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幕 · 萌新的想法

入夜，黎约城的温度骤降，巨大的温差简直让人怀疑是否是穿越到了别处。

即便是那些向来聒噪的野狗也收了声。它们知道，黎约的夜晚既寒冷又危险，因此宁愿钻进垃圾堆里，也不愿在大街上徘徊。

偶有夜风穿堂发出的啸声，让这座城市不至于陷入完全的死寂，

……

十九号街区。因白天的战斗而半边坍塌的仓库周围，出现了数个黑影。

在黑夜的衬托下，他们银灰色的眼睛显得更加瞩目，这也毫无疑问昭示了他们的身份——邪种。

“动作快点儿。”一名指挥官向忙碌的士兵们下达命令，“这里，这里，还有那边，都搬开！”

邪种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做着挖掘工作，很快便有了成果——一具被白布包裹着的躯体。

那正是意识已经被粉碎殆尽的念无。

真不知道回收这样一具尸体有什么用，指挥官在心里想道。不过既然是上面的命令，他也没有质疑的权利。

士兵们将念无的躯体装入一个铁箱里，抬上了运输车。

正当他们要离去的时候，一处废墟突然有了动静，发出窸窣的声响。

“嗯？”指挥官回过头去观察了一会儿，心中不无警惕。

“你们，去看看。”他随即便下了道命令给自己的部下。

望着那堆正在晃动的砖石堆，部下们虽然心中不愿，却不得不从。

三名士兵上前。一人举着瓶灯负责照明，另外两人先是搬开了石块，然后又撬起一块石板。

“啊！大人！这里有……还有活着的同族！”士兵叫道。

“小声点儿！”指挥官立刻斥道，随即心中也是十分惊讶。他快步走来，借着部下们打好的灯光朝废墟下一瞧。

“这，这不是渴血阁下吗！”那指挥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渴血仰面躺在废墟中，左侧脸颊包括大半个身体都已经是焦黑状态，显然爆炸对他造成了重创。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活着。这也多亏了作为邪种那一副天生强大的肉体。

“别啰嗦了，快把……把我弄出去。”渴血勉力睁开眼睛，望着那名指挥官。虽然是命令的口吻，但声音却细不可闻。

“明，明白了!”指挥官立刻下令，于是士兵们又开始了工作。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要小心得多，毕竟要搬运的可是一位重伤员。

沃夜西……该死的小鬼！渴血躺在铁皮担架上，虽然身体极度虚弱，但心中的怒火几乎将他点燃。

等下次见面，我一定要你的命！

……

“阿嚏！”

沃夜西打了个喷嚏，他抓住被辱，将自己裹得更紧。

正常情况下，他并不怕冷。但由于白天战斗时过度使用了优尼薇尔的力量，这导致事后沃夜西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反噬作用。

拜那所赐，沃夜西的身体变得十分虚弱。好在连吞三颗净灵片并睡了一觉之后，情况多少有所改善。

只不过，他目前还无法适应夜里骤降的温度。

“阿嚏！”沃夜西又打了个喷嚏。

「啊，好险好险，你这小家伙差一点儿就因为力量使用过度变得四分五裂了呢。」优尼薇尔感叹。

“那又如何。”沃夜西望着漆黑的墙壁，“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救出那个人……”

「嚯！」优尼薇尔以戏谑的语气说道，「你这不是很在乎嘛，那为什么在其他人面前要摆出一张冷漠脸啊。」

沃夜西根本不想理她。

金色的光芒从他胸口飞出，优尼薇尔出现在了沃夜西的身边

“你！”沃夜西立刻转过身来。

“人类，还真是有意思。尤其是你，小家伙。”少女侧卧着，撑着脑袋，一脸玩味地看着沃夜西。

虽说一直把对方当怪物看，但是沃夜西不得不承认这怪物长得确实非常好看……每每纠结于此，他都觉得这世界是如此颠倒。

更糟糕的是，现在她居然还跟自己挤在一个被窝里……

“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我动手？”沃夜西冷眼看着她。

“诶，这么暖和的被窝就分咱一点有什么关系嘛。”

“可笑。”沃夜西道，“神也怕冷？”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咱现在比人类要弱得多。”优尼薇尔仰面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

