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人一驴，在山路上慢慢行。不是魏无羡不想快，可是想快也没有用。小苹果只有这个速度，魏无羡担心真把它逼急了，他撂下挑子就麻烦了。唉，如果蓝湛在身边就好了。跟着蓝湛御剑，这点距离，早就到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蓝湛在身边，还跑到清河去做什么呢？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可是，如果真要见到蓝湛，要问他什么呢？魏无羡从来自认为伶牙俐齿，但这会儿苦真让他对着蓝湛，他倒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不行不行！蓝湛铁定会说：无聊！不过好像重生以来，蓝湛没有说过“无聊”。那他会说什么？别闹！对对对，他肯定会说“别闹”。魏无羡都可以想象蓝湛说这两个字的样子，低垂着眼帘，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说起来，蓝湛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啊！活了两辈子，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无论男女。

第一次见他是在云深不知处的出门口吧？一袭白衣，面无表情，不近人情。哼！当时就想，凶巴巴的，再好看也不讨人喜欢！

然后呢？就是提着天子笑被他发现了！吓死人了！好像是专门在那里守着我一样！不过屋顶上那一架打得真是过瘾啊！之前跟同龄人打架没遇见过对手，可蓝湛出手竟明显没使出全力！瞧不起我？所以咬着牙也没有拔剑，不能被他小瞧了去！可惜了那坛天子笑！

后来才知道其实他早就把师姐和江澄放了进来。为啥不早点说呢？都说一句话有那么难吗？真是个小古板！

再后来就是课堂上了。蓝老头讲的那些，我就不信他不会？听得那么认真！坐的那么直！我两辈子都没有那样坐过！想和他开个玩笑吧，完全不理我的样子，一脸嫌弃！

但小古板喝醉酒的样子真是可爱！耳朵红红的，声音软软糯糯，问什么答什么，还唤了我声“魏哥哥”！两辈子就唤了我这一声哥哥！真是的，我唤了他多少声蓝二哥哥！太不公平了！

也是那次喝酒，害他挨了板子！那时候就开始为我挨板子！到后来，又为我挨鞭子！欠他的上辈子还没还，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然后呢？那就是寒潭了。一开始在寒潭看到我，那个冷若冰霜啊！但其实呢，面冷心热，怕我被弦杀术所伤，解下抹额把两人的手腕系在了一起。咦，那次酒后不是说“抹额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吗？怎么在寒潭洞就那么爽快给我系上了？小古板总不可能那时就喜欢我吧？不可能，不可能！

出了寒潭洞，上辈子就开始倒霉了！因为那该死的阴铁，再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但和蓝湛在一起，对付舞天女，真是畅快啊！从来没有和谁一起夜猎能有那样的默契！和江澄那么多年一起也没有！不管再危险，再困难，和蓝湛一起背靠背，也觉得踏实！那时就在想，若是一辈子都能跟他在一起夜猎就好了！

屠戮玄武那次，如果最后不是和蓝湛一起，换了当时其他任何一个人，估计都活不下来。那时他给我哼了曲子，真是好听，一遍就记住了，记了两辈子。他凭什么说我记性不好？可那首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告诉我？

再后来的事，真的都不愿意想了。刨丹的时候，好疼，一边疼还在一边想着再也没有机会和蓝湛比剑了！太可惜了！永远没法知道，到底是他强还是我强，到底是避尘厉害还是随便厉害。上辈子不知道，这辈子还是没法知道。想到这儿，魏无羡不觉有些黯然。

算了，不想了。魏无羡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他从小苹果身上跳下来，解开缰绳，让这头有脾气的驴吃点草休息一会儿，自己又情不自禁吹起了笛子。还是那首曲子，魏无羡已经习惯了这段旋律。每每吹起，就好像蓝湛在自己身边，对自己说：“魏婴，静心，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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