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疯巫师有所企图

“记好了艾法拉，从现在开始不要叫我大人，知道吗？”

卡岚一脸严肃的对艾法拉说道，艾法拉愣愣地点头，

“好的，卡岚大人……”

下意识脱口而出后，艾法拉立刻就捂住了嘴，卡岚不由得拍了拍额头。

“话说回来，这个地方真的有能做出美味食物的人吗？”

卡岚可没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没错，仅仅只是为了吃饭而已，但是在看到这个镇子的景象后，他对这种可能性表示深深的怀疑。

“是的，不过只有一家而已。”

在艾法拉的印象中，勉强能达到这位大人要求的，大概也只有那一家店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卡岚不由得生出几分期待，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对一个四百年没吃过东西的人来说，美食可是比什么东西都更有诱惑力。至于其他的事？管他什么事都先搁一边，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在艾法拉的指引下，卡岚来到了一家酒馆门前，这家酒馆相比于其他的装潢要好上那么一点，尽管如此，却意外的没有几个人在里面，跟其他酒馆爆满的生意相比异常惨淡。

这让卡岚生出几分怀疑，毕竟如果食物味道够好的话，来吃饭的人应该很多才对。

“就是这里了，大……”艾法拉在说错话前立马住嘴。

卡岚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疑惑推门而入。

刚进去酒馆，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扑面而来，而艾法拉则轻车熟路地走到柜台前，用力推了推躺在那边睡觉的一个光头大胡子。

“伯恩大叔，伯恩大叔－－”

名叫伯恩的的光头大胡子耷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顺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在看见艾法拉后，总算稍微清醒了一点。

“呦，艾法拉，你来了啊。”

伯恩朝艾法拉露出和善的笑容，不过看他几乎能反光的头顶，再看看他长满浓密胡子的下巴，卡岚总觉得他的毛大概是长反了。

“嗯，但是今天我不是过来帮忙的哦，我给你带客人过来了。”

“客人？”

伯恩抬起头，这才发现了一直站在他眼前的卡岚，在注意到卡岚相比于这里的人要精致得多的服装后，眼神立刻变了变，“你是外来者？”

卡岚点点头，“嗯，路过而已，想找个地方吃饭。”

“吃饭倒是可以，不过事先告诉你，我这里可不让喝酒。”伯恩摸着胡子用粗糙的声音说道。

“不让喝酒？为什么有这种规定？”本来吃饭喝酒这不是正常的事吗？这家店奇葩的规定让卡岚摸不着头脑。

“哼，这个店里我说了算，我说不让就不让。”伯恩瞪着眼睛抱起手臂，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样子，“酒这种东西只会让人越来越堕落，如今的世界已经成这样了，那些家伙们不仅不拼命训练，去找到解决办法，还天天饮酒作乐，抱着活一天就享受一天的想法，真是一群废物！继续这样下去人类还有个屁的救！”

伯恩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盯着卡岚，“所以，我这里不让喝酒，如果不愿意那就滚出去！”

伯恩的这番话让艾法拉的脸色立刻变得一片苍白，她知道伯恩大叔一直是这种脾气，但这次站在他面前的可是一位高贵的魔法师，要是惹得这位大人发火了，恐怕伯恩大叔的下场会比变成鼹鼠还要惨。

背后隐隐渗出冷汗，艾法拉不安地朝卡岚望去，好在她并没有在大人的脸上发现生气的痕迹，这让艾法拉松了一大口气。

老板恶劣的态度卡岚并不是太在意，倒是酒馆老板的话里透露的信息，让卡岚颇感兴趣。

看来之后要好好问问艾法拉，在他被囚禁的这四百年中，这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嘛，不让喝就不喝咯，不过我也事先说好了，如果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给的。”卡岚也抱起手臂，挑起眉一脸挑衅地看着酒馆老板，“但是相对的，如果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也会给你更多的报酬。”

卡岚的挑衅让酒馆老板来了劲，他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哈哈，你这家伙有点意思，我答应了，你就给我在这里等好了！”

