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一个人的家

抖动的地板，摇曳的座椅，窃窃私语的人们。

半小时后，火车经停了一个站，下去了一些人，上来了更多的人。

一下便将空荡荡的车厢充实了起来。

吴杺的对面也坐了几个男生，似乎是放假回家的大学生。

虽然吴杺身边的座位很空，但是却没人敢坐到他的身边。

不仅因为他出色的容貌，更多的，则是目光淡然注视车窗外的吴杺，浑身上下天然透出的那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即使是坐在吴杺面前的几个男生，虽然有心想搭话，可是临到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为了避免尴尬，几人只好自己聊自己的。

“嘿，你们知道吗？最近关于异人的新闻。”

“知道啊，没想到超能力什么的居然真的存在，可是我也只是在网络上看过一些人发的视频，还从没亲眼见过。”

“这是当然的吧，异人又不是大白菜，你想见就能见到。”

“虽然异人不多，但是好像也不少，现在见不到，我觉着可能是因为很多异人都隐藏着自己呢。”

“干嘛隐藏自己呢？有了异能多威风？”

“哈，不然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爱炫耀啊？万一被抓去切片研究了怎么办？”

“这倒也是，不过，昨天的新闻出来之后，我看网上有人分析说，因为能得到国家的正式承认了，今后异人就会出现得越来越多了。”

“要是我也能拥有异能就好了，真酷~”

一个一直在埋头玩手机，没有加入他们话题的男生，突然抬起手机，插嘴道：

“你们快看！TT直播里有人宣称自己是异人，而且已经在华国异人协会的官网注册了，明天就会开始直播表演自己的异能。”

“真的假的？”

“我去，这必须得看啊，直播室的名字叫什么？记下来，到时候一起去看。”

………………

吴杺单手拖着下巴，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

暗想道：

“这么快，就已经有人去注册了吗？”

对面热热闹闹的几个大学生，不断用自己的手机刷着新闻和讯息。

吴杺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该去买一个手机了，不然完全没有网络信息的渠道。

之前自己一直没有买手机，一个是因为自己并没有什么人需要联系，更重要的则是吴杺担心用手机会影响自己的学习。

而现在，吴杺已经得到了一个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也没有什么学习的压力了。

所以，吴杺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等回军营的时候，在市区给自己买一部手机。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坐火车，让吴杺觉得很无聊，如果有手机，那么至少还能刷刷网页，玩玩游戏。

无所事事的时间，缓缓流逝，来到了深夜。

而火车，随着一阵减速后，也来到它的终点站。

没有行李的吴杺，轻轻松松下了火车。

这里是贵林省的省会城市，即使已是深夜了，依然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只是人要少了很多。

吴杺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坐着客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下车的时候，闻着熟悉的空气，不由自主的让吴杺感到一阵放松。

即使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里，也依然是自己的家。

人，总是需要一个归属与依托。

回到家里，因为一段时间没住人了，起了一层淡淡的灰，但是并不多。

家里似乎被警察搜查过了，但除了衣服被弄乱以外，什么都没有丢失。

大致清理了一下后，吴杺便离开了家中。

买了一些香蜡纸烛，来到了一座陵墓。

在整齐排列的墓碑之中，吴杺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程军’，那个在自己异能觉醒之日死掉的人。

吴杺还记得程叔临死前对自己的嘱托，因为当时在军队，吴杺就让魏上校替自己向程叔的家人的转告了。

在这座墓前，点燃了蜡烛，烧着纸钱，往事不断浮现在眼前，吴杺久久沉默不语。

第一次，学会了制作煮面条以外的食物，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即使这股温暖只是出于同情与悲悯，但是，至少让那时的吴杺，没有彻底沉沦进黑暗的深渊。

微微叹了一口气，吴杺轻声道：

“遗嘱，我已经替你转告了。”

“而欠你的钱，我也还给你了，希望能稍微补偿一下你的家人。”

“或许，唯一愧疚的，就是那天晚上，我欺骗了你，其实，我就是吴杺本人。”

闭上双眼，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

纸钱已经彻底化为了灰烬，只剩下蜡烛的红光在风中摇摆。

“永别了，程叔。”

离开程叔的坟墓后，吴杺又陵墓向深处行去。

在一片年代久远一些的墓碑前，找到了两个并排的墓碑。

他的父亲与几乎没有记忆的母亲。

每年过年之前，来上一次墓，是吴杺的习惯。

清理了一下坟上的杂草，点燃蜡烛，插好香，红色的火光在昏黄的粗纸钱上滚动着。

时间，总是可以让人淡忘一切。

10年过后，看着面前的墓碑，吴杺感觉自己记忆之中的父亲，也在渐渐远去了。

一切的行动，就像一个麻木的仪式，吴杺的心中甚至感觉不到一点悲伤。

死亡，已经带走了吴杺所曾经拥有过的太多东西。

现在的他，已经是彻底一无所有了。

或许，有要形容吴杺此刻的心境，那就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已经死掉的心，又怎会感到疼痛呢？

做完这一切后，吴杺就离开了这片陵墓。

之后抽时间，去买了一部淡蓝色的手机，办了一张全国卡，顺便去了一趟理发店，修建了一下头发。

吴杺并非那种纠结于发型的人，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种为了避免被他人看作女人，而将自己剃成平头的傻事。

他只是将头发两侧稍微修了一下，这样就不会有头发不时从脑后飘到眼前来，遮挡视线了。

头发的长度依然是到脖颈位置，因为这样可以更方便修理，之后若是长得太长，轻轻一剪刀就可以搞定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吴杺突然觉得无事可做了。

这里即没有了自己认识的亲人，也没有了和自己有关系的人。

在这里，留给自己的，只有一片孤寂。

想了想，吴杺决定，明天一早就回军营。

虽然假期还剩下四天，吴杺却无比急切的想离开这里。

特别是在街道上，看见大家一副其乐融融，准备过年的景象时。

那种渴望逃离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了。

深夜，吴杺躺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他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道：

“至少，军营里还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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