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窃贼

“是个大小姐呢。”

帕默尔心情相当不错，他发现了一位看上去身家不菲的东方旅客，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大赚一笔，平时在老瘸子手下挨的鞭子此刻也仿佛得到了回报。他紧紧盯住自己将要下手的目标，老瘸子平日里说过，很多富人喜欢携带法师制造的暗示符咒来躲避一般人的注意力，但是“暗示符咒终究只能暗示，而赫尔墨大人赐予了我们看穿一切的眼睛”，老瘸子说过，只要集中精神不跟丢，暗示就会失效。

韦斯特港口不算什么大型货港，地理环境也并不优越，最多也只能容纳下五千吨的货船，与黄金水道的热门航线也相距甚远。不过韦斯特有一个好处，它处在加勒信风和风暴洋暖流的交界处，从东方帝国出发的船只能够在六个月内横跨宽达四万里的风暴洋直达此地，而且比走黄金水道的船只省下大量的税费和燃料损耗。

在韦斯特港口区讨生活的扒手，有一大半是听着老瘸子的故事长大的，老瘸子是港口区的传奇人物，据说他有一双能看穿魔法与幻想的眼睛，有一双能从神的怀抱里窃来金天使的巧手，能从龙的嘴里偷出火焰，能取下独角兽的角而不令它发现。据某些游吟诗人说，老瘸子的腿是在和赫尔墨大人比赛的时候输掉的，不过帕默尔没敢去问老瘸子是真是假，尽管他是老瘸子的徒弟。在港口区有着三大禁忌，老瘸子的腿，大拉米的猫，以及卫队长大人的钱袋子。不同于后两禁忌，老瘸子从不动手杀人，也不动怒发火，问他这个问题的人只会在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丢失了包括亵裤在内的一切物品，光着屁股躺在码头区的大街上，成为大家的笑柄。

目标是个女扮男装的贵族少女，带着兜帽但可以看出没有喉结，随身带着佩剑，穿的衣服是来自唐帝国的名贵面料，光是一身衣服就价值不菲。她身边带着个小女孩，两人都有着独特而美丽的银发，大概是姐妹关系。由于现在冒险旅行成为了时尚的潮流，常常有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瞒着家里人出来冒险，期待着遇到一位像“龙之皇子

”弗兰德大人那样英俊而强大的勇者，再像箭姬大人那样女扮男装成为他的挚友，在一次次并肩作战中慢慢坠入爱河，最后成为人人羡慕的情侣。然而这些大小姐们不是受不了辛苦危险的冒险生活，就是被花言巧语的骗子骗走了钱包乃至身心。最后沦为贵族圈子里的笑柄。卫队长大人常常在来老瘸子这喝酒的时候给帕默尔讲这些贵族圈子里的笑料，

而老瘸子总是不屑的撇着嘴，说“吾辈乃是凭手艺吃饭的高贵的赫尔墨大人的信徒，瞧不起低贱的的欺诈和谎言。”

帕默尔牢记着老瘸子平日里的叮嘱，决不贪婪，决不骄傲。他没有选择少女身侧那把看起来装饰颇为华丽的佩剑，而是盯上了小女孩手腕上的镯子。镯子上镶着数颗绿宝石，在太阳底下闪烁着深邃的光辉，偶尔有流光闪过。帕默尔并不担心自己会失手，哪怕目标的物件很可能受到魔法的保护。赫尔墨大人会保佑每一位信徒，在第一次出手时获得收获，前提是不去偷最珍贵、对方最重要的东西，也不去偷第二件东西。赫尔墨大人是位善良的神明，他讨厌贪婪，讨厌高傲，且富有同情心，而一旦违背了赫尔墨大人的戒律，就算你的技巧再高，你也只能沦为一个摆弄手指的匠人，此生与窃取的最高境界再无瓜葛。

在心底默念赫尔墨大人的名字，帕默尔在人群中缓缓向目标靠近。在这种时候，他矮小的身材和毫不引人注目的样貌成了绝大的优势。贴到男装少女的身边，帕默尔算准了时机，在左前方的摊位爆发一阵口角的时候出手捉住了镯子，将其轻巧地褪下。得手的帕默尔将镯子放进口袋，装作蹲下来捡东西的样子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就当是一次小小教训吧，大小姐。”

……晌午过后

“该死的贼！别跑！贝罗！上去咬他！不是咬我！咬他！该死的地狱犬你干啥！喂！别吸我蓝！狂暴恶魔魅惑术！”

“咕噜。”

帕默尔此刻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光芒构成的锁链束缚住了自己的双腿让自己动弹不得，然而已经抓住自己偷窃的少女并没有上来攻击，反而念诵起混沌而邪恶的咒语，从虚空中召唤出了造型极其丑陋的恶魔犬，外表看上去像是长着四五条触须状口器的腐坏的恶狗。正当帕默尔以为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混沌恶人物正向赫尔墨大人祈祷的时候，少女却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地狱犬用触须口器缠住了大腿，一人一狗在地上扭来扭去搏斗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最后以少女用魔法强行控制了恶魔犬而告终。接着少女终于想起自己刚抓的俘虏，走到了自己面前正蹲下端详着自己的面容，帕默尔看着恐怖的地狱犬凑到自己脚边嗅来嗅去的样子，浑身随着恶魔犬滴滴答答流下的口水疯狂颤抖，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嗯……真普通。”在令人难言的长久沉默过后，端详着帕默尔相貌的少女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评价。

