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凤仪亭·其二

“姐姐，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么？”

王允府邸内，经过十年已经成为了妙龄少女的貂蝉微笑着如此询问王允；与当初的那副木偶般的木讷不同，那双桃色的眼眸里满是温柔娇媚。王允转过身来，缓缓坐下叹了口气道

“唉…如今董卓这厮见诸侯讨董失利，她又成功迁都长安，于是又在朝中兴风作浪。将宗族中人无论长幼皆封列侯不说，还奴役了二十五万农民在长安城西二百五十余里处修建郿【音同眉】坞，藏了从皇家和百姓那搜刮来的够吃二十载的粮食还有金银财宝无数，甚至还广选天下美人八百以供享乐，自诩为酒池肉林…不仅如此，一日会宴她还命人将收到的一百投降士卒押到宴席上，或是砍断她们的手足，或是挖出她们的眼睛内脏，或者用大铁锅活生生烹煮她们…甚至还自得其乐地大快朵颐着这顿“宴席”，席间司空张温本与袁术暗通择时刺董，无奈却被告密，以至于当即斩首…”

王允捂着眼睛道

“这一宴席…我也有所参加…”

“…”

貂蝉一时沉默不语，而后王允再次站起身道

“如今十八路诸侯分崩离析你争我斗，董贼势大，只怕…”

“姐姐！”

貂蝉缓缓行礼道

“承蒙姐姐当年所救，还对貂蝉以礼相待，命人训以歌舞…只要是为了姐姐，貂蝉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如果有什么能用得上貂蝉的地方…请姐姐务必让貂蝉来做！”

话音刚落间，遮蔽了月亮的阴云伴随着一阵清风徐徐散开，洁白的月光洒在了貂蝉脸上；此时正值春日，院中桃花随风散落在貂蝉身边飞舞，她的美，在月光与桃花的称托之下胜似天上仙子一般。王允惊得半晌未曾反应过来，接着，热泪自她眼中滚落而出，王允咬着牙，仰天长叹一声道

“唉…想不到…大汉天下，最后是要靠你个小姑娘来救…”

“诶？”

貂蝉忽然一懵之际，王允双眼游离左右看了看周围环境，而后迅速拉住貂蝉并对她小声说道

“接下来之事重要至极，以防万一，先随我到画阁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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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阁之中，王允摆了摆手对下人们道

“你们今晚辛苦了，一人去侍从那领上二两银子吧！”

“是！”

下人们欢天喜地地离开画阁，只留下王允与貂蝉两人；王允将貂蝉请到上座座下，自己却跪在地上扑通一声磕了一个响头

“诶？姐姐…这是为何？！”

貂蝉惊得刚刚想起身扶起王允，王允却涕泗横流地对她道

“貂蝉…如今君臣有倒悬之急，百姓有累卵之危…大汉天下，恐怕是唯有您才能救！接下来之事，请务必答应…我王允哪怕是赔上这条命也希望您…”

“好了好了！姐姐，您说您说，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您！”

王允抬起头道

“那我王允…就先代陛下谢过貂蝉…”

接着王允叹了口气道

“如今十八路诸侯分崩离析，董贼又权势浩大；无论是正面攻打，还是在朝中暗取都已经几乎无法扳倒董贼了…董贼有一义妹，姓吕名布字奉先，骁勇无比，曾在虎牢关一战连斩数将威震天下。但吕布毕竟无谋，我将您赠予给她，您以美色诱之，吕布必然中计。然后再将您献与董贼…董贼喜好美色人尽皆知，如此一来先下这连环计，你就好从中取事离间她们二人，让吕布杀掉董卓，除此恶人…想要今后重扶社稷，再立江山…可全都靠您了啊！”

貂蝉听完，稍稍略一思考…虽然平日里在王允府内不过是被授予了歌舞技艺，但那王允常常在官场摸打滚爬受尽酸甜苦辣后，总是会回来向貂蝉敞开心扉。一来二去，貂蝉也是学会了些官场心计；她立马明白应该如何行事，而后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貂蝉明白了…事情不能耽搁；还请姐姐尽快，貂蝉自有办法…”

“此事事关重大，切勿泄露！我粉身碎骨诛灭九族也就罢了，就怕泄露以后…大汉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此事，貂蝉自然明白。如若背叛姐姐，貂蝉愿死于千刀万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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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府邸，一大清早王允亲自前去董卓房内拜访董卓

“司徒王允，见过董相国”

“哈哈！咱俩谁跟谁？免礼了免礼了！”

董卓摆了摆手如此说着，而后询问王允道

“不知司徒今日前来有何事商议？”

“唉…如此说来，是来向董相国请罪啊！”

王允扑通一声跪下如此一说，董卓起身问道

“诶？你请什么罪？”

“当初曹操欲害董相国，所用之刀乃是我王允之七宝刀！”

“什？！”

董卓忽然一惊，王允接着说道

“遥想那日正是我生辰，因想到董相国日理万机劳苦功高，便不好意思请来一聚…那曹操，倒是来我府上说是…蹭口酒吃，当时我也没有在意…酒过三巡众官散去，迷迷糊糊间见曹操在府中走动，但实在脑中昏沉，就没管此事…怎料想！她居然盗取我家传宝刀欲害董相国！自那之后王允日夜间寝食难安，不敢前来认罪。近日总算想通，想来也是该向董相国认罪伏法…还望董相国仅取我一命，放过我府上老小…”

“哈哈哈！原来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无妨无妨！不过是曹操狡诈想杀老子而已，与司徒无关”

董卓摆了摆手如此说着，而后挠了挠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嘶…这…这刀既是司徒家传之物，理当归还才是啊…”

“这，董相国，这是哪里话？”

