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活 不容易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安娜才慢慢地松开了马克。

“马克，我也很爱你，但是我们没有未来。”

安娜终于说出了已经犹豫很久的话，而这句话对于马克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我们有未来的，我那么爱你，我会永远的爱你……”

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们根本就没有未来，爱情也不是只喊喊这些空洞的口号就行的。或许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你什么都给不了我，放手吧！”

安娜的表情极其的冷静和理智，看来这些话并不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已经憋在心中很久了。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许是喝醉了酒？快躺床上休息一下吧！”

马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安娜可能病了或者喝多了酒，所以才会说这些胡话，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会好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面对现实呢？我们不是生活在童话故事中！”

安娜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向窗口，眼睛里倒影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此时的马克有些神智混乱，情急之中他抓起了安娜的手，颤抖着想要把钻戒戴到她细嫩修长的手指上。他觉得安娜是在故意考验着自己，影视剧上面不也有这样的剧情吗？但是安娜却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那枚钻戒也随之滚落到了床下。

“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马克的语调近乎哀求，他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但是却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有什么可好的？！你说你能给我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是窝在这个破房子里吗？我忘记不了每次房东来的时候，咱们就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唯唯诺诺！”

安娜越说越激动，她要把所有的压抑统统都释放出来。而马克自己所认为的好，也只不过是她一直以来的伪装。

“我跟我的父母极力地夸奖着你，说你有才华、人也很好，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你没房、没车、没钱，我没有办法向我的父母交代，这样的生活我也早已经厌倦了。醒醒吧！马克，我们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不能再过小孩儿过家家一样的生活了。”

近似嚎叫地说完这些，泪流满面的安娜摔门而去，只留下马克还呆呆地愣在原地。安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无情地戳刺着马克的心脏，现在的他仍然无法相信刚才的那些话是安娜亲口说出来的。

慢慢缓过神儿来的马克瘫软地坐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攥着从床底下找出来的那枚戒指。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苦苦地支撑着、小心谨慎地维护着，但是就在刚刚，所有的这一切都瞬间土崩瓦解了。这么多年刻骨铭心的爱情，还是抵挡不住残酷的现实。

窗外，寒风呼啸着吹过这座繁华而又冷漠的城市。它根本不会关心在这座由钢筋、水泥组成的大都市里，某一扇窗的后面是谁在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未眠的马克提着自己亲手包的馄饨去找安娜，以前她最爱吃这个馄饨了。他的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希望，肯定是昨天安娜喝醉了酒才说出那样的话，今天酒醒了一切便都会过去，自己也会原谅昨天她说过的那些非常伤人的话。

刚走到安娜新办公室的门口，里面的安娜也正好抬头看到了拎着餐盒站在外面的马克。然后她赶紧起身把马克从门口拉走，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来到了没有人的楼梯间。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吗？”

安娜铁青着脸，眼睛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

“你回去吧！别再来影响我的工作。”

马克本想问问安娜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是她并没有给自己开口的机会，然后便转身离去了。马克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拎着那碗热乎乎的馄饨。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去打扰安娜了，因为这里是公司，这样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无论有什么事情，马克总是把安娜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魂不守舍的马克走出了公司，身心疲惫地站在了马路边。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好像都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而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面色凝重，看不到一丝笑容。在这个城市里，面对着各种压力的可能并不只有马克一个人。

来去匆匆的人们好像都带着相同的面具，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这些人来自哪里？而又将去往何处？

一缕阳光从高楼大厦之间的空隙费力地挤了过来，刺痛了马克的眼睛。他下意识地躲避着阳光的刺痛，但是自己心中的痛却无法躲开。思绪混乱的他用力地紧了紧自己的衣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格外的冷，冷得让人心力交瘁。

城市的道路四通八达，但是马克却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走。回家？租住的房子根本就算不上是家，遥远的农村老家？是家，但是他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马克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盲目地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突然，他的眼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然后便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路灯杆上面的小广告。犹豫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喂！是售楼处吗？”

马克的声音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有点儿虚弱、有点儿无力。

“是的！先生，您是要买房吗？”

电话那头，一个女人甜美而又温柔的声音传来，这让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很多。

……

一整天，马克都在各个售楼处和房地产中介之间来回奔走着，甚至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现在他要挽回自己的安娜，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晚上回到家之后，马克一边吃着一桶已经泡得发软的泡面，一边用电脑在网站上寻找着房源。这些房子的价格让他觉得心口有些闷，没有胃口的他把刚吃了几口的泡面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些房子是要吃人吗？”

已经很久没有关注房产价格的马克，发现房子突然又涨了很多。

他统计了一下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不是特别好的地段也快要二万多一平米了。就算买一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加上贷款的利息和其它各种税费也快要两百万了。这对于每个月工资只有几千块钱的马克来说，确实是要吃人的节奏。

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了一处位置很偏辟、并且还是期房的楼盘，这里已经是全城最便宜的地方了，但还是远远超出了马克的能力范围。

“C！”

马克一边咒骂着，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到底能拿出多少钱？不管怎样都必须要先把首付的钱凑够。

如果有家人的支持还好，但是他不想跟姑姑要一分钱，并且姑姑根本也没有什么积蓄。对于马克这种从农村来的孩子，买房甚至难于登天。

这些年他省吃俭用，各种不需要的开销能免则免，但是也仅仅只攒了二十多万。这些钱看似不少，但是对于买房子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光首付最低就需要五、六十万。但马克的性格就是这样，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

话虽这样说，但是首付还差着好几十万，到底去哪儿弄这些钱是一个大问题。就算再难，马克也不会去找自己的姑姑开口，她这一辈子够辛苦的了，不能再让姑姑为自己操心。

“到底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呢？”

躺在床上的马克在苦思冥想之中渐渐睡去。

……

“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让马克早早地起了床，然后到楼下去买了早点。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地吃饭了。

他在路边摊点了差不多两个人才能吃下去的东西，然后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想着怎样凑齐剩下的钱。

“急用钱？找我们！”

这时一张小卡片恰巧被风吹到了马克的脚下，上面印着的字也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然后弯下腰悄悄地把这张卡片捡起来捏在了手心里，就像捡到了一个宝贝一样。只吃了一半的早点也没有心思再吃，然后便急匆匆地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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