说着，他撸起袖子走进了厨房。

卡岚在酒馆里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一转头却发现艾法拉还站在那里，于是朝她招了招手，“傻站着干嘛，过来坐。”

艾法拉愣了一下，急忙摇头，“这、这怎么行……我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能和您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艾法拉的反应让卡岚觉得头痛，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向她暴露法师的身份，

“行了行了，快过来坐着，一个人吃饭也是很无聊的－－另外，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艾法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听从卡岚的话，坐到了他的对面。

卡岚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自己想问的问题，然后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艾法拉问道，

“艾法拉，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只剩下拜占庭帝国了？其他的两大国究竟是怎么灭亡的？”

一连几个问题让艾法拉愣住了，随即她反应过来，微微低头说道，“抱歉，是我疏忽了，没有跟您好好解释过……”

卡岚摆了摆手，“本身我也没问你，而且我对这种事确实不太感兴趣－－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法拉略微思考了一会，回想起了曾经的记忆，那片灰暗的回忆让少女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就连嗓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整理好话语，艾法拉终于开口说道，

“这一切的开端，是从十五年前开始的……”

“十五年前，克洛尼尔大陆遭到了入侵。”

这刚开始的一句话，直接就让卡岚愣住了，

“克洛尼尔大陆遭到入侵？”

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有的种族不都是生活在克洛尼尔大陆上吗？什么叫克洛尼尔大陆遭到了入侵？

但通过这句话继续思索，卡岚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让他惊异的结论，艾法拉的意思难道是……

“难道说……入侵克洛尼尔大陆的，不是这个世界的种族？”

看见艾法拉点头，卡岚越发为事实感到震惊。

随着少女的讲述，十五年前所发生的一切也渐渐呈现在他的眼前－－

十五年前，一个未知的种族突然出现在克洛尼尔大陆，起初人们并不重视，直到它们开始对人类的都市发起攻击，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了危险。

在它们的进攻下，奥拉尔王国的边境迅速沦陷，仅仅一个月，王国首都变得岌岌可危。

奥拉尔王国立刻向其他两个国家求助，而派出军队支援的只有斯诺共和国，拜占庭并没有派出增援，只因奥拉尔王国与拜占庭帝国是敌对国。

然而，这个未知的种族实在强大到难以想象，它们身躯庞大，拥有恐怖的力量，不知疲倦也无畏恐惧，似乎也没有痛觉，人类的剑士对它们束手无策，就连魔法能造成的伤害都极其有限，除非是位阶很高的魔法，否则低阶魔法对它们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这个种族真正恐怖的地方在于，它们能以任何生物为食粮，所过之处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而在拥有充足的食物后，它们便开始大量繁衍，甚至杀死的数量还不如出生的数量多！

因此，即使有了斯诺共和国的增援，奥拉尔王国也没有逃脱被毁灭的命运。

而随着奥拉尔王国彻底沦陷，接下来就轮到了它的邻国－－斯诺共和国。

理所当然的，斯诺共和国的边境地带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突破，未知种族的推进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很快，斯诺共和国的首都也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直到这时，一直看好戏的拜占庭帝国国王才终于感到了危机，虽然他乐意看到自己的对手被毁灭，但这个未知的种族显然是以灭绝人类种族为目的，如果不阻止它们，那在斯诺共和国覆灭后，轮到的就会是自己。

这个种族从何而来并不知道，但在翻阅极其古老的典籍后，人类才得知，这个种族在克洛尼尔大陆创造之初也曾出现过，名为「次代种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记载。

在种族灭绝的危机之下，剩余的人类终于放下了一切成见，共同对抗这一未知的强大种族。

如果有足以让世人歌颂的史诗战争，大概就只有这场两个种族之间的战役了，只不过结局并不像诗歌或小说里写的那样完美……

这场战役，以人类的完败而告终，「次代种族」在无数血肉的滋养下，如滚雪球一样已经发展到难以想象的庞大数量，随着战争的进行，人类越来越没有招架的力量。

最后，随着斯诺共和国的灭亡，拜占庭帝国也被逼入了绝境，但无论怎么反抗，在「次代种族」碾压般的力量面前都毫无意义。

很快，拜占庭帝国三分之一的国土也彻底丧失，残存的人类只能龟缩在剩余的土地里瑟瑟发抖，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灭亡。

