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孩都不让步的对峙着,旁边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一股强劲的寒风随来人涌进咖啡厅,打在身上冷得叫人直发抖。
是廖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睛里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廖严:你出来了?
伍玟:嗯。
我扯出一丝微笑,看着他踩着从容的步伐向我靠近,心里波澜不惊。
廖严:怎么没告诉我?
他来到我跟前,轻轻皱起眉,俯视我,语气里有些不满。
伍玟:我忘记你的手机号码了。
我如实告诉他。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廖严:你这健忘的毛病还是一点都没好啊。
伍玟:哎,是的。
我也觉得很无奈
女仆:廖哥,你们认识?
女孩插了话
廖严撇了她一眼,轻描淡写,
廖严:嗯。
随后看向我,像是有心灵感应般的问
廖严:你要住在我那里吗?
伍玟:我没有身份证……
廖严:也没有钱,对吧?
他替我补充,然后和我相视一笑,
廖严:咖啡厅楼上有一间空房,我那儿也有一间空房,你要住哪间?
伍玟:你那儿就算了,我住咖啡厅吧。
廖严:怎么,你很介意跟我同居?
他扬起不羁的笑容,幽深的黑眸又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两相矛盾。
我翻了个大白眼,
伍玟: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什么关系,能同居?
廖严:法律可没规定不能和异性朋友同居。
他撇了撇嘴,一脸理所当然。
伍玟:我介不介意跟法律可没关系。
廖严:那好吧,随你,反正我也可以住咖啡厅。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笑意丝毫没减。
我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就和以前一起蹲牢时一样,每次开饭就和我坐在一起瞎扯,说出来以后就要娶我,说要和我生一堆孩子,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女人,说他这辈子眼睛里面只有我一个。
真不知道他对多少女孩子说过这种虽然腻人却假得要死的情话。
伍玟:楼上不是只有一间空房?
廖严:嗯,是只有一间空的。
他点了点头。
我难以置信的瞪他,
伍玟:那你还说要住咖啡厅,你是怎么想的?
女仆:廖哥一直都和我在楼上住一间房的。
在旁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女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我花了几秒钟分析完她的话,并向她确认,
伍玟:你住楼上?
女仆:是啊,住很久了。
她笑弯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为了显得更亲切还是干嘛。
我不喜欢八卦,所以直接结束了这个话题,问了廖严另一件事,
伍玟:你对大华路那一带熟吗?
廖严:还行,怎么了?
伍玟:我隔壁牢房的关梅子你还记得吗?
廖严:有点印象,你好像跟她关系不错。
伍玟:那你知道大华路那里有没有姓关的?
廖严:我不知道,但是可以帮你去打听一下。
顿了一下,他问,
廖严:还有其他事吗?
我摇了摇头,
伍玟:没有了,谢谢。
他转身往楼梯口走,冲我招了招手,
廖严:上来,看看你的房间。
我跟了上去,和他来到二楼走廊左边的房门前,他摘下挂在裤腰边上的一大串钥匙,在那十几把像从同一个模具里印出来的钥匙当中果断的选中一把,把它从钥匙环里卸了下来,开了房门就给了我。
我接过钥匙,和他进了房。
窗户正对着门口,裸色的窗帘很新。
同样以裸色为基调的床在窗户右边的墙角,而左边墙角是一张裸色写字桌,自带成套的凳子。
而门的右边角落是一个裸色的木质大衣柜,左边角落是折角的裸色书架。
我正想着这房间原来的主人究竟有多热衷裸色呢,廖严就开口了,
廖严:这里以前是丽珠住的,就是楼下那个女孩,她这人兴趣爱好比较单一,家私都是配套的裸色,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全部换掉。
伍玟:不用了,这样子挺简洁的。
廖严:嗯,那好,以后要是有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你再告诉我。
我侧过头看他,犹豫了一下,告诉他,
伍玟:我应该不会住很久,等找到工作了估计就会离开的。
他和我对视,片刻后才吱声,
廖严:好。
伍玟:嗯……谢谢。
我想不到还能跟他说什么,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话比较多,带动我和他聊天。
如果不是这样,估计我待在牢里的那两年多整个人都抑郁得不像话了。
他没接话,从身上那件酷似70年代的军大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打开后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递到我跟前。
我愣住了。
他硬塞到我手上,说,
廖严:是借你的,不是给你的,到时候有钱了还给我就是了。
伍玟:哦。
我将手中的钱捏紧,揣进兜里。
廖严:我要去港口取一批货,你在这好好歇着,饿了就下楼吃点东西,不用买单。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了几下,又抬头问我
廖严:你有手机没?
我摇了摇头,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廖严:好吧,那我先走了。
伍玟:嗯。
目送着他下了楼我才把房门关起,转身晃晃悠悠的走到床前,像个木头一样栽在被窝上,嗅到了一股很淡的香水味,估计是那个女孩留下的。
我把脚上的鞋子踢蹬掉,整个人钻进了被窝,柔软的床就像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样,这美好的感觉有点久违了呢!
在牢里那两年零十个月,每晚都只能躺在冰冷僵硬的铁床上,头几个月不是被冷醒就是被恪得腰酸背痛,有几次做梦还梦到了自己是躺在棺材板上,后来渐渐的就麻木了。
生活中的所有磨难大概只能如此了,你不是要麻木,就是要学着去习惯。
什么迎刃而解,乘风破浪,这不是说给小孩子听的就是说给幸运儿听的,因为生活中的许多磨难都是无可逆为的,比如蹲监狱,比如睡铁床,又比如,失去了某一个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碰到这些磨难你能怎么办呢,找关系?花钱?去鬼门关把那个人拉回?
不如还是醒醒吧,我只是个寄宿了一条生命的驱壳,只能叹息,叹息后麻木,然后习惯。
习惯这个世界赐予我的一切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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