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曾经、天空的颜色

「以前的天空并不是纯白一片？」

「是啊，现在的天空是因为被堕魂素组成的积云铺满了才会纯白一片。以前的天空更加的清澈、宽广。」

「清澈……的天空？」

「是啊。希望将来有一天辉蝶也能看到这样的天空。连真正的天空都看不到的人生……太寂寞了……」

……

不知道什么原因，辉蝶的脑中浮现出了这段对话。而且她可以确定和她对话的人就是星恒。

就是现在漂浮在半空，将周围的白色浓雾疯狂吸收进身体的单薄少年。

【这……这太厉害了……他竟然能承受住这么大量的堕魂素！!】

体内，阿尔利亚不由得赞叹。

周围，无数的红阶魂属生物纷纷被一个薄薄的透明薄膜给包裹了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水泡泡般漂浮在半空。

里面的魂属生物都在剧烈挣扎，本来没有思维的它们、动作中充满了恐慌感。

但很快的，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魂属生物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挣扎越来越无力，最后就是被抽干了生命一般完全停止了动作。

辉蝶微曲着双腿、无力的坐在地上。她的身体已经消耗到了极限，虽然体内的堕魂素已经被净化的七七八八，但身体组织的创伤却无法再恢复了。体内的修补回路已经全部消耗殆尽。

现在随便来一只最低级的灰阶魂属生物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但是她不担心，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眼前的少年在她身边，她就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只要少年在就会保护自己不受任何伤害。

……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咬紧自己的嘴唇……

为什么心中如此的紧张和不安……

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身影在下一秒就会消失……

……

【……不要。】

好像、曾经……

曾经也遇到过同样的局面……

【……星恒……不要。】

同样绝望的境地，同样温柔的笑容。

同样……痛苦的无法呼吸。

【不……不可以……不行……】

不知不觉间，手已经努力的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抓中空中那单薄的身影，但却只能触及到略带血味的空气。

双腿上的无数伤口深可见骨，已无法支撑她站立。只能用另外一只手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向前挪去。

【小蝶？你干什么？你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了。】

觉察到异常的阿尔利亚通过魂谱提醒着辉蝶。

但是辉蝶似乎没有听到，嘴中只是反复的念着一句话。

【不过去的话……不过去的话……】

覆盖了这片地区的白色浓雾如龙卷风一样四面八方的涌来卷在少年身边，被他不断的吸入体内。

他要彻底净化这片地区！

但这片地区何其大，白色浓雾就像是海洋一般源源不断的涌来，完全看不见尽头。

渐渐的，少年的指尖开始出现黑色的斑块。

这些斑块随着少年继续吸入白色浓雾而逐渐变的巨大，斑块之间彼此连接，加速扩撒。

很快、他的整个手就变成了黑炭一般，细胞组织完全硬化，像是石头一样。

这样的情况同时出现他的双手，双脚上，并且不断的向身体蔓延。

辉蝶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是让嘴唇更加颤抖。想要靠近星恒却一动也动不了，她的身体此时已经被阿尔利亚强行控制了。

【那么高浓度的堕魂素，一旦沾上了绝对会没命的！小蝶！】

辉蝶已经听不到阿尔利亚的话语，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她拼命的一遍又一遍的对魂谱下达行动的命令，不停的催动身体冲进那白色的龙卷。

但是身体毫无回应，就像是一台失去能量的机器一般，沉寂在原地。

她现在所能控制的，似乎只剩下眼角的泪水。

……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几分钟，又好像几小时。

白色的龙卷终于沉寂下来，周围的白雾完全被星恒吸收掉了。

就是一尊用黑色岩石雕刻而成的雕像一般，星恒保持着吸收姿势从空中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此时他的身体除了脑袋和胸口心脏的部分，其他地方已经完成变成了漆黑的岩石状。

【星恒！】

辉蝶撑着身体努力的爬了过来，阿尔利亚在白色浓雾消失后就停止对身体的管制。

【辉蝶……我做到了……】

星恒的声音非常的虚弱，脸上也没有任何血色。

【星恒……你又要……又要就这样……就……】

无数熟悉的过往片段不断闪现，无数种她不曾了解的情绪纠集在一起冲击着她的思维，无数想要倾诉的词汇挤压在喉咙间。

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有眼泪一滴滴的碎裂在星恒的脸庞上。

眼泪从星恒的脸庞滑下，落入了他的嘴角。

【别哭了……辉蝶……眼泪……好苦的……】

辉蝶的额头上，红色的封锁回路再次显现出来，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艳红夺目！

剧烈的痛苦瞬间夺走了她仅有的气力，瘫软的身体倒在了星恒的旁边。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说起来……辉蝶好像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天空呢……】

星恒的语气越来越轻了，辉蝶几乎无法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虽然不知道星恒又做了什么，但是辉蝶看见原本漂浮在天空的白色云层就像是被引力拉扯一般卷成一条长长的、细细的龙卷向下冲来。

那由堕魂素的组成的龙卷最后冲向了哪里，辉蝶没有看见，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留在她眼中的景象——

是那仅仅只有一瞬的、仅仅只有一小片的……

蓝蓝的……

蓝蓝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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