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魔法结界的下帷·第六场

向学院方向去的另外三个小队也分别派人来回复了。

大致情况是，魔法科和近战科的教职团队大部分人都没有缺位，只有少部分本身就和协会有关系的人失踪，包括维序者——而艾丝莉恩和米希里这两个后辈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学生会会馆那边由于大部分干部都失联了，一时无人领导陷入混乱，而艾丝莉恩特别吩咐的搜查对象，那个没有在斐多魔塔留下尸体的学生会长并不在学生会会馆里。

不过魔法科的不少导师和大师其实也有所反应，他们其实先于自治武装队的人，第一时间稳住了学生的情绪。毕竟还是有人知道那个防御结界的意义的，为了防止谣言传播，大部分导师都对自己的学生进行了安抚和辟谣；同时几个大师对魔法科和神术科的教学区下达了戒严令。

近战科和特种科的情况就没那么安定了。这两个科门的秩序几乎完全被破坏，教练们对这些贵族子弟的约束有限，毕竟这是学院不是军队。不过好在协会消失的情报还没有传播出去，这些学生并不知道整个学院已经变成了“领导层”缺失的空城，否则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动乱。

艾丝莉恩和站在她身后的米希里听着这些汇报，艾丝莉恩的脸色不太好看，而米希里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伊里昂斯半岛山地遍布，正是因为多山多谷的地形和崎岖不平的陆路与海岸线，才导致这个地方始终难以支撑一个统一的政权存在。”艾丝莉恩若有所思地说着。“哪怕他们已经形成了民族意识，但地方权力永远在膨胀，只要隔着山与海，那个所谓的联邦议事会根本管不到这些山涧里的小王国和深湾旁的自由邦；而这一个个地区政治集团，他们都是孤立的个体政权，只是名义上接受整个联邦的统治，实际上则与周边国家相互独立且制约。”

“他们都说里奥斯是人类社会的范本，觉醒时代的里奥斯人则是这个世界最文明开化的人，是现代人类的灯塔。”米希里揶揄到。“其实这些标榜着现代与先进的家伙们，不过是一群连自己祖先的土地都无法统一，靠着笼络一群既得利益者的割据结社来勉强维持全局动态平衡的短视者罢了，人类根本不知道何为生存的智慧。”

“是啊，就连这个圣弥萨督学院也一样。”艾丝莉恩罕见地加入了米希里的毒舌畅言。“所谓里奥斯正教，和他们的社会一样，也是建立对传统的批判和对自身先进的包装基础之上的。在正教眼里，那些泛灵论和多神教都是原始的、迷信的信仰，认为那是对根本不存在的想象进行顶礼膜拜。而正教是怎么做的呢，他们把实际存在的人物封为圣灵，并赋予其神格，创造出了五个神格人出来，便开始宣称这样的信仰才是真实的信仰，对由人飞升的神格人之崇拜，要比对传统神话中那些神秘主义的神格之崇拜更为先进，更为现代。”

“那么，这个‘现代’的正教教派、圣弥萨督教派的圣地，这个‘现代’的学院，又何尝不是一个已经世俗化的地方政权，是一座自立于联邦之中的政治孤岛呢？”艾丝莉恩再次目视前方，深吸了一口气。“圣弥萨督学院也建立在山涧之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是排斥的，是突兀地出现在这片自然之中的。如今防御结界已展开，通讯手段被破坏，而出入通道——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这个学院是以圣弥萨督教派的隐修会据点为原址建立的，而隐修会的人故意选在了出入困难的山地里，如果不乘坐魔导飞艇离开，就只能寻找那些古代通道下山。”

“魔导飞艇...艾丝莉恩，你的意思难道是！”米希里这才终于从事不关己的态度转变过来。

“想都不用想。”艾丝莉恩冷哼了一声。“协会的人为什么要烧掉图书馆的书，却带走了转录的卷轴、魔晶和财产？因为那些东西的价值比书更重要，书上信息早就可以进行魔导转录了，只要把信息全部转录带走，剩下这么多笨重的东西直接销毁即可。但他们本不必这么做，如果不是魔导飞艇的数量只有那么多的话——协会肯定把整个学院里任何能飞的东西都集中起来了，说不定是在哪个没人注意的夜晚飞走的，也可能是为掩人耳目选择分批次离开的，而装不下的那些东西或者是没必要装的东西，自然全部销毁在了驻地里。”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派那些学生去寻找圣弥萨督教派隐修会留下的古代通道吗？”米希里有些茫然。“我认为我们不能再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里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带上你一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的那个所谓‘行动目标’，从古代通道离开吧。”

“我有我自己的计划，米希里就不要乱想了。”艾丝莉恩的神色突然开朗起来。“是啊，如果是那个‘行动目标’还在这里的话，就算现在情况有变，发展也会变得有趣起来也说不定。”

......

西尔维娅在卧室里打了个喷嚏。

“奇怪，我明明不会打喷嚏的...”西尔维娅揉了揉鼻子，试着呼吸了一下，她的鼻子和眼睛，甚至是嘴里都不会有什么液体存在，通畅之余如果去留意这种感觉的话，还是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小主人，要我为你添上那件披肩吗？”裴艾尔趁机建议。

“不，你怎么还在在意那个披肩啊...”西尔维娅摇了摇头。“话说回来，今天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哈瑞斯那个老头还没有回来？”

“我也不知道呢，小主人。”裴艾尔在这间卧室里来回走动了好久。在她被贩为奴的时光里，所有奴隶都是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寝室里起居的，所以这个漫步动作并非她被囚居环境所养成的习惯，恰恰相反，过往的她也曾居于宽阔的高堂之上……“不过，艾丝莉恩小姐警告时的语气和神态都很严肃，我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结界意味着什么，但学院里肯定出大事了。”

“唉，对于这个学院来说，不管是你，还是哈瑞斯那个老头，还是我自己，都是最近才来的外人呢。”西尔维娅向后一靠，躺在了床上，同时那裹着白丝的两只小腿一晃一晃的。“我们都对这个地方不熟，恐怕也只能等那个艾丝莉恩回来才能问清楚了。”

是啊，裴艾尔想着，自家小主人对那位小姐还是抱有依赖心的，只是，她真的会回来吗？裴艾尔一直不愿意对他人的背景和处事的动机多作思考，这是女仆的本分；而多疑，则是狸奴族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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