她浅黄色的双瞳，在黑暗中竟是散发出微茫，显得格外明亮。

沃夜西望着她，忽然开口问道：“白天在仓库的时候，我中了魂术，那期间你做了什么？”

由于自己的意识被魂术给困住，因此对那期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后来的某一刻自己却突然恢复了神智。不仅如此，那个身披白布的邪种也已经死亡。

当时，查子赫在与渴血周旋，而那名卫队队员也是重伤在身动弹不得。能够办到这件事情的，除了优尼薇尔，不会有别人。

“那个啊……”优尼薇尔撇了撇嘴，“他钻进来了，弄得咱很不舒服，所以咱就把他给吃得干干净净了。”

“喂喂，你在说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沃夜西道。

“少儿不宜？哪里不宜了？”优尼薇尔侧过脸来，显得很疑惑。

“够了！”沃夜西大概能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个邪种多半是入侵了他的意识，但不料碰到了优尼薇尔。其结局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意识被直接吞噬。

而意识就是灵魂，就是被皮囊所包裹的内在。失去了内在的灵魂，空留躯壳，那么自然就等于是死亡了。

然而，最让沃夜西感到震惊的是，优尼薇尔在实体化的时候明明毫无能力可言，但是当她回归自己体内的时候，居然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这是否意味着，她有能力将我的意识也一并吞噬呢？

沃夜西沉默了片刻，然后掀开被子下了床，披上一件外套。

此时的他没了睡意，估摸着天也快亮了，便打算去外面走走。

“诶，去哪儿啊。”优尼薇尔拍了拍床，“来一起睡嘛，两个人比较暖和。”

“嘭！”门已经关上了。

……

来到走廊上，沃夜西的视野变得亮堂许多。

这座地堡内的光，均是来自于照明功能的魂术。这些魂术出自麦芽糖的队员——蒂姬·伊斯拉格之手，而她同时也是一名魂术师。

据查子赫说，目前蒂姬正在第七决死队处，似乎是要处理一些相当重要的事情。

虽然才过去一天，沃夜西已经对麦芽糖的情况有了一定掌握。

这支队伍的特殊之处在于，包括沃夜西在内仅有五人；而另外八支队伍都至少有上百人。

人数虽少，但是成员风格各异，分工也各不相同。

要统领这支队伍，还真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里，沃夜西的脑海中浮现出弥可雅的模样。一身决死队的深青军褂，戴着军帽的少女，虽然看上去娇弱，但剑法确实了得。

只不过，单是这般并不足以领导一支随时要与那些怪物决一死战的队伍。

“萌新，做什么呢？”

好巧不巧，这时身后便传来少女的声音。

沃夜西闻声转过身去，果然站在那里的是麦芽糖的领队，弥可雅。令沃夜西感到诧异的是，她依然穿着那身军服。

要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没有戴上那顶军帽。

长发沿着纤细的肩膀披散而下。在灯光下，沃夜西发现少女的发色是乌黑中透着一抹深红。

“醒了，出来走动。”沃夜西简单地回答。

“嚯？那很巧，我也是这个时候醒。”弥可雅走到沃夜西的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沃夜西不解。

“嗯，看样子白天的事情对你影响不大。”弥可雅点了点头，“作为萌新来说，素质已经很不错了，我很满意哟。”

哈？这哪儿跟哪儿？

“如果你是指惩罚一事，那大可放心。”沃夜西淡淡地说道，“做出任何行动之前，我都会对应有的后果负责，无论那是怎样的责任。”

望着面无表情的沃夜西，弥可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嗯？”沃夜西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好笑的吗？”

弥可雅忍住笑意：“惩罚？那个是因为当时托吉在场。在城主大人的传令使面前，总要做做样子的嘛。”

“做做……样子？”沃夜西一懵。还有这操作？

“看得出来，城主大人好像比较关注你。”弥可雅说道，“即便我说你不能出战，他那边的命令也依然强硬。一般来说，城主方面与决死队的领队之间，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分歧。”

沃夜西眯起了眼睛，打算听她说下去。

“所以，我也很想弄清楚这其中的一些关联。”弥可雅抬起头，与沃夜西对视，“今天，城主大人将会召开领队会议，驻守黎约的九支决死队的领队以及副队都会到场。”

弥可雅伸出纤细的食指，一点沃夜西的胸口，道：“你随我一起去。顺便，见见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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