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第一个客人

这就是吸血鬼做出来的菜吗？

我无力吐槽唯娓小姐的手艺，只是这一桌子兼具色与香的佳肴却唯独缺失了味这一项对菜来说最为核心的要求。

就算是以清蒸或水煮的方式来烹饪，也绝对比桌上的菜好吃一百倍。

因为那样我至少还能品尝到食材的原汁原味。

但经过唯娓小姐之手烹饪过的菜，味道却奇怪到让饿了一整天的我都难以下咽。

这种难吃的程度已经不能让这些菜称之为菜了，被叫做中药，或者更恰当的称之为毒药，我想应该更加合适。

或许我该提醒一下唯娓小姐，但我才刚来这里，说出如此伤人的话，会不会惹她生气？毕竟现在她可是我的店长，而我只是一名她刚招收的杂工。这种身份阶级的巨大差距时刻都在警示着我万不可轻易得罪唯娓小姐。

既然如此，我只好选择多吃米饭，少吃或者不吃菜了。

“别客气啊，这里以后就相当于是你家了。快点吃啊，多吃点，吃完我们好去迎接客人。”

见我不怎么动筷子，唯娓小姐主动帮我夹了一大堆菜放进了我碗中。

这下完了。我那点小算盘现在看来也算是完全落空了。

看着我碗中堆成小山丘的菜，不，是毒药，别无他法的我，只能选择将一个残忍的事实说出来了。

“难道你没觉得这些菜的味道哪里不对吗？”

我试探性的，以尽量委婉的方式让她自已意识到这点。但就在我把话说完后，我人却傻了。

唯娓小姐之前一直都在喝酒，并未吃过菜，此时她在喝下一满杯清酒后，立刻夹了一口菜放入嘴中，竟怡然自得的慢慢咀嚼起来，那样子看起来还颇为享受。

此刻我已明白，吸血鬼和普通人的味觉真的不一样。

这下，我连委婉表达的机会都没了。

就在我感到绝望时，事情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方才还乐在其中的唯娓小姐，一眨眼却直接“噗”的一声将嘴中正在咀嚼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之后又赶紧喝了几杯酒才冷静下来：

“我以为在喝完酒后立刻吃菜就不会觉得这菜很难吃呢，没想到还是难以下咽。”

啊？

什么？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菜难以下咽啊。

那怎么不早说啊？

还给我夹了这么一大堆菜。

我已不知道我是应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愤慨。

不过现在看来，吸血鬼和普通人的味觉还是一样的。

“没办法，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自己做过饭了，这次要不是看你来，我才不会自己下厨呢。”

唯娓小姐正在为自己糟糕的厨艺辩解。

而我，则隐约感到一个艰巨的任务正向我的头顶落来。

“既然你来了，”

唯娓小姐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

“下次的饭就交给你来做了。”

果然是这样。

“好，好的呢。”

我苦笑一声后回道。

吃完饭后，唯娓小姐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那是一间专门接待客人的阁楼。她是提前去那里准备的，而我则收拾起了餐具。

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我也来到了那间阁楼。在二楼的茶室，透过门缝，我发现唯娓小姐正在与谁交谈，由于视角问题，客人坐的位置正好被一块屏风遮住了，只能看见唯娓小姐和一半的茶桌。

房间里点着昏黄的煤油灯，里面的装饰算是极为华贵，但也是古代样式，墙壁上挂满了古人的字画，角落里还摆着巨大的白瓷花瓶，靠近梨花窗的地方还摆放着香炉，而里面的桌椅则采全部用花梨或楠木制成。

唯娓小姐也换了一身纯白的束腰修道服，披肩的长发也用白色缎带束成一条马尾，看起来颇为严谨，与之前闲逸随和的样子判若两人，给人一种高雅却又难以靠近的感觉。不过，这多少也和唯娓小姐自己的身高有关，之前忘了说，唯娓小姐可是比我还要高出一个脑袋的呀！严肃起来，自然会有一种威严的气势。

这里似乎有些静谧的可怕，除了对话声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可以称之为喧哗的声音。在这样的场景里，唯娓和客人喝茶的声音，放下茶杯的声音，手臂抬起和放下时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像是带着耳机在听一样。甚至她们轻微的呼吸声都依稀可察。而坐在里面的人，大概能听到焚香时灰烬掉落的声音吧。

