祈祷语句，做完手势，准备去端那碗香喷喷的白米粥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她的心头，就像藏在皮肤下血液，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与血管摩擦的流动。

同一时刻，作为主人的少羽泽也察觉到了这种异样，但正在排队的他，也没办法抽身去看看莉莉丝到底怎么了。

现在的他，正有序的组织起自己的地下公会——优雅流浪者，向着刚到来的新人，传授着自己讨饭的独特经验。

“记住，讨饭的时候一定要充满感激！向那些修女要露出你最阳光笑容的一面！”

少羽泽手在空中比划起了一条条看不见的讨饭法则，言语中透露出对讨饭事业的在行与高明，作为听众的新人流浪者，也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同意着少羽泽的一些说法，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疑惑的言论会出现在交流之中：

“可是教主，万一那些修女打心底看不起我们怎么办？”

“而且，我们也不认为阳光的笑容能让她们感动啊！”

站在少羽泽身旁的黄发女性流浪者，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所见，早在几个月前，她就成为了流浪者集团中的一员，从中，她也汲取了各种各样讨饭经验，而每一次新得到的知识，都让她对讨饭这一领域的认知更进一步，所以这时问少羽泽的态度，也是极为虔诚的。

“汐筱，不要怕，不要慌张！”

“其实你说的没错，或许的确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

“可你要明白，能当选修女的，大多都是心地善良的，你提出来的问题，哪怕真有，也只算是少数的。”

“再者，这里其实也牵扯到了一个心理暗示。”

“可能你有所不知，当一个陌生人向着另外一名陌生人请求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或者帮一些小忙，对方大多情况是会接受的。”

“只是，得到帮助的陌生人所得到的快乐，远远低于给予帮助别人的那位陌生人，在心底，那位陌生人还是期望对方能再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这从侧面上来讲，可以证明他是一个有用的人，从正面来讲，又会显得他充满善良，再加上一些些奇妙的心理暗示，大多数情况，给予帮助的人，是更感恩于那些向他寻求帮助的人。”

“现在，那些修女也和我说的一样，盛饭对她们来讲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一旦时间长了，就会有空虚感和相对的寂寞，因为每天都要面对我们这些被残酷生活磨平棱角的流浪汉，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祷告都是无心，无感情的，也正因为这样，笑容什么的自然也是没有的！”

“可是你想，这个时候有人做出了奇怪的举动，比如比一般流浪汉更加阳光的微笑，又或者是礼貌的多做了几个感恩的肢体动作，一下子，那些被无聊填满的日常生活，就会因你而被点燃！”

“更不要提那些试图带些正能量，想与修女搭话的流浪汉，往往，他们能更得到修女的好感！”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少羽泽，气明显地有些喘不上来，但他不在乎，看着信徒们眼中闪烁着比刚才更光芒的眼神，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说的没错，可是，这对我们有什么用呢？”汐筱继续问道，身穿着破旧外衣的她，水灵的眼睛却分外有神，宛如在百合花中沐浴后的圣女，散出发最为纯洁的神圣气息。

“当然有用啦，你想一下，修女对你有好感了，是不是会下意识对比其他没有好感的流浪汉？”

“对比的结果，是不是都是有好感的一方获得胜利？”

“如果胜利了，碰巧你又正在讨饭了，那是不是就能拿到比一般人更多的白粥！”

“是的，没错！”

“在你得到最直观的好处中，最明显的一条，便是——”

“在其他流浪汉吃完白米粥时，有权利，有能力向他们炫耀自己碗里剩下，那一开始就比他们能多喝几秒的白米粥！”

“以此达到气死对方的目的，满足心理上从未体验过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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