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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

今晚，【父亲】不在家。

这样的时间在一周会有两三次。也不清楚他去哪了，也不清楚他去干什么了，估计是和某些猪朋狗友玩在一起吧。

我猜想可能有一天我会被这个没人性的【父亲】给卖了也说不定，听说现在学生妹援助交际很赚钱来着……

面对我的，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毕竟根本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因为家里的钱用完了而给【父亲】卖给某个大户人家。

不过，【父亲】不在的时间，我就不用那么压抑自己了。每天在学校里憋着自己就算了，回到家还要对一个人渣唯唯诺诺，如今还染上了名叫【黑阳】的怪病，我的人生也算是到头了。

不过我觉得乐观下去也不是问题，即使绝望时常环绕在我周围，但对于我来说，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戴上耳机，我躺在床上，循环在耳边的，依旧是那些听上去虚假无比的幸福之词。似乎是从【黑阳】彻底进入大众的视野中时，音乐界中，歌颂幸福这件事情被越来越多人所选择，毕竟，幸福可是唯一抑制【黑阳】的方法。

只不过，只凭音乐，真的够吗？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虽然稍微感觉不舒服，但是总说不出来到底是何种不舒服。

窗外的月光十分宁静，虽然有阵阵轻风敲打着窗户，但此刻的我，应该是听不到的吧。

漆黑的夜中，在这个世界里，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人和我一样陷入深深的绝望当中呢？就像是被【父亲】扼住咽喉那般，那种窒息的感觉，应该还有很多人没有体验过吧。

把手机丢到一边，我抬高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布满橙红色花纹的双手，从模糊到清晰，由远到近，那双手握出的形状，和【父亲】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就让人难以呼吸。

轻轻地按压在自己的脖颈上，我闭上了双眼，用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加大手指间的力度。

“唔……额。”

这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又一次从我的咽喉，漫上我的鼻腔，我的脸像被密密麻麻地虫子啃咬，只是稍微一小会，我就忍不住松开了手，宛如虚脱般微微挑起眼皮。

气体重新吸入我的肺中，一切压抑的感觉消失殆尽。

能够感受到氧气从鼻腔中流动，我似乎又活了过来，这种感觉，说实话，真棒。

只是眼角又被奇怪的触感刺得发痒了。

擦去泪水，我重新拿起手机，高举在面前，摇晃的双手颤抖着，仿佛在后悔方才做出的行为。

或许自己最终还是无法像【父亲】对待自己一样充满了厌恶吧，毕竟，存于心中的，不止是绝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歌曲被切了，似乎是刚刚松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吧。

幸福的调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从没听过的曲子，从前奏来看，似乎并没有幸福的味道。

奇妙地电流声从耳机中传入我的耳朵，我的大脑像是被电击般颤抖了一下，聆听着低音bass的响起，快节奏却又诡异的调子响彻我的周围。

这是什么怪异的歌曲？

打开音乐主页，却没有发现歌词，大概是纯音乐吧。

我猛地坐起了身，盘着双腿，双手撑在腿上，双眼应该瞪得很大吧，毕竟在这提倡幸福的时代，居然能够听到一首与幸福完全不相符的歌曲。

压抑的鼓点与bass巧妙地结合着，8bit的电子声像是在嘶吼，朝周围的一切宣泄着自己身上的不公，宛如在一片漆黑且空旷之中，只有他孤身一人，能够理解他的人，全都隐退在屏幕之外。

很痛苦、很压抑、很孤独。明明并没有任何的歌词，但我却能够感觉到浑身上下都起满了疙瘩，仿佛我能够体会到这种感受……这种绝望，想要宣泄，却孤身一人的感受。

让人忍不住想要流泪。

“不得了……”禁不住喃喃出声，我点开了作者的主页，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到底是谁……

有些惊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音乐人，粉丝的数量甚至不超过100人，而且歌曲的数量也不多，似乎是个新人。

明明是欢快无比的鼓点，调子却压抑且低沉，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尝试着自我拯救，这种压抑的感觉，直击我的心灵。

听了作者的其他歌，每一首都是如此，即使有些听起来充满了希望，但高潮处却像是被谁推入深渊般充满了窒息感。

或许是时代的原因，没落了这个作者吧。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位作者的歌，仿佛内心的痛苦随着曲调的燃起而宣泄出去。