然而，入侵却毫无征兆的停止了，「次代种族」突然停止了进攻，缩进了它们已经占领的土地里，如同在休养生息一般。

人类存活了下来，但数量只剩下了五分之一……到了此时所有人都清楚，「次代种族」的力量人类已经无法对抗，当它们再度来临之时，人类……不，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整个大陆所有的种族都将被它们毁灭……

听完艾法拉的讲述，卡岚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喂喂，这是什么神展开啊……

我才刚出来就告诉我人类快要灭亡了？

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人生，顺便做一个好人啊！

另外天上那些自诩为神的老不死的家伙们，就算这世界毁灭也真的不打算管了吗？

还有那什么「次代种族」又是什么玩意？根本从来没听过啊！

“……「次代种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系统的声音突然从卡岚脑海里传来。

“哦？这么说你知道「次代种族」？”

“……这是在创世神克洛尼尔创世之初，突然从其他世界闯入的种族，为了驱逐它们，创世神克洛尼尔耗尽了所有神力，没想到在几万年后的今天，它们居然再度回到了克洛尼尔大陆……”

“……它们来头竟然这么大吗？创世神耗尽了所有神力才将它们驱逐？那这么下去人类不是铁定完蛋了吗！？”

卡岚忍不住在心底呻吟。

“差不多吧，它们中最强大的战力还没有出现，最强大的「次代种族」可是让创世神克洛尼尔都头疼的存在，不过你就不用担心了，反正你也是不老不死的，就算人类与其他所有种族都死光了，你也依然会存活着。”

“……这不是很恐怖吗！所有人所有种族都不存在，只剩下我一个……这简直生不如死啊！”

“跟我抱怨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啊啊，说得也是－－”

“不过系统啊……从以前开始我就特别好奇你的来历，为什么你连最古老的典籍里也没有记载的东西都知道？又为什么你连创世神的事都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从我出生于这个世界开始，就寄宿在我身上？”

脑海中，系统沉默了。

过了好一阵，系统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你还是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吧，你的话……也许能够做到。”

说完，系统的声音就彻底消失，没有再响起过。

艾法拉看着卡岚一直沉思着没有说话，想必这位大人也是被现在的状况所震惊了吧，在自己被囚禁的时候，人类竟然已经濒临毁灭，大概任谁都没办法立刻就接受……

终于，沉默了许久的卡岚重重吐出一口气，发出一声苦笑，

“还真是难以让人接受的现实啊……不过我总算稍微理解了，难怪这些人都那么疯狂，就好像活一天就赚一天一样，原来这是末日来临前最后的狂欢啊。”

艾法拉默默的点头，因为这种事早已是普遍的现象。

所有人都清楚「次代种族」的强大与不可战胜，但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年，而当它们到来之时，就是人类的末日……

这样说来，剩下的日子真的是活一天就少一天了，整个人类世界现在都在这种末日最后的狂欢中，渐渐走向绝望与崩溃。

“哎，这下麻烦大了……”

卡岚拍着脑袋，感到深深的烦躁与头痛，不过已然在心中做出了什么决定。

这时，伯恩端着做好的食物走了过来，一把放在卡岚的面前，满脸傲气地看着他，“来，用你的舌头好好尝尝。”

卡岚低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食物，看样子是一块烤好的羊排，不过由于刚刚听到的消息太过劲爆，老实说，卡岚现在根本提不起食欲。

勉强切下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下一刻，突如其来的美味让卡岚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这味道，绝了啊！！”

迫不及待地立刻用刀再次切下一块放入口中，卡岚顿时感觉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卡岚陶醉的样子，伯恩发出几声大笑，

“哈哈哈－－我烤出来的羊排，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说不好吃的！”

“厉害厉害，是在下输了！”

卡岚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三下五除二一块羊排就只剩下了骨头，但重新被勾起的食欲，可还远远没有得到满足。

“喂，大叔，把你的拿手菜全部都给我上一遍！”

