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 · 撕破伪装的强敌

舒撒库沉默着。

“还不变回去？”弥可雅望着他说道，“模仿人类，肯定不是件舒服的事情吧。”

话音刚落，舒撒库的脸忽然变得模糊起来。看上去就仿佛是玻璃沾上了水雾，看不清掩藏于后面的五官。

很快，舒撒库便是另一副模样了。

原本褐色的短发变成了深紫色；宽厚的脸颊也变得狭长。还有那一对眼睛之中，如裂缝般的瞳孔也在宣告着他并非人类的事实。

敛着银色异芒的双瞳，那是属于邪种的眼睛。

“不愧是决死队的领队级人物。”在舒撒库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那严肃的表情了。现在的他，嘴角反而是挂着笑容。

“你是怎样识破的呢？”他问道。

“与你握手的时候。”弥可雅道，“你的皮肤之下，身体之内，我感觉到的魂并不属于人类。”

舒撒库的笑容消失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是我自己出卖了自己？”

“是呀。”弥可雅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城市卫队队员，又对舒撒库说道：“我猜，你太想模仿人类了，而握手是人类社交的基本礼仪，所以你觉得有必要进行这一行为。”

“不过咱们帝国的军队中很少握手的，一般都是行礼。”弥可雅说着，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一个军礼，“像这样，懂嘛？虽然姿势一点儿也不好看。”

舒撒库冷笑道：“呵，看你似乎游刃有余的样子。可惜，你的队员和药品怕是不保。”

远处，沃夜西看了一眼被包围的弥可雅。

“你在看哪里啊！”渴血边吼边挥刀劈来，被沃夜西以剑挡开。

但是他的攻势并未停止。手掌一番，刚刚掠过的刀刃来了个回转，自下而上斩向沃夜西的脖颈。

沃夜西以一记竖劈迎上。

“锵！”先是一声脆响，两人的兵刃僵持不下。

“看你……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渴血和沃夜西的战斗几乎没有一刻停歇，他这会儿也开始有些气喘。

“我为什么要紧张？你们以为这些拙劣的把戏，能够起到作用吗？”沃夜西冷哼一声，挥剑弹开渴血的刀，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渴血向后连退几步。

“你是怎么发现的？”渴血捂着胸口问道。

“细节。”沃夜西轻描淡写地说道，“虽然我没法直接判断那个舒撒库的身份，但是他的那些队员，模仿人类并不到位。城市卫队的人，列队时可不像他们那样凌乱而无序。而他们越是想要模仿，动作就越显得违和。”

“就这？”渴血觉得好笑。

沃夜西也笑了：“成年男子，穿着一身护具，还带着一柄长剑，这重量总不会比两手空空的我还要轻吧？”

渴血眯起了眼睛。

“观察完列队，我还顺便观察了一下他们的脚印。”沃夜西以食指与拇指比了一段长度，“留在泥地上的脚印太浅了，浅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而我，恰好认得这个浅度。”沃夜西放下了手，望着渴血说道：“人形种，列兵阶。”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附近的城市卫队队员们的外表此刻全都发生了变化。

白色的战斗服，微微弯曲的细刃刀；苍白的皮肤，以及银灰色的双瞳——“城市卫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名邪种列兵。

另一边，舒撒库面对弥可雅张开双臂，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居然能感知到我的魂，看样子决死队的领队级人物，比我想象中要强一些。”

话音刚落，一个淡蓝色的立方体光幕便将弥可雅包裹在其中。

舒撒库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缚咒，【掣锥】。”

“无需咏唱便能使用这种级别的魂术。”弥可雅拈起帽檐，抬头望着这座光立方，“有点本事哈。”

“有点本事？哈哈哈哈！”舒撒库像是听了个笑话，“也罢，你就乖乖地待在里面吧。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是多么天真了。”

说完，他化为一道疾影，向另一边掠去。

……

此时，沃夜西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渴血本就少了一条手臂，现在单臂作战，则无法硬接他的剑。