帕默尔有一种一头撞死在地上的冲动，合着少女根本没管自己即将成为恶魔犬的粮食这回事，反而对自己的相貌开始评头论足。帕默尔咬了咬牙，恨声道：“学艺不精，我认栽，相貌是父母所给，无法改变，该死的恶魔走狗，要杀便杀，为何还要如此侮辱？”

“呃？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少女的迷惑发言又几乎让帕默尔晕倒，“我才不是什么恶魔的走狗，我是天使哦。”

“世界上有能召唤出地狱犬的天使，你还不如告诉我地狱里的大恶魔都从良算了，废话少说，该死的恶魔仆从，你休想看到我屈服！”

“真是伤脑筋，我明明是天使的说，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刚刚那个秩序教会的牧师给了我三个金天使让我不要亵渎天使好好做人，你还说我是恶魔的走狗，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待见说实话的人了嘛？”

少女翘起嘴巴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同时蹲下身子掏起了帕默尔的腰包，动作娴熟得令帕默尔怀疑对方也是赫尔墨大人的信徒。

“以后别随便掏施法者的包，好吗？不仅有可能掏不出能卖钱的东西，还有概率入手一些高危物品，对了，作为秩序种族的一员，你要不要向天使献出你的全部财产以表示对天堂山的支持呢？”

“什……什么？”

自己今天一天的收获被少女从口袋里掏走，早上到手的镶红宝石的家族图章，中午入手的镯子，还有刚刚从少女身上顺来的腰包也被拿去，两手空空地回去大概又会被老瘸子狠狠地冷嘲热讽一番吧。想到这里，帕默尔咬牙切齿地念道：“您还真是‘天使’呢。”

“是吧是吧？终于有人承认我是真正的天使了，太感动了，要不要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你当我在主世界的第一个扈从呢？”

少女似乎并没有发觉帕默尔嘲讽的语气，心满意足地拍着鼓鼓囊囊地腰包说道，正在此时，恶魔犬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惨叫倒在地上，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创口。

“啊！小贝！哪来的无耻之徒，竟敢暗算本天使的爱犬，有胆的出来一战！既然你杀死了本天使的爱犬，你就来充当本天使的坐下犬吧！”

“呵，召唤出恶魔犬还没法控制的下级恶魔术士，也敢如此大言不惭了？”

面对夕阳趴在地上的帕默尔勉强观察着对方的面容，一时间难以分辨，然而独特的银发和反射着夕阳光线的美丽镶银剑柄很快令帕默尔回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正是自己午时下手偷来手镯的物主。“小姐！快跑！快去找城卫队长！被卫兵拦住就说帕默尔有要紧事见他！别逞能！这里有很危险的恶魔仆从在！”

“明明是天使！而且恶魔是我的仆从好吗！”

银发的贵族少女哑然失笑，这时帕默尔才注意到，贵族少女和自己早上见到的样子不尽相同。一根晶莹剔透仿佛宝石的独角贴在她的额头上，背后生出一条同样晶莹剔透的宝石状龙尾，而左边的背上却生出一片泛着红光的皮翼，造型独特很有多种族混搭风格的贵族少女从腰间拔出长剑，剑上刻着众多繁杂的符文，看上去根本没有剑的功能，就是把打造成剑形状的法杖罢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帕默尔只能长大嘴大脑当机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头上的一丝凉意换回了他的理智，也让他看到了更加不可理喻的一面，自称天使的少女正毫无形象满面潮红的狂吞口水，唾沫仍止不住的滴下，“呼……呼……我要冷静……我不喜欢白毛……我不喜欢人外娘……我喜欢**……啊哈——哈——哈……”

突然，天使少女单膝跪地，背上展开两道纯白的光翼，整个人也被圣光笼罩，光明而圣洁的气质和之前判若两人，天使小姐手在佩剑柄上轻轻一抹，圣火闪过，手中多出了一枚美丽的镂空圣银戒指，“亲爱的小姐，我，茜茜·圣·罗兰在此誓言，原做守护您一生一世的骑士，请问您能嫁给我吗！”

贵族少女忍不住“扑哧”一笑，“恶魔的走狗，你的滑稽戏实在能把吾逗笑，吾决定，抓到你之后就不动什么灵魂鞭笞精神榨取的酷刑了，用传统手段对付你就好。”

话音未落，贵族少女手执佩剑横在胸前，做出一个标准的唐帝国剑礼，天使小姐回了一个骑士礼，拔出佩剑严阵以待。紧接着，一场令两人都没有想到的神奇决斗开始了。

“奥义！神圣·炎魔炸弹！”

“【蛮牛之力】【投掷武器】【坐标传送】【冰冷之触】【凝霜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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