一边说，卡岚一边瞥了眼坐在对面悄悄吞口水的艾法拉，于是紧跟着加上了一句，“另外，所有菜都要双份！”

“好嘞，那你就好好等着吧！”

哼哼，管他什么世界末日还是人类灭绝，在老夫享受美食的时候，这些什么狗屁东西都没有吃饭重要！

彻底的满足了食欲后，卡岚摸着肚子舒畅地吐出一口气，

“啊~~吃饱了吃饱了，能出来真是太幸福了。”

说着，卡岚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女，此时的少女也刚刚用餐完毕，轻轻的将刀叉放下后，拿出手帕慢慢擦拭嘴唇上沾着的油渍，然后放回口袋里，跟卡岚大大咧咧的动作相比，艾法拉的举止简直如贵族般优雅到无可挑剔。

这让卡岚越发感到疑惑，无论从哪方面看，眼前的少女都不像是从事那种行业的，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卡岚还在思考的时候，艾法拉已经站起身，朝卡岚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这次的感谢倒是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没事没事，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卡岚不在意的摆摆手，也站起身走去柜台前结账。

“吃得还满意吗？”伯恩站在柜台里，一脸调侃的说道。

“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没想到在这么个鬼地方居然能有你这样的厨师，我都想雇你当我的专用厨师了。”

“哈哈哈，如果出价够高我也是会考虑的。”伯恩一边笑着一边算好了卡岚应该支付的钱，“一共三枚银币，也就不用你多给了。”

“这可不行，本人一向说到做到。”

说着，卡岚在怀里鼓捣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枚金币抛给伯恩，“拿好了大叔，不用找了。”

看见这枚金币，伯恩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然这么财大气粗，但接过金币后，却又发现这枚金币和自己平常见到的金币不太一样－－金币上雕刻的人头像明显不一样。

拿起金币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阵后，伯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这是四百年前亚斯达克斯五世时期的金币！这枚金币可是古董啊，价值远远高于一般的金币！你、你确定用这个东西来支付？”

金币上刻着的人头像，明显是四百年前拜占庭帝国的那位国王－－亚斯达克斯五世。

“古董啊……对我来说金币这种东西都一样啦。”卡岚朝伯恩招了招手，带着艾法拉走出了酒馆，“好好等着哦，大叔，我一定会雇你给我做菜的。”

随着两人离开，酒馆里只剩下了愣愣地望着卡岚背影的伯恩。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两人离开酒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看样子时间已经不早了。

艾法拉看着渐晚的天色，显得有点忧郁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她微微低着头对卡岚低声说道，“那个……卡岚大人，我要去……‘工作’了……”少女的声音越说越小。

“工作？”卡岚一愣，随即她就理解了艾法拉口中地工作到底是什么。

“这样啊……正好我有事情要解决，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吧。”

听到这话，艾法拉身体僵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卡岚，眼底浮现出某种复杂的神色，“难……难道您要去……”

“喂喂，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啊！”卡岚立刻就明白了艾法拉的意思，忍不住尴尬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对那种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艾法拉恍然地点了点头，立刻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您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艾法拉眼神显得有些黯淡。

是啊，这位大人可是高贵的魔法师，怎么会对那种女人感兴趣呢……

跟着艾法拉，卡岚来到了她口中“工作”的地方。

眼前的这栋建筑相比于这个镇子里其他的建筑要精致不少，而门口那些打扮妖艳、穿着暴露的女人，显示出这里究竟是什么场所。

看着眼前的这栋建筑，卡岚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栋建筑大概是这个边境小镇里最精致的建筑了，然而这里却是个供嫖客潇洒的窑子，这样的现实让卡岚为如今的人类感到悲哀。

“说起来，这个镇子里这么多窑子，你们的领主也不管管？”

艾法拉有点尴尬，靠近卡岚小声对他说道，

“卡岚大人，这里的主人就是领主……”

“什么？！这些窑子居然都是领主开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卡岚扶着头感到深深的无奈，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所能堕落的程度。

“哎……走吧，正好让我去见见你们的这个窑子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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