“唰！”沃夜西出了迅疾的一剑，渴血反应不及，手中的刀被挑飞。

“唔！该死！！”渴血发出不甘的怒吼。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败北是无可避免的结局——因为沃夜西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去重拾起他的武器。

但至少，我会完成心司大人的命令……

渴血摸出了那只小瓶，拧开了瓶塞，灰色的细沙随即像是有生命般从瓶口溢出。

“结束了！”少年的眼神一厉，金色的剑刃不留余地地斩下。

然而，即便渴血已经做好了脑袋搬家的准备，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

剑刃距离他的脑袋不过一指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

沃夜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剑，以及……那个站在渴血身边的人。

舒撒库的右手抓着剑刃，面带嘲弄的笑容。

“你……！”沃夜西心中震惊，但是也没有乱了分寸。他迅速地收剑，而舒撒库也顺势放了手。

“感谢您，卢木大人！”渴血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即便行动不便，他还是单膝跪地，行了一个俯身礼。

“嘭！”舒撒库突然起脚，将渴血踢得飞了出去。后者像皮球般连续砸断了两棵树干，而后喷出一口灰色的血液，瘫倒在地。

“废物东西。”舒撒库看也不看他，转而对沃夜西道：“你就是沃夜西吧。平平无奇的家伙呢，不知道为什么心司大人会对你感兴趣。”

沃夜西冷冷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握着剑柄的手又多加了几分力。

“我留你一命，人类。”舒撒库道，“为此，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懂吗？”

“不好意思，不懂！”

沃夜西突然出剑。这次，他没有使用劈砍，而是刺击。这是更难防御的一击，直指舒撒库的眉心。

但没想到的是，舒撒库竟然在此之前便抽出了佩剑，以剑身拦住了剑尖。

在两剑相交的瞬间，沃夜西便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迫。他感觉到，一股霸道的魂力正沿着剑刃向自己传来。

沃夜西立刻撤开剑刃，但不料舒撒库却更进一步，右手五指成爪状，闪电般向他袭来。

“闪月！”

沃夜西避无可避，便使出了这招他力量最强速度最快的剑技。金色的剑影切开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月牙。

“咚！”

然而，随着一声闷响，沃夜西的剑竟是被舒撒库挥手弹开。而在他能够有所反应之前，腹部已经遭到了重击。

舒撒库一拳击在沃夜西的腹部。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那股霸道的魂力所撕碎。

“咳啊！”一股血腥直冲口腔，沃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

舒撒库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摘下手套，随手便抛进了灌木丛中。

沃夜西支起身子，抬起手一抹嘴边，掌心一片殷红。

这家伙和以前遇到的家伙都不同，光是魂力的强度就不在一个层次。即便是那个渴血，也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沃夜西意识到，他遇到了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强敌。

“优尼薇尔！”少年在心中呼唤少女的名字，然而却听不到回应。

那家伙，该不会真的睡着了吧！

沃夜西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在刚刚的战斗中，自己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受到来自优尼薇尔的魂。

如此来看，现在的沃夜西的确是在靠一人之力独自作战；但，对手的强大又是超出了预计的。

“嚯，没想到你还有力气站起来。”舒撒库站在沃夜西的面前。

“我也没想到……你能挡开我的剑。”沃夜西将嘴角的血迹抹干。

“挡开你的剑？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舒撒库的表情看上去颇为惊讶，“你更应该问，为什么吃了我一击还能站着说话吧？”

沃夜西盯着舒撒库一言不发。他尽量让自己平静，却无法掩饰有些急促的呼吸。

这时，舒撒库缓缓地抬起了右臂。

“不过你可能的确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用剑割开了制服的右侧袖管。

沃夜西的目光落在袖管被割开处，眼神顿时一变。

衣袖的开口处，露出一枚青铜色纹章，那上面有一片直立的羽状标记。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名为卢木，北邪王军末地兵团所属……阶位，单羽青铜。” 舒撒库……不，卢木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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