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真是剑神（七）

废弃的工厂内空荡荡的，像是多年未曾有人来过一样，墙面上结满蜘蛛网，地面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上是杂乱无章的脚印，像积雪被踩过以后，脚印是轮廓分明的。

工厂一共有两层，一层曾是加工车间，如今机器已经全部搬走，只留下空荡荡的厂房；二层曾是办公区，虽然许多办公设备已经搬走，但还留下几把损坏的椅子，擦拭以后还是可以坐人的。

在办公区的一间房间内，一共有六个黑影，其中一黑影便坐在椅子上。剩下的分别是莫干、黑手，和三个壮汉。

黑影之人是他们的首领，名字叫阿力果，原B级猎妖师。

阿力果十字相扣，身子45°前倾，愁眉皱脸的，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所有成功之路，必将经历磨难。我们从猎妖协会退出，已经有三年之久，曾彷徨过、无助过、迷茫过，而更艰难的是意志力被消磨了。意志力一旦被消磨殆尽，我们将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是；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被时代所取代，所以我们才能聚齐在一起。只要同心协力，我们才能主宰世界，颠覆这个不堪的时代。”

莫干侧靠在墙面上，被遮挡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一开口却是阴森冰冷的声音。“阿力果，蛇和毒邪还没有回来。”

阿力果才松开的眉头，又紧皱起来，“已经来不及了，一会英雄协会的人就来，虽然是些不入流的英雄，但难以保证都是垃圾。如果不早做准备的话，吃亏的还是我们。”

莫干没有继续做声，而是微闭双眼，稍作休息。

接着，阿力果从椅子上起身，环顾所有人以后，道：“死亡三兄弟，你们三人和莫干一起，守住一楼就行，鬼手负责看管孩子。我暂时留在这里观察，一旦出现C级以上的英雄，就由我来做他们的对手。”

死亡三兄弟一听负责守住一楼，便喜出望外，像是接受了一项重要任务一样，瞬间用强有力的肌肉撑破上衣，然后三人摆出组合pose，道：“阿力果，一楼就交给我们仨兄弟了，只要我们仨兄弟在一起，任何人都上不了二楼。”

阿力果看了一眼死亡三兄弟，实际上他很讨厌这种显摆的组合pose，而且还是袒肩露臂，像是暴露狂一样恶心。然后，他很厌烦地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事和莫干说。”

得到命令以后，三人又蹦又跳，欢乐地离开房间。而鬼手也是很自觉，悄悄地退出房间。

等四人离开以后，莫干突然睁开眼，问：“还有什么事？”

阿力果微微一笑，说：“一直以来，我都没说过我的能力是什么，并非我刻意隐瞒，而是我的能力很特殊……我的能力是分身，能制造出一模一样得自己，包括思想、认知，和能力。”

一直以来，莫干以为阿力果是使用剑战斗的，但是当他亲口说出自己能力时，莫干还是有点吃惊。阿力果的能力是分身，分身拥有相同的思想认知和能力，那其中的缺陷显然易见。

“你的分身是你，你还是你，对吧？”

阿力果大笑起来，突然脸色一变，道：“哈哈哈……没错。我想着如果我制造出很多分身，就可以让分身替我工作、替我赚钱、替我打扫卫生，而我便是这分身国度的王，分身就是我的仆人。实际上我也这样做了，制造了一个分身，但一个星期以后，分身又制造出了另一个分身。

我就对分身说，嘿，我才是主人，我才有权利制造分身。

然后，你知道分身怎么回答我的吗？分身对我说，你这混蛋，怎么可能是主人，我就是我，你就是你。

这分身居然有了自我的意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时，我才意识到，不能再留下他了。我起了杀心，我杀了他，但是我却产生了怀疑，到底是我杀了他，还是他杀了我。”

莫干眉头一皱，道：“你不使用分身，是因为你对分身感到害怕。”

阿力果摇摇头，说：“我对分身没有害怕，反而我想掌控他们，让他们彻底为我所用。

所以，经过多次的实验，我总算发现了分身的秘密，他们的自我意识是逐渐完善的。在被制造出来的前三天，他们完全听命于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这个时候，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已经初步形成，开始融合我的记忆；在被制造出来的第四天到第七天，他们已经完全融合我的记忆，把自己当成我，把自己当成主人，把其他人当成分身。

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发现啊，每个分身都把自己当成了我，都想把其他人杀死，以此保证自己的唯一性。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才是分身的主人。所以，在分身被制造出来的时候，我都会给他们戴上一个项圈，项圈里面藏有毒药，两秒之内就能将他们杀死。”

“是你现在脖子上带的吗？”莫干一抬头，瞧见阿力果脖子上，挂着一个金属项圈，便问道。

阿力果将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取下，在莫干的面前晃了晃，然后说道：“是这个项圈没错。但是，今天，我告诉你我的能力是什么，是想让你知道，你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你的能力，我的分身们才能变化模样，才能潜入英雄协会，才能主宰世界。”

莫干依旧依靠在墙面上，没有为之所动，而是冷冷地说：“你以前说过你的计划，但是我没有兴趣。我为钱工作，为钱卖命，你给的钱足够，我任何事情都能做，包括我的命。”

对于这个答案，阿力果早已预料，便从身后取出一个玻璃瓶，扔到莫干手中，然后说：“那就行了。把你能力的液体，放入这个瓶中，事成之后，分你三成赏金。”

