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5日。
“xx市附近发生了一起恶性暴力事件。现已造成多人伤亡。”
“今天上午,前往xx山区寻找失踪人员的搜寻队员,现在已经确认失去联系。据悉,该搜救队的每一位队员都是拥有五年以上野外生存经验的专业人员,并配有少量轻型武器。”
“近期xx国爆发了大范围烈性瘟疫,具体原因尚不明确,我国已限制该国外来人员入境。”
——最近有点儿不太平啊……
冯旭东关掉了手机,回想着刚才的新闻内容,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最近老是这种新闻——暴动啊,瘟疫啊……仿佛是几十年的灾害都集中到一起发生的一样。
感叹,不过也仅止于此。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程序员,新闻中的内容看起来对他尚且遥远。
这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心态,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早上起来的时候,一般都是8:30上班,然后定闹钟定到6:30一个6:40一个6:50一个然后到7:00的时候再响就开始抱怨,今天晚上一定要早点睡。
然后起来,穿衣服,上厕所,刷牙洗脸,二十分钟搞定。
早饭的话,他倒不至于像同事那样在路边买两个包子解决了事。
妻子永远在他第一个闹钟响起时,便起床了,早早的便准备好了早饭。
有一个贤惠的妻子,这或许是他在同事面前唯一值得夸耀的地方吧。
匆忙的吃过早饭,还得去挤公交或者地铁。穿过人山人海,拼命的保证8:30准时到公司。
拼命的工作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叫上一顿不超过20块钱的快餐,吃完饭可以休息一会了。
在这段时间里,比起像其他才进公司的小年轻一样玩游戏,他更喜欢看新闻。
然后再工作一下午,然后又要挤公交地铁回家,这时,接了孩子回家的妻子,也已经做好了饭。
如同被规划好了一样的生活,有些枯燥的生活。
但是他很满足了,这种平凡而温馨的生活,没理由不让他满足。
他一直是一个很懂得知足的人。
看了看手表,6:30。
列车很准时的停在了他下车的地方。
今天是女儿的8岁生日,回去迟了那假小子可不会原谅他。
夕阳很美,六月炎热的天气将白昼的时间拉的很长。行走在人行道上,提着昨天订好的蛋糕,冯旭东快步走向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啊,对不起!”
刚进小区门,他就被一个小孩撞了个满怀,所幸他提着的蛋糕没坏。
小孩也就八九岁,与他女儿差不多大——他还不至于同一个孩子发火。
“段飞,今天雯雯没有和你们一起玩吗?”
这孩子是小区里的孩子王,平时带着他女儿在内的小区里的一群孩子“为非作歹”,没少让大人操心。
女孩子,虽说老这么野也不好,可是想到自己女儿的性格也确实不是个淑女的料。况且孩子也不大,没必要让她一直呆在家里,所以他也没有反对自己的女儿同这小子一起在小区里玩耍。
“是冯叔叔啊……今天雯雯没有下来玩——是生病了吗?”
没下来?冯旭东倒是愣了愣,这丫头,不会这么听话吧?
虽然他今天早上离家前确实有让女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否则就没有蛋糕吃——但即使是这样,那丫头也不会这么老实的呆在家里吧?
“……不,今天雯雯过生日,我叫她在家等着。”想了想,冯旭东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吧结果归结于他还不够了解自己女儿——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冯旭东不禁有些愧疚,看来自己是得多抽些时间来陪陪女儿了。
—— 或许是这丫头长大了吧。
转念一想,他嘴角又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冲段飞晃了晃手上提着的蛋糕,冯旭东说,“来我家玩玩吧,我想雯雯肯定会很乐意的。”
“冯雯雯过生日?可是我没有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啊……”
“没事,来玩就行了。”
“那就谢谢叔叔了!”
说着,小孩在衣服上擦了擦脏兮兮的手,蹦蹦跳跳地跟着冯旭东上了楼。
他们家住一单元四楼,就在段飞他们家楼下,排除小孩子之间的关系,两家人也算是熟悉。
“丫头,快开门!你猜猜谁来了?”
敲了敲门,冯旭东以平常回家时的音量在门外喊道。
没人应,并且从门背后传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嘶吼?
——又来了。
冯旭东想着,笑着低声骂到:“这野丫头。”
他女儿时不时就会给他来上这样一出,记得第一次那丫头说通了他妈,敲门也不应,电话也不接——当时吓得他差点没报警。
“小飞啊,你帮叔叔提一下蛋糕,叔叔拿钥匙开门。”
“好的,冯叔叔。”
………(我是分割线)………
“老冯!你也来说点什么啊!小飞死了,你的女儿和老婆也死了!不为他们讨个说法,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市内第一人民法院门口,段飞的父亲红着眼,扯着冯旭东的衣领大声吼道。
“……”
沉默,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算了,老冯他心里肯定也很伤心,你不要再逼他了。”
“可是——”
段飞的父亲不解且愤怒的瞪着冯旭东,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在他妻子的拉扯下走开了。
伤心,倒不如说是绝望更为恰当,除此之外他心中还盘踞着另一种情绪——
是愧疚。久久地注视着段家夫妇离开的背影,这种情绪在冯旭东心头愈加浓郁。
是他害死了段飞,如果不是他邀请段飞来他家里做客,那对方的父母也不会这样伤心。
时至今日他仍然在想,如果半个月前的那一天当他打开家门时看到的一切只是他女儿的恶作剧该有多好。
红色,像极了夕阳的色泽。一团团红色的涂料被随意的撒在地上,墙面上,桌子上——如同小孩子随性的涂鸦,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充满了一种怪诞荒谬而讽刺的味道。
红色的,那是血。从他妻子的脖颈出流出,混杂着破碎的内脏从他妻子被剖开的腹部流出,冯旭东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心情摇晃着站在那里。
“雯雯!生日……”
小飞抱着蛋糕从呆立着的冯旭东身边挤进大门,祝福的话语尚未说完,他的笑脸彻底凝固了。
〖某个东西〗从房间的角落里窜了出来,狠狠地扑向了他。
撕开了他的肚肠,咬碎了他的颈骨。喷涌的,新鲜且年轻的血液喷涌到冯旭东的身上,这使他请醒了过来。趁那东西未来得及向他扑过来,冯旭东赶紧退出房门,将其猛地关上。
怪物像似不甘地嘶嗥起来,冯旭东没敢听下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了住房。
傍晚时分,人们尚未吃完饭出来散步,楼道上只留下了由内而外对房门的撞击声。再后来又多了警铃的声音与一声枪响。
冯旭东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浑浑噩噩的报了警,他又一直在外面。
现在,他终于知道官方是怎样解释这件事的了。
“在我市幸福花园小区发生了一起恶性犯罪事件,包括两名不满十岁的孩童在内一共三人惨遭不明身份暴徒杀害,目前该案件……”
冯旭东站了起来,付过钱离开了面馆。
他总算是明白,这一阵子这么多恶性暴力事件,瘟疫的报道是怎么回事了——由旁观者变为受害者,他比他想象的要平静得多。
他想起了那个怪物的脸,在它抬起头的一瞬间他捕捉到了它的脸:那是染血而扭曲的,他女儿的脸。
——那天也是这样的夕阳呢……
望着天空,他想。
夕阳似……火。
对,火——有些东西是包不住的。
越是遮掩燃得越旺,最终焚尽整个世界。
世界最总会变成什么样?他无权去规划。
胡思乱想着,他朝着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居所慢慢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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