安静的不仅是茶室里，整个宅院都是如此。说来也奇怪，这里明明地处都市繁华的中心，却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

房间内的气氛也有些诡异，或许是因为这份静谧，或许是因为昏黄的灯光，又或许是因为香炉升起的烟雾，总之里面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不那么确定，好像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点确实会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好在唯娓小姐所展现出来的威严的气质，让我在不安之中找到了些许精神上的依靠。

“来者皆是缘，客官，请说出你的愿望吧。”

闲话之后，唯娓小姐放下茶杯，直奔主题。

“愿望？啊，我只是无意间才来到这里的。走着走着，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这宅院的门前，我以为这里是某个名胜古迹呢，所以就自作主张的进来了。”

听客人的声音像是一个年轻女性，她显然还没怎么弄清楚情况，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但你能来到这里，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吧。”

“棘手的问题吗？嗯——，说起来，最近还真有这么一件棘手的事呢。”

那客人似乎被勾起了回忆，停顿两秒后继续说道：

“最近有关朔吟望归公司逼迫员工自杀的消息，你听说过吗？”

“当然。它最近一直占据着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不是吗？”

“嗯。我想说的事，正与这件事有着密切的关系。”

“哦～，那就说说看吧。”

“我虽然不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却在公司老板家作女佣。但就在昨天，我却被老爷以工作懈怠为由解雇了。”

“所以，你想回去继续做女佣？”

“是，但又不完全是。”

说到这，那客人却犹豫了起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似乎是看出了客人的难处，唯娓小姐勾起嘴角淡淡的笑意。

“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此时窗外的月正倾斜着洒向了两人的茶桌。

客人有些不情愿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放置在了茶桌中间。

我略微能看见其细长白皙的手指，只是这手指在接触到月光后，竟然慢慢长出了狼一样锋利的指甲。

发现这点的客人立刻将手收了回去。

唯娓小姐趁机解释：

“这里是替人实现愿望的商店，但也不限于人。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嗯。”

在暴露自己身份后，客人也就不再有所顾虑，轻声答应后，接着之前的话说：

“其实老爷解雇我，是因为我的身份。进一步说，是由于小姐的缘故。因为小姐十分讨厌自己的身份，讨厌自己会因为月光而变成一头满身毛发的野兽，所以连带着也变得十分讨厌我们这些负责照顾她生活的佣人。”

“你是说，小姐和你一样也是狼人吗？”

“是的。整个朔吟府的人，不算他们的家人，连佣人都有三分之一左右是狼人，这也是我想留在那里，舍不得离开的原因。啊，朔吟是我们狼人族的姓，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可既然如此，老爷当初为何要雇佣你们照顾小姐呢？”

“小姐也不是一开始就讨厌自己狼人的身份，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的。但我对这件事并不知情。而且，老爷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他并不放心让普通的女佣来照顾小姐。只是最近小姐生病了，一直昏迷不醒，但口中却时不时说着‘讨厌狼人’之类的话。为了让小姐早日醒过来，老爷这才下定决心将我们这些照顾小姐的狼人女佣辞退了。”

“这与你之前提到的逼员工自杀的事有什么关系？难道和小姐生病有关吗？”

“没错。起因是有一次小姐去公司大厦游玩，白天都一直好好的，却在那天晚上回家后，哭着喊着要见公司的某位员工。但小姐只知道那人是一名二十出头的男性，穿着正装，其他的却一概不知。可公司里的职员基本都是穿着正装在上班，而年轻的男性更是不下一百人。”

“小姐为何要见那位员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晚由于小姐哭闹的厉害，老爷只好打电话给负责人事的公司领导秦总，让其发来一份就职于公司总部的全体年轻男性员工的名册和照片。但小姐在看完名册后，竟说她想见的员工不在上面。考虑到照片和真人有时候会有较大的差别，老爷只好让秦总通知全部年轻男员工到老爷府邸集合。可那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地铁和公交基本也都停运了。这个时候叫人来，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最后还是有近六十人当晚抵达了府邸。只是，小姐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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