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喧嚣远在视野的尽头,身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站在沿河小路上,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那被绚丽的灯光照亮的城市,再辉煌,也终究不属于我。
最后一次被某公司的人事以“你为何不回家乡发展?”委婉的拒绝后,我明白,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此刻的我已经借完了所有能借的钱,欠下的房租根本无力偿还。
绝望让我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中行走,回过神来时,天空已被黑暗笼罩。
我站在跨河大桥之上,看着下方平静的水流,短暂的回忆了我那可悲的一生后便跳了下去。
我的记忆在听到那一声「噗通」的入水声时断开了一小会。
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沿河小路上时,之前在河面上缓缓行驶的游船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样子,我应该是在水中挣扎了很久才上的岸,但奇怪的是,我竟然完全记不起来了。
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繁华都市,我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好像那是另一个我永远都触碰不到的梦中的世界。
即便是夏夜,晚上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河边行走也会感到丝丝凉意。
「要是能被冻死就好了。」
我这样想着,但没过多久,那该死的体温调节系统就让我不再感到寒冷。
我向桥洞下的黑暗走去,我喜欢黑暗,只有躲在里面,我这副穷途末路的落寂姿态才不会被人看到,才不会被人嘲笑。
走进漆黑一片的桥洞,我平静的心没有一丝恐惧,一心求死的我倒希望那些传说中隐藏在黑暗中的鬼怪们出来带走我。
但事与愿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些家伙。
「滋——,滋——」
正当我在心中感叹这世界无趣之时,前方的黑暗中却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人在吸食骨头缝里的碎肉。
「难道是蝙蝠之类的动物吗?」
我有些好奇,快步朝前走去。
但接下来,我却听到了人类摔倒的声音,因为听起来比较柔,不像是硬物落地。
「或许是某个醉汉吧。」
桥洞是城市的流浪汉常来的地方,在这里遇到一两个醉汉一点也不奇怪。既然是人,我想我就不要去打扰了。
我正准备转身,那发出怪声的地方却亮起了一对猩红的双瞳。这双瞳直勾勾的盯着我,就像凶猛的野兽盯着它的猎物。
我现在并不怕死,但被那双瞳盯着,我却感到了从脊背传来的恐惧。
慌忙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打开手机的探照灯朝前方照去,出现在我眼中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简单的以漂亮来形容这个女人远远不够,她是那种在漂亮之上还有一个特点能深深吸引人的女人,可以说是极具诱惑力。
在我看来,这个特点便是她微笑时弯弯的眼睛,简直比十三岁小姑娘的微笑还要甜蜜醉人。
没错,她正以一脸天真烂漫的微笑看着我。
但诡异的是,她嘴角残留着鲜血,双眼也是猩红色。而她脚下的地面上,还躺着三具男人枯瘦的尸体,明显是被吸干了鲜血。
“你,你是吸血鬼吗?”
若非我早已置生死于事外,又或者身前的不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此刻的我恐怕早就转身逃跑了吧。但,种种原因凑在一起,让我开口向那女人问道,虽然我的手一直在抖。
“咦~,还有这种事?”
起初是一声诧异,女人收起了那诱惑力十足的微笑。
“哪种事?”
“没什么。”
她先小声否定,之后略微加大音量:
“我是吸血鬼,阁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说话的语气明显是把我和她放在了同等地位,而不是把我看做猎物。这到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我已没时间去思考其中缘由。得到肯定的答复,我此刻的心情算是十分惊喜,此惊喜当然不是惊讶与高兴的意思,而是惊恐与欣喜的意味。惊恐自不必多说,欣喜则是因为知道了这世界并非仅仅是由科学家们所描绘的那个无趣世界。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世上存在着怪力乱神之类的东西,这与我从小到大所经历的一些离奇的事件有关。
我曾有过五次死里逃生的经历,每一次都像是有某个高人暗中相助,不然很难解释我为什么能活下来。而且从两年前开始,每次我看时间,会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小时和分钟的数字一样。而与之相伴的则是我的运气越来越差,无论做什么都只能得到最坏的结果。
这便是令我绝望的根源。
仿佛有某种力量在逼着我自杀。
也许我早就该在之前的事故中死去吧。
“求求你,把我体内的血吸干吧!就像地上的那三具尸体一样。”
我真心希望她能就此吸干我的鲜血,让我从这苦难的人生中解脱出来。
她再次以诧异的眼神看着我,在沉思了一小会儿后,脸上浮现起善意的笑容,猩红的眼眸恢复为普通颜色的同时,以手背擦拭起嘴角残留的血迹:
“抱歉,我刚刚已经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那你什么时候会饿?”
