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 · 庇护域

极光圣廷的教典《星华卷》中有这样一句话：

“至高神厄斯特利亚给予苦难中的人类两样至关重要的东西。第一个，是在世界还是一片黑暗的时候，照亮一切的光；第二个，是在世界即将重新陷入黑暗时，提供庇护的栖身之所。”

黎约是一座幸运的城市。人们在这里发现了三座魂芯中的其中一座，并通过利用魂芯那不可思议的力量，开辟了一个叫做“庇护域”的地方。

人们相信，《星华卷》中的那句话是伟大的预言——庇护域是至高神给予他们的恩赐。

面对邪种的大举侵攻，那里是他们唯一可以栖身之处了。

……

眼前，是绵延到远处的农田。弯弯曲曲的小径从横交错在田间，而在道路的尽头，可以依稀看见一座座矗立的房屋。

行走在这里，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农作物。其中有许多，沃夜西连见都没见过。

“这里种的，我至今都没有认全，有的连名字也叫不上。”诺珈蓝曾经发表过这样一句感言，“农民伯伯们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阳光带来暖意。沃夜西抬头望着浅蓝色的天空，偶见几片云朵。它们像是从烟头升起的雾缕，飘然行至头顶。

而庇护域的外面呢？整个黎约城像是被盖上了一块布，漫天的灰尘几乎遮蔽了太阳，而土黄色的砂砾团替代了白云在空中飘荡。

仿佛是两个世界。

“不可思议。”沃夜西的感想全都包含在了这四个字当中。

“这恐怕不是我们人类可以理解的了。”诺珈蓝站在他的身边，指着远方，说道：“这片土地上的先人发掘出了古老的魂芯，而在研究它的过程中，又偶然间发现了进入这片空间的入口。”

“这就是说，庇护域并非人造？”沃夜西微微睁大了眼睛。

“是的。先有了庇护域，随后才有了黎约城。根据那些学者们的说法，这座城市存在的历史长度不过是庇护域的百分之一。”诺珈蓝做了个手势，“甚至有一说，这片空间是神话时代的遗产，被认为是至高神的馈赠。”

“厄斯特利亚吗……”沃夜西喃喃自语。

「喂。」一提到至高神，优尼薇尔立刻有了反应：「你们人类吹那个老流氓吹过头了吧，那家伙小气得很，还馈赠呢，哼！」

堂堂灭世神这傲娇的一“哼”让沃夜西愣了一下。

“我们人类不会平白无故崇拜一位神明。至高神的光辉岂是你这邪神能比，起码他给予这世界以希望和美好，而不是毁灭世界。”

沃夜西很清楚，因为诅咒的事情，优尼薇尔恨厄斯特利亚入骨，便以此反唇相讥。

「希望？美好？」优尼薇尔的声音里透着不满，“你这小家伙怎么就知道了？还有你当那家伙是灯泡啊，还光辉呢，嘁！”

“我怎么知道？因为大家都知道。圣廷的主教们和信徒们都知道，帝国的官爷们和老百姓们也都知道。说来说去，也只有你不知道。”沃夜西无情嘲讽，“你不服？不服憋着。”

「那倒没有。嫉妒是人类才会有的东西。」优尼薇尔反而是笑了，「咱与那老流氓之间没有别的，只有生死。可他夺去咱千万年的力量，却杀不了咱。小家伙，你觉得他设下这么一个诅咒，有什么意义呐？」

说到诅咒，沃夜西的眉头皱了一下，便没有再说话。

优尼薇尔痛恨着那个让她不得不依附于人类少年的诅咒；而对于少年来说也是一样的。

诅咒一日不除，便一日无法拥有正常的人生。

众人沿着田间的小径一路前行，进入了城镇。

这里的房屋大都是用砖石砌成，有的则依旧采用了木质结构。这些房屋的高度都不会超过三层，沿着主干道的两侧整齐地排列。

在田地里仅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劳作，而在这镇子上，随处可见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

“哦，是诺领队！”

一群身着决死队制服的人足够引人瞩目。居民们很快来到了道路两侧，镇子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显然，诺珈蓝的二队作为庇护域的驻守部队，在这里的民众间已经拥有足够的知名度与威信。沃夜西观察着这些热情的人们，他们的眼中无不是流露出喜悦与崇敬。

或许，即便是葛立顿城主本人来到这里，人们也不会表现出如此的热情。

“大家好啊，哈哈哈！”诺珈蓝打着招呼，犹如一位受夹道欢迎的英雄。

不过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走在另一侧的麦芽糖众人。

“哇！你瞧那妹子，戴军帽的那个，好漂亮啊！”

“是啊，她是谁啊？”

“笨蛋，那是第九决死队的领队，麦芽糖的老大，弥可雅！所以我说你们这些小伙子年轻……”

“天呐，是那个传闻中九支队伍里颜值最高的那位吗？”

“当之无愧。我去外城的时候还见过她本人。”

“上一次她来到庇护域的时候我正好在田里下地……没见着。”

“我去要个联系方式。”

“你拉倒吧。我赌五铜，人家甚至不会看你一眼。”

一些年轻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习惯了，无视无视。弥可雅嚼着麦芽糖，装作没有看到这些眼冒爱心的年轻男子。

“总觉得，这里的人都挺悠闲的。”沃夜西在一旁说道。

“看起来是那样。”孔凡帕环顾四周，“不过，这或许是这座城市的幸存者们安慰自己的唯一方式了吧。”

很快便到了道路的尽头，而那里有一座被铁栅栏围起的建筑，它显然要高过镇里那些房屋一截。

建筑的顶层，挂着一面黑底的旌旗，上面印有一个白色的火炮标志，上方还有一个大大的“二”。

“队长回来了！”两名队员推开了铁门，随后分列两边，迅速地行礼。

诺珈蓝回了一礼，然后对众人说道：“欢迎来到我们的队舍。”

“哎。”弥可雅插着腰，四处打量了一番，叹道：“不愧是二队，你们这儿可气派多了。再看我们，都快成穴居动物了……”

诺珈蓝笑道，“雅妹，你每次来，抱怨的话都一模一样。”

“是么，那我换个说法。”少女鼓着脸，道：“你们好有钱。”

该伊特点了点头，添了一句：“是啊，别说硬件设施了，我们连食物储备都见底了，前两天某个家伙早餐就只吃了顿野菜。”

沃夜西瞥了他一眼。

孔凡帕道：“你瞧这房子，比得上城主大人的圆顶宅子了。毕竟是管军火的，壕，没得说。”

“嗯……”沃夜西对钱没什么概念，他只是在意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火药味。若这里真是管理军火的地方，那么在某处一定有着一个规模非常庞大的弹药库。

正在众人各自发表着感想的时候，一连串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放眼望去，那是一队只穿着背心的男人，下着决死队的军裤与军靴。此时，他们正一路小跑经过正门前的空地。看上去应该是正在进行跑操训练。

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支长口梭形枪，锃亮的枪管在阳光下发出金属特有的银色光泽。

“你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弥可雅半张着嘴。

“嗯？哦，上个月我们的采购预算计划得到了军团批准。然后就在城主召集我们的那次会议当天，装备就运到了。”诺珈蓝指着队员们道，“我想着让他们都习惯一下，有备无患嘛。”

不过弥可雅似乎没有把诺珈蓝的话听进去，她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些穿着背心的男人，确切地说是那些男人背着的枪支。

那眼神就与镇上的年轻小伙子们望着她时一样。

“有钱真好啊……”许久，少女才幽幽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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