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 吴杺和司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吴杺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真相。

一时间，之前经历的几个世界，不断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回想。

除了第四个世界的特殊情况以外，前面三个世界，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点。

之前还没有发觉，现在想通这一点后，吴杺猛然发觉了，这些世界好像都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悄然引导人去思考，关于生命是什么，生命该怎样活的特殊感觉。

再结合每次空域任务结束后，那种能感受到他人亲身感受的‘空域回放’，吴杺便知道了。

空域并不是仅仅是简单的把自己这些人丢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而是为了引导自己这些人，去思索，思索关于自己生命的意义。

此刻，司空之前的分析，又一次浮现在吴杺的脑海之中。

“任何组织，只要它有目的与规则存在，那么它就会无可避免的产生特定的行为模式；所以，我只需要结合从它的动机来分析任务，一切自然就一目了然。”

动机，关键点就在于动机！

此刻的吴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出乎意料好用。

之前司空所说的，很多令她难以理解的东西，现在理解起来，都变得毫无难度。

而且，不仅仅只是理解，更是明白了司空为什么能看出她之前所无法看出的东西，这背后是司空直接抛开事物外在的干扰因素，不断从事件的本质去进行分析的思考方式。

此刻的吴杺，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瞬息间就能想明白很多的东西。

可自己的这种思考又和司空的那种思考模式大不相同。

司空的那种分析，是源于计算和逻辑。

自己的这种理解，是源于直觉和感受。

这种明明没有可以去动脑，却能直接透过事物表相，隐约感应到本质所在神秘直觉，恐怕只能用那个词来描述了，即所谓的‘智慧’。

此刻的吴杺，只觉得之前的自己好笨、好傻，眼前就像蒙着一层迷雾一般，只知道傻乎乎的去经历，而不知道如何去进行有用的思考来帮助自己。

这，难道就是‘明心’后的妙用吗？

吴杺感受着，事物开始逐渐在自己眼前变得洞明的感觉，只觉得非常神奇，这是一种奇妙无比的感受，一种自己第一次能察觉并把握自己命运的安全感。

再大海里漂泊的船员，第一次伸手握住了脚下这艘大船的船舵。

从这一刻起，吴杺便知道了，随着时间，自己将会不断的成长，这是一种再也无法阻挡的神奇成长。

因为，自己知道了，自己前进的方向，到底在哪里。

原来，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抬手，轻抚手中的天枢剑。

天枢剑光滑的剑鞘和剑柄，一起发出了愉悦的颤抖，似乎因为主人的抚摸而感到开心。

吴杺淡淡道：

“周鱼，直到此刻，我才敢对你作出承诺。”

“我将会用仇人的鲜血，祭奠你的魂魄；然后，再将你从地狱之中，拉回人间！”

她的眼中，一股逼人的气魄冲天而起，凌云九霄。

突然，身后传来了动静。

转头看去，只见司空从‘想’字大门了一下跌了出来。

吴杺眼中的气势瞬间消散无踪了。

司空坐在地上挠了挠脑袋，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两人就各自的情况，相互交流了一番。

原来，司空‘想’字大门的幻想人生中，度过了一百多年的时光后，打从心底里对永生感到厌恶。

他就在幻景之中，因为不堪忍受而选择了自杀。

死亡的瞬间，他想起了一切，就被‘想’字大门踢出来了。

说完，司空叹了一口气。

“这鬼地方真是，把我唯一的希望都打破了……”

“还一直以为长生不老有多爽，原来真是难受到爆。”

吴杺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满腹牢骚的少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这一交流，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想阴魔’，便是依靠人心底最强烈的渴望，营造出自己最梦寐以求的人生，再把人困在其中。

两人交流得差不多了，叶翩和元清还是没有从‘想’字大门中出来。

司空顿了顿，对着吴杺道：

“队长，我建议再等两小时，如果他们还没出来，那我们就两个人继续往前。”

吴杺沉吟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身上带着的野果，已经被吃光。

好在不知道为什么，肚子还不怎么饥饿。

时间就在沉默中，缓缓的流逝着。

司空或许觉得气氛有点压抑，主动开口道：

“对了，队长，你既能变男，又能变女；那么会不会在心理上出现一些性别认知之类的问题呢？”

吴杺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举起自己的右手，看着那只完美的美丽右手，吴杺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它们的变化，早就已经习惯了，习惯到，自己好像生来就是如此一般。

“无论是男是女，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为了能达到目的的工具。”

司空好奇道：

“之前你不是给我们说过吗？空域里的强化，会逐渐映射到现实里，那你的这种变化，难道不会让现实里的你，感到为难或者烦恼吗？”

吴杺将举起的右掌，缓缓的握成拳头。

“这样的变化，的确给现实里的我带来了一些麻烦，但却谈不上为难。”

“虽然它让我在很多时候，不得不以女性的身体去战斗，并让我时时刻刻的顶着一张女人脸生活。”

“但是，它给了我力量，给我带来了新的可能。”

“从这一点而言，我感激它，深深的感激它。”

“是它，让我活了下来，并将继续活下去。”

司空看着吴杺坚定的神色，疑惑道：

“难道，对你而言，身体变成了男人还是变成了女人，都不重要吗？”

吴杺点头。

“是的，无论身体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确凿无疑的知道，我是吴杺。”

“明白了这一点，自然就无所谓什么性别认同了。”

“毕竟，在这个地方，能多一天活着站在这里，就已经最大的恩赐了。”

“当你不断不断的去面对生死，不断的接受死亡的叩问后，你渐渐的就不再会去在意这些问题。”

“因为，这些东西，对于生命而言，终究只是外在的表现属性而已，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是谁，这就已经足够了。”

“等你在这里待得足够久，看得足够多，你就会开始明白，你的生命，渐渐的已经不再只属于你自己了，比起你所背负的东西，这些性别差异，又能算什么呢？”

司空安静的听着吴杺的诉说，他还从没有这么认真的听过谁说话。

吴杺的诉说，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企图说服别人的修饰。

她只是用平静淡然的语气，像诉说着一个事实一般，述说着，自己存活至今的领悟。

里面所蕴含的深邃，让司空深深的感到震撼。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无法彻底的看清一个人。

司空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些弧度。

司空看着坐在自己前方，平静远眺的唯美少女。

他用极低的声，轻轻道：“或许，被空域选中，也未必是个坏事。”

在今天，司空总算没有对着这个世界感到无聊了，并且发自心底的开始兴奋起来，因为，他敏锐的嗅到了，前方，有一片彻底未知的领域，在等着他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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