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蝶翼

何慕鸢是苏白十八岁那年收的徒弟，那年何慕鸢十三岁。

剑宗十门，唯独孤隐门师徒间年龄差距最小，别的门派一般都是二十年隔代起步，唯独到了孤隐门，苏白的师尊大他三岁，而何慕鸢只比苏白小五岁。

何慕鸢是剑宗外门一个常年突破不了的杂役弟子，从漫天大雪的某天夜晚，捡回来的。

后来何慕鸢六七岁的时候，那个收养她的杂役弟子，在和人争斗的时候，死了，何慕鸢却因为可爱小巧，没被逐出孤隐山，而是在外门的几个师姐抚养下，活到了十二岁，觉醒了二十八窍灵脉，那时几个门派掌门想收她为门徒，而拜师大典那天，她却入了孤隐门。

以前苏白便问过，“你为什么选择我？”

“不是师尊选择了我吗？”少女轻轻撩了撩耳边的发丝，巧笑嫣然。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天师尊一直在看我啊，那种眼神，让慕鸢好像找到了家人一样，所以就选择了师尊咯。”

“我那天看你……是因为觉得你的眼神倔强，可怜，像是没人要又不愿意主动去摇尾巴的小狗狗一样，所以看你。”

“所以呀，慕鸢是小狗狗嘛，就来朝着师尊摇尾巴啦，师尊师尊，你可得好好疼爱慕鸢。”

“那先给你来个狗链子？”

“不要不要不要！师尊好坏~”少女的眼神幽怨。

…………………………

大概就是这样，十八岁的苏白，收下了这个和自己年纪相隔不过五年的女弟子，男女有别，有些事情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尴尬，后面……大概就没有了，彼此都习惯了，倒是构建了一个还不错的师徒氛围。

但是似乎有些扭曲就对了。

几年来，何慕鸢一直都在无忧无虑的成长，苏白其实也从未探究她的过往，直到有回自己喝多了，拉着她喝酒，依稀听见她说的，那位收养自己的杂役弟子，因为招惹了一位剑宗搬山派女弟子，而被重伤打死的时候。看着少女不再哭泣，似乎平静着，但是眼眸里的凶光却像是要把面前的一切吞噬的时候……

第二天，苏白派自己大弟子，去找那位所谓的搬山派师姐论剑。

他嘱咐了下死手，于是大师姐便下了死手，无人可拦，最后搬山派前来闹事，反反复复倒是折腾了一两个月，最后仍旧不了了之。

“所以啊慕鸢……这个脑残的世界，就该是力量为尊才对，我花了十几年，才接受了这一点。”

何慕鸢那时候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扑过来抱住他，抱的好紧好紧，像是要把他糅进她的身体里一样。

所以，何慕鸢缺少的，苏白其实一直都希望，能够弥补那一份她缺失的亲情，这反而也补足了他心里柔软的那一块，因为经历过，才明白童年阴影会给一个人的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

苏白并不好为人师，只是希望能够帮几个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执念很深的孩子，让他们的未来不再孤苦无依。

这其实并不符合孤隐派，孤隐剑道的真谛，孤隐孤隐，走的就是孤和隐这两个字。

苏白无奈想着，看着掌心的那颗血昙丹，这颗丹药不止有那些药材药力的成分，否则最多也就只是黄品，因为还加了他的血……系统抽奖大礼包送的混沌体，有他的血在里面，药力吸收有一个特殊加成。

无级别。

正常来说，大部分玄品丹药，一个筑基吃了，大概当场暴死的概率很大，而苏白炼的所有丹药都不一样，都属于无级别。

随便嗑。

炼完药，收拾好残局的时候，已经大概凌晨两三点了，苏白没回去，干脆躺在花海，枕着草地闭上了眼睛。

…………………………

苏白醒过来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有清凉雨丝落在他的脸颊。

他站起来，才发觉身上已经湿透了，草地上的草叶花朵满是水珠，苏白依靠真气抖去了衣衫上的水渍，仍旧是一身白衣。

因为白衣很帅。

“因为小白穿白色的衣服真的很好看呀……小白不喜欢的话，师尊下次给你做黑色的嘛。唔，粉红色小白穿起来应该也能很好看吧，嘻嘻。”

脑袋里恍恍惚惚的想起某个人不知道多久前说的话，苏白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边上的桃树，从上面摘了两颗桃子，然后朝着孤隐山山前，院子里走去。

苏白推开院子门，楞了一下。

院子里有个女孩子正在舞剑。

粉白色的衣裙，漫天的斜密雨丝，剑刃破空的声音，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少女练的那一套剑法，是他昨晚就施展了一遍的蝶舞。

何慕鸢似乎正处于一种聚精会神的状态，并未察觉到推门而入的苏白，剑锋随着手腕的姿态游走，裙摆纷飞，裙摆下一小抹雪白的大腿肌肤总是若隐若现，在雨幕里看的稍微有些不清晰。

苏白没有出声打断她，看着她挥剑，整个蝶舞一套……她已经有了七成像，苏白沉默着，忽然开口，“松腕蓄劲，肩下沉。”

“含胸，转腰，剑贴身走圆。”

“仰头，腕为轴……”

正全神贯注的何慕鸢，都没反应过来是苏白的声音，只是下意识的顺着那个声音而动，逐渐的，她的动作变得更加干净，一套蝶舞，结束之际她转过身，酝酿的所有剑势在这一瞬，涌向苏白。

少女粉白的裙摆像是振翅的蝶翼，眼睫颤抖，瞪大眼睛。

苏白却恍惚了，总觉得似乎一下子脑袋里的画面涌现，将他包裹，一时之间忘了躲。

剑势便尽数倾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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