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调查出病灶的第七天,那两个熊孩子也被琉璃允许下地乱跑了,其实三天前他们就已经活蹦乱跳了,一直吵嚷着要跑出去玩,还不是迦陵一只手拉住一个才没让他们跑了。
“医士哥哥,你再跟我说说那个,你怎么一拳打飞云梦泽冬泳怪蛇的故事好不好?”
“不要不要,医士哥哥,我想听那个你一脚踢翻势利眼垃圾门派山门的故事!”
两个小屁孩已经和迦陵玩得很熟了,整天吵吵闹闹要他讲故事,要他折纸鹤,要他唱歌哄睡觉,虽然迦陵不是不记得几天前他们对自己的恶意,但是当他们俩身体再稍微恢复一点的时候,他也记得那个小男孩拉着他的那个小妹妹偷偷跑过来抹眼泪给他说对不起。
“医士哥哥,上回我们不应该那么说你……对不起对不起……”
迦陵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那两个脑门上肿了包的熊孩子,心里忍不住笑,揉揉两个可怜巴巴的小脑袋:“其实呢,我早就忘了你们那时候说什么啦!”
“诶,真的吗?”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成一团麻花。
“是真的,还有,是不是你们姐姐揍了你们一顿让你们过来的?”
“是啊!!!好疼啊!!!哇哇哇!”小女孩闻言直接爆哭。
“别哭啦,哥哥唱个曲儿给你们听!”
“好啊!”
“唱什么呢~诶,有了。”
迦陵笑笑,稍稍开口便是动人的旋律: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后来,后来迦陵大概就真忘了那两句伤人的话了,毕竟他也不是那个狗日的兽灵,会跟小屁孩斤斤计较。
这世上用宽容与爱对待别人的恶需要的不单单是善良,还需要的是莫大的勇气。
但医士就应该如此,医道渡人,需要的不只是医道,还要有一颗医心。
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配被宽容以待,至少这次,迦陵觉得这俩熊孩子不熊的时候还挺可爱。
“医士哥哥,治好我们之后你们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从长平再往东,应该就到邯郸了。”
“哇!邯郸!听说那是全天下最富有最繁华的城!王上就住在那儿!那里还有金城的西洋镜,有燕国的水白胭脂,有狼心部的大狼尾巴!”
“大狼尾巴都有啊?”
“有!听说那些狼心部的女孩每天都会掉毛,每过几年就能凑出一条大狼尾巴围巾,围在身上跟火炉一样暖和!”
“那,直接找个狼心女孩抱着她的尾巴睡觉,不是更香吗?”
“嘻嘻,医士哥哥,狼心的女奴隶可贵啦!”
“奴隶……”迦陵默默地念着这个词,没有深究。
“医士哥哥,如果你们到了邯郸,如果你们还会回来,能不能帮我们带点礼物?”
“嗯,可以,我就稍微用一下我的零花钱好了。你们想要什么?”
“我我我!我想要机关模型,就是天上飞的那个机关兽!太帅了!我长大要加入赵军,我也要开机关兽!”小男孩兴奋地蹦起来。
“切,那东西丑的要死,有什么好玩的?医士哥哥,我跟你说,我想要……邯郸那家天花香料铺的天下无双香,还想要北城绸缎店的小肚兜,想要南城欢乐坊的拨浪鼓,后山孔老头的白风车,还要城中大宛楼的驴肉火烧……”小女孩哗哗啦啦说了一堆,听得迦陵和小男孩发愣:“等等等等,你怎么要这么多啊,我记不住啊!”
“那,就记得那个买哪个好了。嘻嘻,反正那些东西我也都是听村里去过邯郸的那个混账老医士说的啦,现在他带着老婆逃难去了,我们村就没有去过外头的了……哦,神父好像是外头来的。”
“说起来,神父这两天都没来看我们,明明以前每天都会来给我们送吃的送钱,还说我们长大以后就带我们去城里玩的。”
“他是来找姐姐的。”小女孩郁闷地说。“那些男人就是这个样子,神父也一样。”
“你们会去城里的。总有一天。”迦陵笑。
“不会的,我们一辈子都只能留在大荒里,这是我们的命,老大以后要去参军,我……我也要嫁给个满脸流脓的傻蛋……住在这里的大家都一样。除非……”小女孩的眼睛亮了:“除非有个大户人家看中了我,把我买走!我就能住在城里啦!”
迦陵无奈的笑:“也许会有的吧。”
这样的对话经常会有,迦陵早就都习惯了。
顺带一提,现在阿狠的腿伤都也好得差不多了,自从她能下地以后,总是看到她往礼拜堂跑,一呆就是一整天,迦陵每次去时都看到她在祈祷,也就不怎么去打扰她。
“她好虔诚啊……”迦陵每次心里都那么想,可是又想到那天那个迷醉的吻,那条灵活的舌头……他的腿又发软了。
这一天迦陵去找阿狠的时候,发现她正在吃一碗油泼面……应该可以说是面吧,或者说是一碗辣椒里面加了两根面条,可是阿狠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吸溜吸溜吃得特别香,边嚼边吸,吃得额头上汗津津,脸上红扑扑,眼睛亮闪闪,仿佛整个人升华了一样。
甚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迦陵缓缓走了过来——直到他走到面前,阿狠抬起头,小脸一红,改变成淑女吃法,樱桃小嘴细嚼慢咽。
“你吃得好辣啊!”迦陵忍不住喊。
“我喜欢强烈一点的,刺激一点的。”阿狠小声地,害羞地说:“不行吗?”