王允连忙摆手道

“董相国功盖三皇德过五帝，赦免我该死之罪，我怎还欲求区区一把刀？倒不如说，董相国愿意收下七宝刀，反而是此宝之幸！”

王允连连拍马屁，让那董卓身心愉悦，董卓拍手大笑道

“哈哈哈！司徒谬【音同…抹一怄miòu】赞了，谬赞了！既如此，那老子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谢相国”

“谢什么啊？别跪了！快起来吧！”

王允缓缓起身，董卓接着对她道

“今日老子心情甚好，不如留下来吃顿酒如何？”

“这…”

王允皱了皱眉头道

“不瞒相国您说，我今日前来还有一桩事要办——寒舍内年久失修，我之前来几次见相府雕梁画栋精致无比，今日想来一饱眼福，也好…给今后寒舍翻修做个参照”

“哎呀，小事儿小事儿！随便逛随便看！”

“谢过相国，谢过相国…”

王允如此说完，诺诺走出房内，就在相府之中开始转悠…明面上是胡乱走动，实际上王允左看右看，都在寻找一人…

“那个…这位伙计，温侯何在啊？”

王允拉住一位下人如此询问，那下人立马说道

“哦哦！温侯她正在花园水池边练戟”

“原来如此…多谢了！”

王允如此说完，而后从袖子里悄悄拿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下人小声道

“这片金叶子你收好，别告诉董相国啊！”

下人目光左右游离几下，而后将金叶子收起来点了点头道

“你刚刚在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如此说完，转过身去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王允快步前往花园…只见吕布正在池边舞戟，画戟过处草木尽为齑【音同鸡】粉，有如旋风过城，又似黑龙出海，暴戾异常…王允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待到一轮舞毕，王允连连拍手道

“好！不愧是温侯，戟法出神入化有如天神下凡！”

“嗯？王允大人”

吕布转过身来对王允躬身行礼，王允连忙赶上去扶住吕布道

“哎呀，温侯何必如此？”

王允笑着从袖中取出几颗明珠，一沓金叶子，塞到吕布手上道

“温侯请收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

吕布将金银财宝赶忙推回去，王允一把抓住吕布的手道

“我久仰温侯武艺超群，少年英雄！今日赠礼只为义气二字，不为其他！如今，择日不如撞日，来寒舍上一叙可好？”

吕布如此听完，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哈哈！既如此，就叨扰王允大人了！”

“诶，岂敢岂敢！来，温侯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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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携着吕布的手走出相府，一同坐马车去到了王允府上。一入府内，王允亲自将吕布迎到上座，自己反而屈居下座

“王允大人，我不过是相府内一介小将，你可是朝廷大臣…这是为何？”

吕布如此询问，王允笑着道

“哎呀！放眼四海，唯有温侯武艺绝伦堪称英雄！我不是敬重温侯是相国义妹，而是敬重温侯的武艺啊！”

“哈哈哈！王允大人过誉了，过誉了！”

王允如此说完，而后对下人道

“来人，上酒上菜！把府内最好的酒菜端上来！”

“是”

王允手下下人忙去准备琼浆玉液，珍馐佳肴。待到上酒，王允先端上满满一杯起身笑着敬吕布道

“温侯武艺卓绝，虎牢关前一人连斩各路名将，荥阳前大败曹操小贼，可谓是，为这天下出了口恶气啊！我，先敬您一杯！”

王允如此说完，满饮一杯酒；接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道

“董相国日理万机为国劳累，劳苦功高！又荐温侯这武可定国的千古良将！这第二杯，敬董相国！”

王允明面上是夸赞董卓，实际上是夸吕布千古良将，吕布心中喜悦之余王允喝干一杯又倒一杯道

“如今大汉天下，有董相国治理内政四海清平，只放纵那诸侯反贼互相吞并早晚成一具具枯骨；又有温侯讨伐反贼为民除害！这第三杯，敬大汉天下！”

王允如此说完满饮三杯酒，吕布见王允一句句夸赞，心中不住欣喜也倒一杯酒笑着道

“我自幼没读过几本圣贤书，不像王允大人那般妙语连珠，但我知道，王允大人也是为这大汉天下付出不少，我吕布——敬王允大人一杯！”

吕布如此说完，满满喝上一杯酒；为官多年磨圆棱角后，这王允倒成了个官场老江湖，三大杯酒对她来讲不过是白水一般。但是此时此刻，王允却故作醉酒笑道

“哈哈！温…温侯说哪里话？我之功劳与温侯相比，不过是…嗝，一毛之比九牛！干脆…将这司徒之职让与温侯！”

吕布苦笑着道

“王允大人，您醉了！吕布之功，怎能与王允大人相提并论？更何况司徒乃是文官，给我…我也干不好啊！”

“我没醉！”

王允一起身如此说着，而后又坐下扶着额头道

“啊…抱歉，失态了…对了！如此美酒…怎，怎能没有歌舞助兴？”

王允转过头看着下人，佯装怒斥道道

“要你们几个烂木头站在这里干什么？！来…来几个舞姬乐师，给温侯助助兴！”

“是！”

下人急急忙忙前去寻找舞姬乐师，舞姬乐师来到这厅堂之中，顿时歌舞纷纷雅乐袅袅…吕布脸上露出微微笑意，王允却更加生气道

“下去！都给我下去！你们这些歌舞，也是配给温侯大人看的？！”

吕布连忙起身劝解道

“算了算了，王允大人！她们也跳得不错不是吗？”

“不，温侯！我这府中还有一人，歌舞双绝，非同寻常！还望温侯赏脸一观…”

“这…也好…”

吕布苦笑着如此说完，王允又拍了拍手道

“来人啊！唤小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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