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哲瀚的马车出了宫门,唐雪瑶没有走,南宫慧敏亦不动,其他人更是不能走。
静立良久,南宫慧敏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走到唐雪瑶面前,身子更是比她还探出一截,眼角一飞,酸溜溜地挑衅道:“大司马的女儿真是不一般,王后,你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瘟疫能够快点解决吧?”
“难道长公主不希望瘟疫能够快点解决吗?”唐雪瑶脸色温婉,嘴含着浅浅的笑,声音却是一番计较的意思。
其实她并不想搭理南宫慧敏,她不来凤鸾宫请安已是打自己的脸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挖苦,自己若是不说些什么,如何立威。
“你。。。本公主当然希望瘟疫能解决了。”南宫慧敏远没有南宫哲瀚的城府甚深,唐雪瑶一句话就把她气得不轻,立马口鼻都扭曲了。
董倩倩闲闲地望着远方,没打算帮唐雪瑶,因为她觉得那个人自己就处理得很好,她就没必要去掺一脚。
可是有人却是站不住了,戴玉婷忙抬步走上前,笑嘻嘻打哈哈:“王后,长公主怎么会有那个意思?她希望百姓早日脱离苦海还来不及呢。”
南宫慧敏气得咬牙冷哼一声,踢步就要走,结果被唐雪瑶转身叫住,语气生硬固执,音调抬高,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长公主,本宫话还没说完呢。”
南宫慧敏不曾想唐雪瑶会这般与自己说话,微微一愣,看一眼四周的人,如带风般转身,圆睁着眼,口中带刀:“‘王后’还有什么要说的?”
见唐雪瑶拿王后的身份来压自己,南宫慧敏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王后”两个字,南宫慧敏咬得尤其使劲,几乎是咬着牙撕出这几个字,眼里尽显不甘。
唐雪瑶垂眸微微一笑,抬起步子缓缓走到南宫慧敏面前,反而不怒,倒有四两拨千斤的架势,含笑问道:“本宫想潜心祈福些日子,所以想着让长公主先帮本宫代理一下后宫的事宜,不知长公主可否愿意?”
闻言,南宫慧敏还以为自己耳聋目瞎了,唐雪瑶这变化直接让南宫慧敏呆立在那,她自然是猜不出唐雪瑶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觉蹙起了眉,心里正犯嘀咕。
唐雪瑶见状,故意做出个惋惜的表情,只好转向戴玉婷,笑盈盈道:“若是长公主不愿意,玉夫人代劳也行,反正。。。。”
“本宫说不干了吗?玉夫人还得忙太医院的事,自然没空。”南宫慧敏想也没想急着一口喊道,随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强烈,默默收了神色,虽说自己讨厌唐雪瑶,但是也不喜欢戴玉婷,更没必要去便宜她。
戴玉婷正受宠若惊,准备谢恩的嘴还没合上,竟被南宫慧敏给堵了回去,像是一个有力的巴掌重重扇在她的脸上,可是她还不能说什么,只好极力忍着怨气讪讪回道:“是,还是长公主来吧。”
见两人这般,唐雪瑶微有得意,莞尔一笑:“好,本宫会让灵绣把东西送过去,那就辛苦长公主了。”
反正自己也不喜欢应酬那些事,既然和风滕打赌了,自己当然要一心一意去研制解药,想想就痛快,可以做个甩手掌柜了。
南宫慧敏带着一丝疑惑和顾忌早唐雪瑶一步离开了,按说是不合规矩的,长公主再大,也不可能大过一国之母。
今日把南宫慧敏气得不轻,唐雪瑶也懒得计较了,南宫哲瀚那样过分的举动自己都能忍了,这点又算什么,来日方长,自己要对付的还多着,总不能事事都斗气。
董倩倩亦搞不清楚唐雪瑶想干什么,就算真的是祈福,也没必要将权力交出去,如果说唐伯瑀允许了,那倒不关自己什么事了。
不过看到戴玉婷那失望的表情,董倩倩心里暗爽怎么可以,不得不上前调侃一番,摇着自己的宽厚的银线袖口,捂着嘴奚落笑道:“玉夫人,您说您要是不忙太医院的事,是不是就可以管理后宫了?真是不合时宜。”
“你。。。就算轮不到本宫,也轮不到你这个风尘女子。”戴玉婷自恃出身高贵,怎么可能任由董倩倩这样讥讽,就差指着鼻子骂了,气急败环地瞪着董倩倩,恨不得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本来就不高兴,现在唐雪瑶和南宫慧敏都走了,自己当然也敢说话了。
“让玉夫人失望了,臣妾这个‘风尘女子’还真是不稀罕。”董倩倩笑得更开心了,手指唿扇自己的衣袖,口中、眼里多有不屑。
后宫的女人早就对她们这样的交流方式司空见惯,这两个人要是哪天不掐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只老实待在一旁装作听不见。
人命不敢耽搁,唐雪瑶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出解药,于是便派人快马加鞭将信送到药谷,但又深知南宫哲瀚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为此,她还不得不动用唐家的死士去掩护,毕竟自己和药谷的关系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
风滕一听是唐雪瑶的信,激动地都要飞起来了,手举着信就往东华子那边跑去,欢呼雀跃道:“师父,师父,遥雪来信了。”
东华子听到后,忙放下手里的药材,拍拍手上的残渣,三步并作两步从屋里冲出来,惊喜问道:“在哪里?”
