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叛节者的阴谋

“腐化的力量会让你逐渐变为只剩欲念的怪物，濒临死亡加速了这一过程，求生的欲念驱使着你祈求宽恕，而你绝无可能心存悔意。”

媞拉一步步走近匪首，坐在地上的匪首见状想要向后挪动身体，却是徒劳。他以为走到面前的媞拉会对他拔刀即斩，但这没有发生。

“我不会杀你。”媞拉声音清冷地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一旁那些村姑听到女猎魔师这么说，脸上表情都变得有些难看。这个匪首可是杀死他们亲人的凶手，可媞拉却承诺放过他，这些村姑当然难以接受。不过她们也没办法斥责，毕竟媞拉救了她们所有人。

匪首神色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立即说道：“加里瑟斯子爵他……他打算将石牙镇上的所有人作为礼物献给巫王，就在今晚！”

此言一出，琳达和那些村姑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

丁凌只觉心中一紧，这个名叫加里瑟斯的幕后元凶还真是可怕，作为一方领主，完全将自己的子民视为可以由他随意处置的草芥！

“说下去。”媞拉的眉毛也皱了起来，可想而知事情有多严峻。

接着，在匪首的叙述中，围绕着石牙镇的整个阴谋便水落石出。

媞拉原本以为石牙镇的镇长——也就是加里瑟斯子爵——指使这些暗中为他效命的逃兵去小村夺走圣火火种，只是为了杜绝后患。

因为圣火火种丢失本就是不应该声张出去的消息。就算从圣骑士的口中拷问出圣火火种的去向，取回它也应该是隐秘的行动。

所以媞拉在小村里听到有一伙逃兵竟是直接冲着圣火火种而去，便意识到石牙镇的镇长极有可能成为了投靠巫王的叛节者。

可这个匪首供出的事实却远比媞拉推断得更加复杂和危急。

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个名叫佳丽娅的游方骑士。加里瑟斯原本只想在腐朽军团到来时临阵倒戈，制住祠堂里的祭司献给巫王以表忠诚。那位半精灵圣骑士的到来，却让这个子爵察觉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加里瑟斯成功诱骗了这个圣骑士去盗取圣火火种，然后趁着祠堂里一众僧侣乱作一团时，让混在里面的内应熄灭因为失去内核而变得不稳定的圣火。

石牙镇的圣火已熄灭，巫王最为忌惮的力量不再保护这个城镇。不过只要守住这个秘密，巫王的军团还是不会轻易攻城。可石牙镇的镇长早已背叛信仰投入巫王的麾下，那么石牙镇就是在劫难逃！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给你了……”匪首有些虚弱地喘着气，“石牙镇今晚就会沦陷，但你们已经有了圣火火种，就在我的行囊里。天黑后会有行尸出没，有了它，熬过今晚会变得轻而易举……”

于是丁凌再次打开那只行囊，将那枚散发着淡金色光华的玻璃球从中取出。这枚玻璃球用一根纤细的绳带捆起，做成了吊坠的模样，丁凌将它拎到眼前仔细端详，发现透明的球体中心的确有一簇金色的火苗。原来这么个小东西就是巫王惧怕的圣火啊……

“还请顺便把行囊里的青石药膏还给我，我需要用它来止血。”匪首对丁凌请求道。尽管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变异而减缓了流血的速度，但早一些止住流血的重伤，他就能早一些恢复行动。

在这片荒郊野外，夜幕降临后还无法行动，就等同于坐以待毙。

不过丁凌对匪首的请求却无动于衷。她可不愿给这个罪大恶极的屠夫更多生还的机会，便默默收起行囊，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匪首。

匪首见丁凌一脸回绝的样子，便转而向媞拉求助：“游击士大人，你可是答应放过我的，再说那些青石药膏也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然而媞拉的眼神却更加冰冷，她开口道：“我从未答应放过你，你犯下的罪孽远不是你的性命能够偿还的，只不过轮不到我来动手。我不会杀你，但不代表那些被你深深伤害的人不会。”

说罢，媞拉转而望向那些村姑：“他的生死交由你们来选择处置。但是我要提醒你们，无论是为了正义还是复仇，一旦决定走上杀戮的道路，便无法再回头了，它将伴随和影响你们的一生。”

这些村姑在发现匪首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杀念。不过匪首变异后的模样和之前给她们留下的恐惧，让她们迟迟不敢动手。

现在听到女猎魔师这么说，原本跃跃欲试的她们又沉寂了下来。只有一个村姑走上前来，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页锤，又走向匪首。

丁凌认出来这个村姑就是那个率先跳下笼车的姑娘，她应该是这十几个姑娘里最勇敢的，此时她的脸上神色凝重，似乎有了某种觉悟。

匪首见这个看似柔弱的村姑真的拎着武器走过来，绝望地喊道：“我对你们已经没有威胁了！你们说好了会放过我的！这不公平！”

“不，这很公平。”媞拉说道，“起码对你而言是这样。只不过现在是你不幸沦为羔羊，而作为羔羊就要有任人宰割的觉悟，对吧？”

这把原本只需要单手使用的页锤，被那个村姑用双手高高举起。面对已经开始哭喊的匪首，她娇喝一声便砸了下去。

这用尽全力的一锤将匪首半边脑壳都砸瘪了进去，一只眼睛因此暴凸而起，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他显然还活着。

村姑浑身颤抖，但心中燃烧的仇恨之火让她再次举起页锤，大叫着抡出第二下、第三下，以及更多下，直到匪首的脑袋彻底粉碎。

丁凌全程看着这震撼的一幕，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也开始战栗。

“公主殿下，相信你会记住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若滢的声音在丁凌心中响起，“杀戮向来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事情，它总是比你想象中要更加沉重。当然，要成为强者，杀戮便不可避免。但是殿下要事先了解到这份重量，方能守住本心，否则便会踏上蚀姬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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