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魔法结界的下帷·第十二场

新式远程弩在发射之后，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萨季拉根本没有多想，他已经不能再等待了，在确认目标的那一刻直接扣动了扳机。因为是机瞄，目标又在直线射程内，这场狙杀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思考。

可谁知，那个穿着神父袍的男人却朝钟楼的方向伸出了手，几乎是和弩矢飞出的同一瞬间，一阵气旋从他的五指指尖迸发而出。抛光钢矢虽然被减弱了动能，却仍在向前冲刺，穿破了那道风元素的旋障，射中神父袍男人的胸腔。

“五圣灵在上，一个神术师怎么可能会风元素魔法？”萨季拉惊讶之余刚想要咒骂，下一刻就遭到了集火。

他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魔法科的导师开始集体咏唱。光元素的雷击、火元素的烈焰、水元素的冰锥、风元素的气刃、土元素的巨石，甚至是秘元素的奥术射线和暗元素的绝望之雾，一瞬间把钟楼的楼顶覆盖。

这样的狂轰滥炸持续了几分钟后，见钟楼已经只剩下半截地基和摇摇欲坠的支撑柱，这些魔法师才收手。

“科内萨大师，让我来为你治愈肉身的痛苦吧。”此时正穿着原本属于科内萨那身黑袍的哈瑞斯，把双手扶向身旁穿着神父袍的男人，那正是科内萨大师。“放心，圣光比水元素的治愈魔法起效更快。”

这么说着，哈瑞斯闭上眼睛，似乎在默祷，他的双手涌现圣光，而科内萨则看准时机拔出了那只弩矢。弩矢一出，他的胸腔刚刚好愈合。

“看来我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老了。”科内萨毫无痛苦的神色，他看着这支刚刚穿入自己胸膛的弩矢还在滴血，颇有感触。刚刚的他正是凭借自身对风元素的感知能力，发现了某个类似箭矢的快速移动物正在空气中加速射来，他第一时间对那箭矢发动了无咏唱施法的元素气旋。只是他误判了那箭矢的速度和动能，导致最终还是被其所伤。

“我看看。”哈瑞斯直接从科内特的手上取过箭矢，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又看了看科内萨袍上的破洞。“看来没有弄断肋骨，只是戳破了一部分肺，刚才的治疗不会留下后遗症。”

“是啊，我们互换外衣的主意是对的，哈瑞斯大师，这一矢可够赔偿你的家具？”科内萨虽然没有表情地说着，但他的语言却很风趣。

“这个嘛，本来是还多了。”哈瑞斯笑着说。“但是我刚才也用圣光治愈了你，我们就当是扯平了如何，科内萨大师？”

“好啊，那我们就继续动身吧，既然一出门就遭到了袭击，谁知道学院里还有什么歹人呢？”科内萨挥了挥手，示意那些魔法科导师准备离开。

“科内萨大师，我们不去看看那个钟楼里是什么人吗？”几个魔法科导师看向已经变成废墟的钟楼问到。

“哼，不必了，没有意义。”科内萨冷哼了一声。“这抛光钢矢用的就是我们学院后勤生产的制式，而某个特种科的废物刚好在那场斐多魔塔的屠杀中失联，我们只需要推理到这一步，就没有继续深究的必要了，明白了吗？”

那些魔法科导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个背叛学院的毛头小子，还只是一个特种科的连元素亲和都没有的所谓学生会长。如果不是学院为了融资才扩招近战科和特种科的学生，导致这些没有天赋的生源远远多过魔法师，也不至于学生群体能推选出这么一个特种科的学生来当学生会长。

科内萨和哈瑞斯带领的魔法师人马已经离开了神术科教学区，而圣弥萨督大教堂里也没有人愿意出来查看钟楼的情况。萨季拉倒在一片破碎的石灰石墙体下，他遍体鳞伤，黑色的斗篷上也全是破洞。只是他到死也抱着他心爱的新式远程弩，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武器不受破坏。

黑暗之中，两个声音在对话。

“为什么会这样...”

“人类，你的肉体终有一死。”

“为什么，无法逃脱死亡的厄运...”

“人类，他们甚至不屑查看你的尸体。”

“明明在今天之前，我还是万众瞩目的学生会长，让后辈骄傲的猎龙者...”

“世俗的声望，总会被时间遗忘。”

“明明我的未来一片光明，为什么会遇到那两个人...”

“你的命运早已注定，你的死亡只是新的开始。”

“他们到底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敌人。”

“给我带来厄运的人到底是谁...？”

“敌人。”

“敌人？”

“人类。”

......

废墟之中抱着远程弩的尸体突然颤抖了一下，随后，他竟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燃烧着不祥的紫色火焰，萨季拉抱着自己的武器站了起来，推开了周围的石灰和碎瓦。他身上的伤口全部被紫色的雾气所治愈，只是那身近战科五年生的制服和身外的黑色斗篷依旧破败。

“我...要...找到那两个人...”他努力挤压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然后就扛着远程弩向广场的方向走去。

......

“艾丝莉恩，有脏东西进到学院里来了。”米希里皱着眉头说到。“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放心，我也感觉到了。”艾丝莉恩拄着手杖，看起来波澜不惊。“虽然这些脏东西很有针对性，但是从程度上来判断，这不过是第一滴从裂缝中流出来的水。”

“唉，可惜这场灾难我们是无法控制的...”米希里心里清楚艾丝莉恩的意思，最先开始漏水的地方不去堵上的话，裂缝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冲破一切。可她们根本无法堵上这条裂缝，从这片大地上撕开了一条裂缝起，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将不可逆转。

“报告！”突然一个武装队队员进了房间门。“队长，神术科的队员发来报告，刚才圣弥萨督大教堂前庭发生战斗，教堂钟楼被科内萨大师和哈瑞斯大师带领的魔法师导师队伍摧毁，目前无法确认伤亡，据说没有在附近找到尸体。”

“据说？”艾丝莉恩有些生气。“有尸体就是有，没有尸体就是没有，这个怎么还能据说？”

“他们认为有...”那队员似乎不太好组织语言。“但是实际上没有，所以应该是没有。”

“你来学院之前在什么地方学习的？”艾丝莉恩皱着眉看向那个队员。“这种基本逻辑都处理不清楚，逻辑学和修辞学难道不是你们里奥斯上流社会子弟的必修课程吗？”

“队...队长，我、我...”武装队队员更尴尬了，完全没法好好说话。

“唉，算了，你出去吧，顺便通知下去，整个协会驻地戒严。”艾丝莉恩甩了甩手杖。“走吧，米希里，我们也差不多该去看戏了。”

“比起戏，我更想看看西尔维娅。”米希里扭身检查了一下背后的巨剑位置，然后少见地充满干劲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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