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举荣圣体之夜·第九场

“西尔维娅...对不起，是我来得不够及时...”艾丝莉恩蹲下身来，抱着跪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女。那娇小的身体之前正伏着身子，在整个卧室的地面上寻找了一遍，一边哭泣，一边用那双小手抓着木地板，试图找到血液的痕迹。

西尔维娅并不是不信任艾丝莉恩的话，她只是不愿意相信现实的变化会如此之快，才刚刚熟悉起来的世界竟然会如此脆弱，才刚刚尝到了久违的舒适与愉悦之情的味道，就要不得不面对与其分离的痛苦；西尔维娅当时绝对闻到了血的味道，可是为什么现在裴艾尔却连人带血都消失了？她很绝望，很不理解，也很自责。

“不...我们出去外面找...她不可能就这样消失的...裴艾尔不会这样离开我的，我一定要找到她！”银发少女借着艾丝莉恩扶过来的手支撑着，站了起来。艾丝莉恩见状，连忙扶稳了她，此时西尔维娅并没有手杖，要走动的话可能会摔倒。

“西尔维娅同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希望你能相信我...”艾丝莉恩用无奈又温柔的语气说到。“现在外面很危险，整个学院乃至整个里奥斯联邦都很危险...而且我认为这个世界的秩序，兴许正在趋向混乱与崩坏。我不指望你现在能马上理解我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姐姐一次...这次，让姐姐来保护你，好吗？”

这么说着，艾丝莉恩再一次将银发少女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就连语气也完全不像一开始的中性声线，倒真的像年上系的大姐姐了。西尔维娅在痛苦和温馨的两种感受下感到一阵恍惚，她对自己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现在这个地方，同时忍受着绝望的痛苦和那虚无缥缈但又不能说其不存在的幸福？

“我不明白...艾丝莉恩...姐姐。”银发少女这次没有抽泣，但她的语气已经彻底告别了冷淡，好像已经懂得如何表达出自己的感**彩了。“你们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感觉自己面对这个世界是如此无能为力。”

听到银发少女默认了自己为姐姐的称呼，艾丝莉恩心头一喜，便把西尔维娅抱得更紧了。“这些事情，以后我们会慢慢说的，好吗？现在这里很危险，我们无法去寻找裴艾尔，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血液是可以被暗元素吸收的，所以呀...我觉得裴艾尔小姐她可能是被某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带走了呢。”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西尔维娅有些惊讶，自己某种意义上不正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吗？

“没错，因为从半年前开始呀...”艾丝莉恩轻声低语。“这个世界的法则开始瓦解了呢，所以，就连曾经一度被认为是传说的亡灵和亡灵魔法，或者叫死灵法术，最近也在慢慢显现，就连这个圣弥萨督教派的学院圣地也被其所染指。”

“亡灵？”西尔维娅努力思考着，她并没有感受到卧室里有什么暗元素的动静，而暗元素被称为死亡之灵...但这个暗元素可能还和艾丝莉恩口中的亡灵魔法有差距。按照上一世的经验来看，那并不是在复活生者，而是把生者转化为不死生物，而不死生物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弊端，也不会被生者接纳，只不过这些都是某些奇幻作品的设定。“可是这个房间里我感受不到暗元素，裴艾尔她也没有死，只是受伤了，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姐姐？”

“我...我也只是猜测。”艾丝莉恩被问住了，但还是继续想办法忽悠西尔维娅。她其实很清楚裴艾尔并没有被什么死灵法术转化成不死者，死灵法术的复苏也并非始于半年前；更甚地，实际上这个学院里发生的大部分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用她话来说就是在看一场戏剧演出——而现在来接西尔维娅，属于适时介入到舞台上，从而改变剧情走向。

她和米希里早就发现了那所谓的“脏东西”，那根本不是死灵法术，而是来自深渊的恶魔所为。出现的脏东西并非不死族，而是因其灵魂的怨念极深，而被附近的某个高位深渊恶魔转化成了恶魔族的低阶仆魔，作为下界进攻的先头部队和探子。

问题在于，虽然距离倾空结束已经过去半年了，但上下两界的动静未免太小了些。直到现在，艾丝莉恩也可以断定，那个暂时可以被判断为深渊恶魔的家伙其实是盯着西尔维娅而来的，而转化了两个灵魂为仆魔只是顺手的行为。只是这些一时半会还无法告诉给西尔维娅，她现在只能想一些办法把她忽悠过去。艾丝莉恩主要是担心这些信息流入人类社会的话，会让人类提前对这些危机进行预警。

她很清楚，个体人类虽然不强，但当人类团结起来时，绝对能撼动整个世界，而那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团结起来的人类，最大的可能肯定是在大入侵开始之前，就先把这个世界上分裂已久的其他种族收割殆尽；尤其是考虑到届时出来领导人类可能性最高的公教会，绝对会趁机以上下两界的各类无关事物为借口，和爱尔达林爆发战争，艾丝莉恩认为自己必须选择在西尔维娅完全不信任人类之后再告诉她某些“真相”。

所以，说到底她还是在利用西尔维娅，只是同时她也会不自觉地被西尔维娅那属于倾空的身体所吸引。这是非常矛盾的，因为原则上来说，西尔维娅的身份应当是她所效忠并信仰的对象才对。

“西尔维娅同学，因为我发现了学生会长，一个名字叫萨季拉的人，已经被脏东西转化了的证据。”艾丝莉恩突然严肃地说到。“所以，我猜测裴艾尔也是被那样的存在带走了，但她并不会消失，只是我们暂时无法找到她——如果我们现在逃离这里，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作为据点，然后慢慢引导你自身变强的话，说不定能在以后救出裴艾尔。要知道，你可比我更有天赋呢。”

银发少女听了艾丝莉恩的话，似乎有点动摇了，虽然她听得出来艾丝莉恩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不让自己知道。只是自己一直被当成小孩子来对待，最多就是有些聪明的小孩子，这让西尔维娅很苦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直在哭鼻子，更何况虽然她的肉身远比艾丝莉恩古老，但艾丝莉恩也不是什么年轻人，西尔维娅上一世经验的年龄在艾丝莉恩面前也只是个小孩子罢了，这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让我想想。”银发少女等了半天还是说了这么一句彷徨的话，倒是艾丝莉恩抱着她的手突然振了一下。“怎么了，艾丝莉恩...姐姐？”

“有入侵者。”艾丝莉恩说到。“你仔细听，楼下在交战。”

“好像是真的...！”西尔维娅这才反应过来，楼下的确有战斗的声音，而且刚才还听到了金属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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