不知不觉中我向她靠近了很多。我们彼此相距已不到一米,我甚至能闻到从她身上飘出的淡淡清香,是那种能掩盖住空气中血腥味的淡雅气息。
“这可不好说啊。有时候几年都不会想吸血,有时候一天一次。不过每次吸血都太麻烦了,所以大概一个月才会吸一次吧。”
除了对女人话中几年也不想吸血感到吃惊外,更能引起我思考的是「麻烦」这个词。
「麻烦」指的是向世人隐藏吸血鬼身份吗?
我正想着,小腿接近脚踝处却传来了被人手紧握的感觉。
惊恐的低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刚才被吸干了鲜血的男人。
他们没死,准确来说应该是死后又以另一种形式活了过来。
他们干瘪的皮肤和枯瘦的身体实在是有些恐怖,我赶紧挣脱开,朝后退了几步。
此时,三具干枯的尸体站了起来,他们眼神空洞,张着嘴,不断发出低音调“啊——”的沉吟,并向前伸直手臂,仿佛随时准备着掐住活人的脖子然后吸干他们的鲜血。
“他们怎么啦?”
我被这三个怪物吓到了,他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慎人,这与怕不怕死完全没关系,单纯的只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血疫,被我们吸血而亡的人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其他人被血疫吸了血,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加处理,他们就会像传染病一样在城市里扩散。”
我此刻算是明白女人所说的「麻烦」指的是什么了。
为了解决这些麻烦,女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劈柴用的大斧。由于这大斧有近一米长,所以我猜应该是一直都被她背在了身后。
“帮我个忙,吸引他们的注意,我来解决他们。”
她明明看起来十分柔弱,却提着大斧向我说出这样的话,这场景实在是不怎么和谐。
“好,好的。”
老实说我内心十分抗拒,也许是为了能让她吸我的血,又也许只是为了在一个美丽女人前逞能,总之我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我来到三个血疫身前,一边以手机的探照灯在他们眼前摇晃,一边喊着“这边,这边”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这三个血疫就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笨拙,动作缓慢,步履蹒跚的追着我,我则慢慢朝后退去。
女人趁机举起大斧,从身后,一斧头劈在一个血疫头顶,那血疫顿时被破开脑袋,倒在地上。接着她再次举起大斧,瞄准血疫的颈部,一斧砍下,将其身首分离。好在这些血疫身体里早就没什么血液,并没有出现血浆喷射的场面。
但现实中连杀鸡都没见过的我此刻还是觉得胃中一顿翻滚,不过我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胃中空空如也。
砍倒第一个血疫后,女人又如法炮制的砍倒了第二个。
此时,我吸引着第三个血疫来到侨外。
重新回到这被大桥的灯光和河堤上的路灯照亮的世界,莫名的有种重生的感觉。
但有这种感觉的并不只我一个,那血疫也是。
方才还行动迟缓的他们,目光突然来了神,眼睛快速转动着,脚下一蹬,便像一只老虎般把我扑倒在身下,接着他张开嘴,露出一对细长弯曲的獠牙,企图吸食我的鲜血。
不知为何,乞求被那女人吸食鲜血的我却十分抗拒被这个血疫做同样的事。可能是血疫的模样太丑了吧。
我用手拼命抵住血疫的下巴,让其无法将獠牙靠近我的脖子。但血疫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很快我就坚持不住,被突破了防线。
眼看着血疫的獠牙就要刺入我颈部的皮肉,关键时刻,某种神秘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却突然将压在我身上的血疫拖入了黑暗的桥洞里。
我躺在地上,望着那漆黑一片的桥洞,听着里面不断传出慎人的劈砍声——「当,当,当,……」。我知道,那是斧头砍在人骨上发出的声音。
在我看来,桥洞就像另外一个黑暗的世界,它残暴却又神秘,有着血腥的杀戮,同时还有着外界没有的美好。
而我站在桥洞与外界的边界上,静静的望着它,许久,我迈出脚步,从昏黄的灯光下走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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