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石塔线·第五场

艾丝莉恩和米希里一直很有默契，她们可以互相接话还把一件事情推理得有说有笑的，好像不存在任何逻辑矛盾和沟通障碍。但是在西尔维娅这边，艾丝莉恩和米希里的对话有很大一部分都像是在说天书，她根本搞不清这两个女孩子在唱什么双簧，只能用有限的信息和上一世的经验来勉强判断现有的情报与状况。

这种情况西尔维娅很熟悉，上一世经验中她也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毕竟那个可怜的男美院生几乎没有几次成功加入他人话题的案例，倒是每次在旁听别人的交流时，他都会试图获取一些有趣的信息。至于主动去阐述什么...按照上一世经验的习惯来看，西尔维娅还是退缩了，她现在并没有完全代入自己当下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身体对于这两位雅灵小姐姐是何等地位。

“抱歉，西尔维娅妹妹，这是我的过失，我没有及时告诉你眼下的情况。”艾丝莉恩连忙打圆场。“主要就是，里奥斯联邦议事会（Omospondiakó Koinovoúlio tou Léos）的政府驻地，或者说里奥斯联邦的名义首都，雄狮之城里昂尼特斯（Léontes）遭到了围攻；围城的军队是从东方的顿佩卡（Dniepeyca），一个叫第聂佩刹草原（Leimónes tou Dnieptzak）的地方袭扰而来的帕切契鞑人（Patza'kita）、帕切契鞑人的奴隶军羆刹人（Pусak）还有不知道从哪来的伏都人（Voodoo）。”

“随后，里昂尼特斯用斐多魔塔——一种重要的远距离通讯塔向位于协会驻地的学院斐多魔塔发送了命令，要求联邦战斗法师协会去首都解围。”艾丝莉恩接着说到。“而实际上协会并没有接收这条命令，而是在斐多魔塔收到命令之前就已经暗中撤离了学院，我们现在可以推断他们甚至是在围城开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首都将会被围攻的消息。”

“你的解释让我更乱了...”银发少女又听到了一堆没听过的词，这些词的发音甚至根本就不是里奥斯通用语，毕竟里奥斯通用语还算是一种屈折语，而且是屈折语中明显简化过的一般通俗用语。除开某些阐述元素理论的非通俗用语——可以说是加密过的学术用语会用到很匪夷所思的词句以外，一般通俗用语中的词素、词缀、词构、词态都是单元变化的，拼读构句也是单元构成的。

而刚才艾丝莉恩一下子提到了顿佩卡（Dniepeyca）、第聂佩刹草原（Leimónes tou Dnieptzak）、帕切契鞑人（Patza'kita）、羆刹人（Pусak）这几个虽然是名词，但就算是听都能听出多元词缀黏着关系和不同语音清浊变化的词汇后，西尔维娅就觉得自己像在上外语课，而且还是上课上一半睡着了，醒来后听到的迷之内容。

而且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盲文，她也不清楚这些语言使用的字母系统，便只能用上一世的经验去胡乱代入。到目前为止，西尔维娅一直觉在作为基本信息交流方式的语言上的分离与异化，尤其是在人类并不是唯一智慧生物的这个世界里，其带来的生存门槛与思考障碍，比起所谓的元素魔法理论还要令人感到劝退。

“这个嘛...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我知道西尔维娅你对这个世界的现状还不够了解...之前所谓的常识课也只是给你提过关于里奥斯联邦的事情...啊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让你回想起那位重要的人的。”艾丝莉恩说着，突然凑近到西尔维娅的身前。

“总而言之，就像刚才米希里说的那样，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联邦战斗法师协会和这场围城本身就有脱不开的联系，在加上他们其实密谋很久了...差不多我和米希里来到这个学院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封锁了协会驻地，只有他们委任的维序者才可以进入——而维序者也仅仅是去协助他们的人手防止学院学生擅自闯入驻地罢了。”

