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彻的阳光,照耀在莱茵弗里德山脉终年不化的积雪上。
在莱茵弗里德山的最高峰的山顶上,鲜艳的鲜血,在白雪的衬托下,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原本千万年来无人问津的顶峰上,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他们中,有的人半个身子被埋进了雪里;有的侧躺在变得坚硬的雪上,面上布满了冰霜;有的用双手死死捂着胸上一个早已凝固的血洞,将额头磕在面前的积雪上;还有的只剩下了一个脑袋,怒目圆睁的注视着这一出在山顶上演的惨剧。
无数的尸体,将就这样,随着莱茵弗里德山的积雪,一起陷入永眠。
在那片最高的平台上,一个手持黑枪的红发男子,将枪头**自己身旁的积雪上,随意的坐在地上,周身杀气浓烈,眉宇间的煞气,不怒自威。
他的面前,正跪着数十个瑟瑟发抖的人。
这些人中,又少年人、有中年人、有少女、也有老人。
火形态下的吴杺,微微眯起了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神光内敛道:
“你们,明白了吗?”
那群跪倒在地的人拼命点头表示明白。
见状,吴杺摆了摆手道:
“那么,都给我滚!”
那群人浑身一颤,立刻犹如火烧屁股一般,狼狈不堪的逃走了。
看着那群人逃走的身影,吴杺坐在雪地上,思索着。
他留下这群人的性命,为自己放出消息。
让他们告诉所有人,此后,每天正午12点,他都将会准时来到这座山顶,迎接任何人的挑战。
这样,应该就会给人一种自己正在这一片行动感觉,可以让唐启放下疑虑,免得将他吓跑了。
待到那群人消失在吴杺的视野尽头后,吴杺将身旁的黑枪拔出,横放在膝盖上。
张开双手,看着自己那双依然一尘不染的粗壮双掌。
不知道为什么,吴杺却觉得上面沾满了洗不掉的血腥味。
每当吴杺将黑枪捅进一个人身体里的时候,吴杺总会不由自主的意识到,面前这人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他的身体里,和自己一样有的跳动的心脏,有着和自己一样滚烫的热血。
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在临死前,也会露出不甘的眼神,也会渴望着活下去。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或是他们的父亲、或是他们的妻子、或是他们的丈夫、或是他们的孩子、或者他们的兄弟、或是他们的姐妹、或是他们的朋友……
都被自己残忍的杀死了,每一次杀戮过后,吴杺总会发自内心的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痛苦。
每当自己亲手抹消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存在,当他们的亲人朋友或者兄弟被自己杀死时,他们露出的眼神,和自己每次想起唐启的眼神,是何其相似,里面,都是一样的,是对别人刻骨铭心的仇恨。
即使这群人是自作自受,但是,他们所受到的痛苦,和自己所遭受到的痛苦,是相同的。
因为,他们也同样是人。
手上的杀戮越多,吴杺的心中,也就越发的感到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
他为自己必须掠夺他人的性命让自己活下来的这件事,而感到深深的哀伤。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去杀戮?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别人?
很多时候,吴杺认为自己的生命是卑微的,也是不值一文的。
因为,别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都有需要他们守护的人,都有对这个世界刻骨铭心的渴望。
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活着而活着。
他没有兄弟、也没有朋友,他没有父母、也没有爱人。
相比起别人背负的那些东西,吴杺觉得自己相比起他们来,自己的生命实在太苍白了。
以至于,吴杺总是忍不住向上天叩问。
为什么?为什么活下来的总是自己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不能死的理由,却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死掉了呢?
明明让自己活着,只会让更多的人不幸,明明自己的活着,只是给更多的人带去痛苦。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依然是自己?
那些躺在地上的,依然是别人?
不由自主的,吴杺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对自己感到羞愧,因为,当身处于他人的死亡中,当不断的亲手夺走的他人性命时,当不断不断的直面死亡之时。
他也就越发的感到生命的可贵,越发的感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吴杺为着这样贪生怕死的自己,而感到羞愧。
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透过指缝,滴落在漆黑的天枢枪上。
在这片没有活人,只有尸体的山峰上,吴杺独自一人,默默哭泣着。
为着自己的活着,为着自己此刻所能感受到的一切,而贪婪的哭泣着,因为,竟连哭泣,都是这样的美好而令人幸福……
良久之后,吴杺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变身为水形态。
清晰与冷静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脑海。
将变为天枢剑的武器,插入腰间,吴杺微微一甩长袍,向着远方飞去。
凛冽的风声,拍打着吴杺黑袍的下摆,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空声。
吴杺向着曼弗雷德王国的首都—巴利甘,疾速飞去。
在飞行中,吴杺的意识在黑袍中四处搜索着。
从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的毛绒挂饰。
这个挂饰的名字叫做‘幸运的兔足’,吴杺记得,这是在交易市场的时候,有一位女摊主在卖自己丈夫的遗物时,吴杺花了二十个灵币买到的。
毕竟之前带着这东西的人都死掉了,所以这叫做‘幸运的兔足’玩意也没人愿意买。
虽然那个满脸悲伤的女摊主一再强调,自己就是因为这东西而活下来的。
可是周围的人都完全不相信。
吴杺是单纯的觉得这东西挺好看,又觉得那个女摊主好像挺可怜的样子,才买下来的。
而且,幸运这东西,原本就挺玄乎的,谁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加幸运,又能加得了多少呢?
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这枚可爱挂饰,吴杺抬手,将这枚‘幸运的兔足’挂在腰间,暗自祈祷着:
拜托了,给我来点幸运吧!
这也不能怪吴杺迷信了,实在是唐启的运气真的太变态,即使是吴杺这种向来对这些踹之以鼻的家伙,也不得不想办法给自己来点精神寄托了。
吴杺暗自念叨着:
希望,这东西能够带给自己好运吧!
至少,总得让自己能靠近唐启,不要再让他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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