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刻被全部抽干,而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磨人的闷痛与眩晕,罗浮生咬紧牙关尽可能的睁着眼睛保持清醒,却奈何眼前光斑点点怎么也看不清。
寒冷,从腹间升腾,慢慢延伸至全身,渗入骨髓,如附骨之疽一般蚕食着他体内仅存不多的温暖,而后颤栗不受控制的爬满全身,指尖刺入掌心,微弱的疼痛让他找回一丝意识,他撑着侯力的手支起身子,带着满脸的冷汗和毫无血色的唇角轻笑道——
罗浮生:“恐怕需得劳烦侯三爷一次了。”
罗浮生如此说着,而后撑着侯力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一瞬间,剧烈的耳鸣混着一阵强烈的白光再次包围了他,但这一次,罗浮生终是没有了力气,轻飘飘的倒在了侯力的身上。
上海滩的盛夏怎么突然就这么冷了呢?
这是罗浮生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这一夜,罗浮生睡得很沉。这本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自从美高美之后罗浮生有很长一段日子都睡不好觉,总是做梦,总是梦见他幼年父亲被害时的那个芦苇荡。
梦见那两声枪响,梦见那团热血。
梦见那句弱不可闻的‘不要看’。
但这次,这一晚,罗浮生没有做梦,那片虚无的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在那片黑暗里不停的坠落,坠落,直至与黑暗融为一体。
......
醒来的时候天已完全亮了,罗浮生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不禁有些茫然。这里既不是美高美也不是全叔的医馆,更不是他私下买了藏身用的小院子,他这是在哪里?
啊,侯力。
罗浮生后知后觉的想起昏倒之前的事情惊得瞬间从床上坐起,但重伤未愈的身体却由不得他这般胡来,是以,罗浮生还没撑起身子便又倒了回去。正这时,侯力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了碗不知是什么东西,见着罗浮生醒了,眉梢动了动,冷笑道:
侯力:“呦,醒了?”
侯力:“这么重的伤,竟然仅仅昏了一个晚上,不愧是二当家的啊。”
侯力说着拉了个凳子坐到了罗浮生身边,顺带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又道:
侯力:“喏,把药喝了。”
罗浮生眉梢微微抖了抖,没有言语,只是痛快的将那碗药接了过来咽进肚子里。
侯力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看着罗浮生没有片刻犹豫便将自己端过来的药喝掉,不禁有些气闷,冷哼道:
侯力:“呦?这么痛快?不怕我下毒啊。”
罗浮生:“侯三爷要是想杀我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罗浮生说着将药碗放到一旁,而后伸手虚虚搭在胸前,脸色苍白道:
罗浮生:“更何况,自从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我相信侯三爷决计是不会杀我的。”
侯力:“为什么?”
侯力眯了眯眼睛,言语间有些咬牙切齿。
罗浮生:“侯三爷心里有数。”
罗浮生压着嗓子咳了咳,嘴边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侯力:“你倒是明白。”
侯力说着便笑了笑,又道:
侯力:“也对,你那里有个跟你穿一条裤子的罗诚,你自然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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