“在这儿。”风滕快速将信递到东华子的手里,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
东华子匆忙打开信,如数珍宝地读着:师父,我是雪瑶,十年不见了,师父和师兄一切都好吧?
父亲管得严,徒儿到现在才收到信,之前徒儿也写过信,但是父亲有所顾忌,说不许,还请师父见谅,不过,师父,徒儿可是从未放下医术,不久前,还跑到岐山去采药;
师兄没偷懒吧,他可是很嚣张呐,写信说要出来看看,恰巧南都出现了瘟疫,不如您放他出来,让徒儿跟他比比;
相信师父听说了我入宫的事,您应该多少知道唐家和南宫家的关系,经过徒儿这些天的观察,南宫哲瀚一直都在装傻充愣,他并不像坊间传闻的那般无知,徒儿需要人手帮忙,南宫家一向敬畏药谷,徒儿保证不会让师兄有危险的,望请师父应允。
唐雪瑶记得东华子是很不待见唐伯瑀的,无论是自己入谷,还是出谷,东华子都是对唐伯瑀冷着一张脸,甚至连话都不愿说,唐伯瑀也不亲近东华子,总是当天去当天回,从不多呆一会儿。
至于具体原因唐雪瑶也不知道,她曾问过东华子,但东华子避开不谈,她也就不再追究,至于唐伯瑀,她更是不想去问。
“师父,您看完了,遥雪都说什么了?”风滕巴巴地从东华子手里接过信,自己认真读了起来,虽是在深山野林,但是有东华子在,风滕也是饱读诗书,至少识文断字是没问题的。
唐雪瑶不知从谁那里听到的,东华子年轻时候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秀才,不过他向来做事只行动一次,当年也考过官,不过听到有人用钱买官,自己便也就不屑一置,遂不往官场发展了,转行做了医圣。
果然不负众望,这小丫头还是靠谱的,风滕心中窃喜不已,看到后面,剑眉不禁蹙了起来,风滕也意识到唐雪瑶的处境并没有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不自觉担心起她。
还没等风滕张口,捋着胡须思忖的东华子就发话,直接催促道:“你快点收拾一下,尽快上路。”
“师父,您这也太偏心了。”风滕有些不乐意了,鼓着气瘪着嘴站到一旁,自己求了东华子那么多次,都被一口否决,唐雪瑶一封信,东华子马上就松口把自己往外赶。
“你要是不想去,就在这看谷,大不了为师跑一趟。”这两个徒弟的脾性,东华子早就了如指掌,尤其是风滕,简单粗暴地假意威胁。
“不不不,师父,我马上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走。”能有个机会出谷,风滕别提多开心了,赶紧认怂,说时迟那时快,赶紧进屋收拾自己的行囊。
东华子深思了许久,全然没想到唐伯瑀还是把唐雪瑶送到王宫里,想着信里的内容,心里不自觉为唐雪瑶以后的日子担忧起来。
虽说风滕做事还算沉稳,可是东华子还是要特意嘱咐一下的,郑重其事道:“风滕,光从信中的内容,你也能体会出雪瑶的处境,此外,为师要你记住以下几点,第一,不要跟遥雪提起当年火灾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帮遥雪恢复记忆;第二,一定要尽力保证遥雪的安全,她不会武功,很容易吃亏;第三,任何人问起,你都要说为师只有你一个徒弟,另一个徒弟在十年前火灾时便不在了。”
不得不说,东华子字里行间都在为唐雪瑶着想,当年的事对唐雪瑶造成了很大的创伤,一旦恢复记忆,且不说她会知道唐伯瑀见不得人的一面,也会记起当年的那个小男孩,既然南宫哲瀚的心机如此之重,一旦知道唐雪瑶就是遥雪,一定会以为是唐伯瑀的苦肉计,那唐雪瑶会更加危险,唐雪瑶既已经回到了唐家,就只做唐雪瑶罢。
“不要问为什么,你只管按为师说得做就行,其他的你听遥雪的安排,记住,一定要保护好遥雪。”东华子表情严肃,似乎连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深谙事态严重,再三交代道。
听到东华子这样说,风滕更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不似平常的随意姿态,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师父,徒儿一直把遥雪当亲妹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
东华子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精致小瓶,他还是不放心,复又叮嘱:“风滕,这个你带着,你的身手为师不担心,但是遥雪或许用得着,用不上最好,但要以防万一。”
风滕自然知道东华子给的东西有多珍贵,整个药谷只此一颗,说起死回生有些夸张,但若那人尚有足够的气息,这药丸便可让其恢复得如常人一般。
风滕接过药瓶,更加觉得自己任重道远,收起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颔首应下:“风滕记下了。”
“行,你快些启程吧,遥雪说那个人会把你带到地方的,到了南都,收收自己的性子,也照顾好自己身子,怎么去的,就给为师怎么回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东华子把唐雪瑶看做女儿,亦是把风滕当做自己的孩子,更是把他当做下一代的谷主来培养,这么一走,倒是有些不舍和不放心。
“是,徒儿记下了,师父保重。”风滕虽然想出去玩,但是看形势好像这次要去很久,心里倒有些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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