莫干接过玻璃瓶，二话不说就开干。他右手手掌的毛孔，分泌出大量的透明液体，液体粘稠粘稠的，把整个手掌都包囊起来；然后，他将液体滴入瓶中，把整个瓶子装满以后，又扔回阿力果的手中。

拿着装满液体的玻璃瓶，阿力果露出诡异的笑容，这可是计划当中，相当重要的一环。

……

鬼手的能力是制造出无形的拳头，其上限是三十一个拳头，可以从任何地方攻击，受他的意念所控制。

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一共有五个小孩，其中两男三女。他们都被绳子绑住，嘴里塞着布锦，流露出畏惧的小眼神。不过有个小女孩倒不害怕，反而蠕动着身体来到鬼手身旁，然后支支吾吾的。

鬼手不会说话，但是双目明澈双耳灵敏。他知道小女孩和其他人不同，不是害怕和畏惧，而是孤寂和寥落。

鬼手摆出“嘘”的手势，又伏在墙边聆听，待隔壁房间宁静下来以后，才将小女孩嘴里的布锦拿下。

只见陈小花眨巴眼睛，模样十分委屈，伸出被绑的胳膊，想让鬼手替她解开，而鬼手赶忙摆摆手，暗示她不可以。

陈小花只好作罢，依靠着墙边坐下，又几番抬头望向鬼手，然后说道：“哥哥，哥哥，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鬼手点头答应，不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告诉她自己不能说话，而后者已满是笑容。

而后，陈小花蜷曲着身体，将脑袋埋没在双腿里，慢慢说道：“哥哥，你有过烦恼吗？我感觉我的烦恼，就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的；我只有离开家以后，烦恼才会暂时消失。我不喜欢爸爸，不喜欢爸爸身边的那些人，他们只会用比较的眼神看我。”

鬼手也有烦恼，但他的烦恼是生活。

鬼手有个妹妹，和陈小花一样，天真可爱。三年前，狐妖作祟，猎妖协会发动所有人员进行镇压，奈何狐妖太强，损失惨重；与此同时，大量妖怪涌进城市，开始为非作歹。正巧当日下午，他妹妹放学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被妖怪毒害了。

三日以后，剑神一剑，斩杀狐妖，治退百妖，却未能拯救他妹妹的性命。如果猎妖协会没有调动他们去镇压妖狐，他是有时间赶到妹妹的身边，所以他憎恨猎妖协会；如果剑神提前三天治退百妖，他的妹妹就不会丧命，所以他憎恨剑神。

“我和姐姐只差12岁，爸爸却让我重新走一遍她的路，在她曾经读过的学校读书，在她曾经上过的补习班上课，而我只有百般哀求以后，才让我去最喜欢的剑术班学习。我明明是那么喜欢我的姐姐，却完全变了味，即是喜欢，又害怕那种喜欢。”

说着说着，陈小花的眼角闪着泪花，可她强忍着要哭的冲动，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是一个坚强的小女孩，她不应该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抓她来的坏人吐露心声，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神里有着同样的悲伤。

“对了，哥哥，我今天遇见一个猥琐大叔，虽然相貌不怎么样，可他有一种亲切感，和你一样。不过那个大叔说他是大剑神，大剑神那有他那样猥琐的。”

本来陈小花想换个话题聊，不想再说悲伤的事情，不料正好触及到鬼手的逆鳞。鬼手愤而起之，双拳紧握，一双仿佛要杀人的眼睛怒视着陈小花，把陈小花吓得瑟瑟发抖。

“咳咳……请问……”就在此时，门外走来一人。此人身穿白色衬衫加牛仔裤，胡子拉碴的，头发油腻蓬松，模样猥琐至极，好似街边捡破烂的老头。

随后，老头在房间内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陈小花身上，道：“呀，终于找到你了，陈小花同学。”

“大叔，你怎么来了？”见到孔云之的身影，陈小花相当开心，虽然被绑成了个粽子，但她还是努力地伸出手臂，朝他挥手。

“啊，我在路上见到你家那辆豪华的汽车被人炸成灰了，但是没有见到你的人影，我就问了问那纵火犯你在哪，他说你在这里，我就赶了过来。不过在楼下，又和人聊了两句才上来的。”孔云之单手叉腰，靠在门上悠然地说道。

“哼，大叔，你可悠哉了……”

话音刚落，下一刻鬼手便发动攻击。甭管面前的人到底是谁，胆敢踏入此房间的人，都要死。只见鬼手握紧拳头，化身夜魔，快如闪电，直接朝着孔云之奔去。而这一幕把陈小花吓的半死，生怕孔云之受伤了，但是接下来一幕，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只见孔云之伸出左手，以手掌作为刀刃，猛然一砍，把刚要近身的鬼手直接劈倒在地。“我就奇了怪了，这帮人，怎么一见面就要攻击，是不是最新版的打招呼方式？”

陈小花目瞪口呆，被孔云之的一招给惊吓住了，没想到猥琐大叔居然这么厉害，一招便将对方给制服。“大叔……你……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当然，被惊吓住还有鬼手，虽然已经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但始终都没有搞清楚，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自己怎么一下子就倒地了，连对方何时出手的都没看清。

“认真练剑，认真打游戏……”

“大叔，我决定了，以后要好好跟着你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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