“不行!伤口愈合的时候不可以吃那么多辣!要饮食清淡重营养!”
“我的伤都已经好了,你凭什么管我。走吧,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阿狠闭着眼睛,冷酷地说,手里紧紧端着油泼面。
“你哪儿好了?大腿内侧两处刀伤,还在疼吧?”
阿狠脸忽然红到脖子根:“你怎么知道?”
“看你尾巴一直夹着,我就知道了,肯定还疼。”
阿狠当然不疼,但伤口愈合的时候特别痒,特别潮湿,特别难受,但是因为受伤的地方太特殊,她一直没好意思说。
“你变态,居然偷看我尾巴。”
“谁谁谁偷看啊!喏,拿着这个。”迦陵拿出准备好的蔬菜汁:“这个是我给你配好的草药汁,虽然有点苦,但我稍稍放了点糖,应该挺好入口的吧。记得每天都喝,对伤口好,喝完了问我要。”
说罢,迦陵头也不回地走了,阿狠犹犹豫豫地拿起那个迦陵说很苦的蔬菜汁,稍微尝了一点。
诶,没那么苦啊~甚至,还挺甜的。
他看来不只是放了【点点】糖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迦陵在想——他们来到村子里的时间也已经够长了,既然【善恶之果】已经治好了,阿狠的伤也几乎就只差时间痊愈了,那么他们也差不多该重新上路了吧?
像是在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其实他和琉璃都早已经无数次地经历过了,说习惯也习惯,可是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有新的发现。
不过,这样的旅途,又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迦陵摸摸了胸口的千里镜,忽然有点想师娘了,自从上次以后,他一直没敢给项凌云打千里镜,又是怕被骂,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他忽然好想躺在项凌云的怀里,把头埋进她壮阔的胸襟中,然后好好地撒娇啊。
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啊。
师姐和阿狠那种都没内味,果然世上还是妈妈最好!
不过迦陵感觉自己的人生里还少了点什么——嗯,还缺了个小师妹。
这个暂时没办法,因为他是门派里最小的,等以后门派来了小妹妹,自己一定要从小抓起!把她调教成师哥身边最贴心的小棉袄!
他心里想得美滋滋的,到土瓦房门口,却忽然感觉到什么,躲到一间土屋后向外窥视,只看琉璃和主事的大姐姐仿佛在说着些什么,琉璃一直问,姐姐一直哭,话题仿佛是女人间不可以和别人说的问题,琉璃摇了摇头正准备走,姐姐忽然跪了下来,吓得琉璃慌忙搀扶。
迦陵没去猜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他知道,他们可能就快要走了。
果然,看姐姐和琉璃说完话,迦陵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去,琉璃便抓着他的手蹲下来说:“我们明天早上就走,今晚早点休息哦。”
“嗯。”他只是点点头,没必要问的别问,这也是他从琉璃那里学会的。
晚上的餐食特别丰盛,小米粥,烤玉米,饼子,米酒,甚至还有两块兔子肉干熬成汤,这对大荒中的人家来说可如同过年般丰盛了,两个熊孩子胡吃海喝,迦陵看得嘿嘿地笑。
虽然之前那个小男孩不在了,但是留给生者的希望却在慢慢地酝酿,融化在快乐的笑与泪水中。
明天太阳升起后,他们新的生活还会继续,大荒与黄沙,永不止歇。
活着不就是如此吗?
迦陵又给两个小孩唱歌,哄他们俩睡完觉后,去到二楼自己一个人开始睡,琉璃睡在楼下,二楼本来是他和阿狠待的——不过现在阿狠已经好了,也应该自己去找自己的生活了吧?看着身旁空荡荡的毯子,他还是有点小惆怅,毕竟那时他看到阿狠眼底的黑暗那么深,要是能把她从那绝望里拉出来就好了。
但终究,她也不过生命中一个过客,明天,他们就会各奔东西。
可是,她的舌头真的好厉害,好舒服啊,迦陵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吻了。
哎呀不行不行,师娘会生气的。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师娘,你要是还疼我,就到梦里找我吧!”
黑暗和寂静缓缓地降临,土瓦房里,孩子们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哒哒哒,黑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响着。
大荒的风,呼呼的吹,寒冷,又有些孤单,
迦陵想,快结束吧,快回去吧。
我想妈妈了。
迦陵睡得半梦半醒时,忽然感觉被窝里暖暖的,软软的。
暖和得好像有一个人钻了进来,紧紧地贴着自己,好舒服……好绵密……
他忽然在梦里哭了,抱住那个身子喊:“呜呜呜,妈妈!”
而那个偷偷钻进他被窝里的人,微微笑,轻轻地,褪去他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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