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蓝曦臣上

我这一生，唯有两次放手。

第一次，知道阿瑶要和秦姑娘成亲。

我想，成亲生子方为正道，秦姑娘善良单纯，待人和善，是为良配，如此，阿瑶这一生也当圆满了。

后来，得知真相，着实懊悔，如果我当时能及时阻止，就好了。可惜，我陪伴他半生，却不知他的苦楚。

那个时候，我也才知道，原来我的弟弟，世人称道的含光君，也深深爱着阿瑶，此情绵绵，至死不渝。观音庙塌毁，他们被压在废墟下，十指紧扣，怎么拉都拉不开。

那一劫，阿瑶声名尽毁，断了灵脉，忘机重伤，养了许久才好。

回到云深不知处后，我把自己关在寒室，闭关的理由是重塑道心，旁人以为我是接受不了自己的义弟杀了自己的义兄，或许阿瑶也不例外。

只有我知道，我有心魔了。

寒室里的日日夜夜，我在观音庙不断地轮回，梦境中，朔月毫不犹豫穿过他的胸膛，一次又一次，血染红了金星雪浪，也有溅在我衣袍上的，他笑着说：“二哥，你陪我一块死吧？”

好。

我答应他。

他很高兴。

醒来后，寒室内又响起清心音。

心魔讥笑我：“承认吧，你宁可他死，也不愿把他让给别人。”

尤其，那个别人，是我的亲弟弟。

除夕夜，我出关，一起用过晚膳后，忘机就不见了踪影，我在金麟台看到他，看到他们在烟花下亲吻，看到阿瑶耳尖带赤依偎在他肩头，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我没见过那样的阿瑶。

他在我心里，是最守礼之人，世家公子中，没有人能像他一般礼数周全。

心魔又出现了，他说：“你看，你奉为清水的人，也有这般媚色。”

我斥他胡言乱语，他不惧怕我，笑了笑：“我的存在，便是你心之所念啊。”

是夜，我的梦境发生了转变，阿瑶不再是鲜血淋漓站在我面前，邀我一同入地狱，而是除去腰封，再一件一件剥落自己的衣裳，泛着粉色的肌肤衬着眉宇间的朱砂，格外动人。

他用最好听的声音唤着：“二哥……”

二哥……

我滚动喉结，阿瑶……

“二哥，你喜欢我吗？”他的呼吸离我很近，很近。

色授魂与，我反问他：“那阿瑶喜欢二哥吗？”

“喜欢，阿瑶最喜欢二哥了。”他顺着我心意道。

我顿住了。

我的阿瑶，会眉飞色舞与我高谈阔论，建瞭望，除邪祟，安子民，志存高远。他与我谈过史实，谈过时政，谈过天文，谈过地理，独没谈过风月。

阿瑶他，独没说过喜欢我。

我知一切都是假的，可我不愿醒来。

不忍亵渎是真，心有所念也是真。

他也曾是我的阿瑶，逃亡时洗衣做饭悉心照料，卧底不夜城时冒险传书，重建云深不知处时鼎力相助，以及，金麟台十余载的秉烛长谈，那些时光里，只有我和他，只有我们。

我回想过去，甚至不知道忘机何时介入我们之间，可突然有一天，他就选择忘机了，我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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