“没错，相比其他‘短命鬼’，那些‘老不死’虽然并不短视，但却始终没有脱离短命鬼的生存思维。”米希里又开始了毒舌，她来劲之后往往会一改冷漠的表情为嫌恶，话语也总是尖酸刻薄。“真以为蛰伏起来密谋着什么，就能被称为幕后的操纵者了吗？所谓的幕后，我看也不过是另一个舞台罢了吧！”

“米希里又在说怪话了...”银发少女无奈地吐槽到。“哎，所以说这个协会是反派？”

“不，至少目前为止和我们的关系是中立。”艾丝莉恩摇了摇头。“如果协会现在已经搬迁到了里昂尼特斯，那至少可以说明狮城现在是安全的，围攻应该是陷入了僵持状态，甚至仅仅是围而不攻的状态，这样那艘挂着蓝底白狮旗的魔导飞艇才有机会前来学院接走魔法世家的子嗣们。”

艾丝莉恩很清楚，如果围攻陷入僵持，就说明协会本身和围攻军队方面有过暗中交易；按照之前推断的那样，领导成军编制的羆刹人奴隶，至少需要一名帕切契鞑军阀出面，所以围攻方的指挥官很可能是一名帕切契鞑军阀。

她对帕切契鞑人其实了解得不多，只知道帕切契鞑人在觉醒时代之前一直都是里奥斯帝国的领外法民（Nómosium tou Ektós tis Oikiakós），即受到里奥斯帝国万民法（to Nómo ton Laón）承认的边缘归化民族（Naturalizeió Bárvarian）。

而当时的里奥斯帝国也的确不仅仅包含了域内（Oikiakós）概念的本国的里奥斯公民（Polítis），还第一次提到了人类中心主义（Anthropismós）和人即万民（Ta Anthrópina ónta eínai Laón）的概念，自居起了整个人类的帝国头衔。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伊塔鲁里亚公教理论来源也是里奥斯帝国时期的思想，毕竟里奥斯正教信仰的五圣灵在上中，作为白党崇拜对象的光辉者圣迪尔瓦斯（St.Dievas），是被伊塔鲁里亚公教圣典中承认的历史上的神谕者，由此也可以看出里奥斯正教和伊塔鲁里亚公教之间的联系。

只可惜在帝国崩溃之后，一直到觉醒时代中期的联邦与正教开始崛起前，这些原本作为帝国戍边雇佣兵的法外领民们，反而掉转马头，对伊里昂斯半岛进行一轮又一轮的烧杀抢掠。

其中帕切契鞑人的游牧大帐带着他们从北方奴役的羆刹族奴隶曾不止一次杀到了浮华的里昂尼特斯，这座曾经的帝国首都也不止一次被各外族屠城过——只是在里奥斯联邦成立之后数百年间，随着新的地区势力发展与半岛的复兴，联邦里已经享受了一百多年的和平了。

里昂尼特斯的围城，很可能只是在对历史的模仿而非真正的外族入侵事件，毕竟在魔导科技发达、元素魔法强盛的今日联邦，要攻破里昂尼特斯这种中心城市，仅仅靠一个帕切契鞑军阀所能动员领导的队伍，恐怕还不足以对抗围城的消耗战，而仅仅只能起到威慑作用。

毕竟那些狮城联邦议事会的政客们，他们的同辈人往上推三代也不曾听说过战争，这么庞大的一支武装突然就出现在家门口，的确是够让他们吓尿裤子，忙着求救了。不过他们显然还是把联邦政府放在了一切地方集团之上的最高地位，所以才以中央的身份向作为地方集团的联邦战斗法师协会下达了“命令”。

“其实我总觉得还不够，仅仅是防御结界的升起，应该不至于让协会这么大动干戈，连里昂尼特斯的空军都要为他们服务。”艾丝莉恩的思考被米希里的声音打断，这位紫发雅灵又变回了之前分析情报时的语调。“他们应该还知道些什么才对...”

“是的，关于这个。”艾丝莉恩深呼吸了一下。“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或什么组织，具体在什么位置，以什么目的或动机控制了防御结界的升降，给这艘飞艇设下了自杀陷阱，并导致飞艇爆炸坠毁、人货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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