曾经我还愚蠢得有些固执，如今我算是相信了，音乐中的的确确是带有感情的，而这种感情，每个人体会到的都是不同的。

此刻，我感觉到自己和这些曲子发生了共鸣，而这种感觉，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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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早晨，我起的并不算早，主要还是不想在一大早见到那个人渣【父亲】，所以我是掐好点离开的家门。

路程不远，所以很快就回到了学校。耳机也是一直戴上，这是消除周围嘈杂声音的最好办法，只不过，有的人的声音，怎么都消除不了。

还没有走到教室，就遇到了准备去打水的三人组，另外两个倒是一如往常的忽视我，只是站在中间的他，朝我打了声招呼。

“辛语同学，早上好。”依旧是那副阳光的笑容，只不过，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孤寂。

另外两人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似乎并不知道顾汐同学为什么要朝我打招呼，看样子顾汐同学有好好地准守承诺。

我该不该回应他呢……昨天被他看到了自己出丑的样子，他也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对我避而远之，而且我也正式加入了白老师的社团，以后就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了，所以，还是应该打个招呼吧。

“早，早上好。”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生怕他没有看到我的回应，毕竟许久没有打过招呼的我，应该还是不习惯吧。

感觉他的笑容更灿烂了怎么回事，旁边两个人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了。

“那，下午社团见。”他举起没拿水瓶的那只手朝我摆了摆，然后绕过我继续往前走，另外两人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楞楞地跟着顾汐同学离开。

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那种窒息感催动着我的心脏，也开始让我的大脑宕机。

为什么顾汐同学的背影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呢？

不过我现在不应该去考虑这些吧，毕竟快要上课了，不赶紧回到位置上可不行。

走进教室中，班里同学对我的态度一如往常，仿佛没人发现我走进教室般，只不过我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只不过，我并不孤独，我的性格大概是那种自己跟自己玩也能够玩得很开心的人吧。

像平常一样，我仍旧戴上耳机，只不过今天要听的音乐和平常不一样。

那是我昨天晚上新发现的宝藏，能够让我产生共鸣的曲子，即使没有歌词，但是曲子里所蕴含的一切事物，都在我的心中荡起不小的涟漪。

没过多久，去打水的三人回来了，被围在中间的顾汐依旧是那副看上去阳光无比的笑容，只是在望向我的时候，笑容似乎消失了一瞬。

总感觉，他和旁边的两人有着不小的隔阂，而他身上有着某种从未被人所发现的气场，在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但我却想要去探究，这错觉的源头。

大概连自己也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行为吧。

一天下来，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平时在社团时间无事可做的我，今天也要去参加奇怪的社团活动了。

只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昨天还向白老师告白了，虽然到现在才清楚那并不算是真心实意，但是我的脸皮也没有厚到还要去不眠不休地纠缠老师。

收拾好背包，我从座位中离开，仔细地把椅子收好，准备走出教室。

微微地侧过头望了一眼左边，顾汐同学还在收拾着背包。没有见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估计也是去社团活动了吧。

或许是没有多少熟人在，顾汐同学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副有些令人讨厌的面无表情，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

教室里也没有人，而且我们两人去的目的地也是一样的，稍微等一下他好了。

望着他背起背包，我转过身，前脚刚踏出，后脚就被他叫住了。

“昨天说过的话，辛语同学还记得吗？”他喊着我的名字，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脑中飞出一串不理解。

“为什么想要知道我的秘密呢？”

他跨着大步走到我面前，然后停下，冰冷的表情完全和在别人面前的他截然不同，甚至让我感到了些许恶寒。

“因为我想要了解，你陷入绝望的原因。”他死死地盯着我。“明明不想死，却逼迫着自己寻死，这绝对是有理由的吧。”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轻抚着自己的手臂，视线也不再与他对接。

为何，他的语气如此的冰冷，感受不到一丝感情？原来平时那阳光无比的笑容都是伪装出来的吗，一直以来的他，都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吗？

明明看起来并不孤独，但却总是弥漫着孤独的气息，他周围的一切像是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冷色烟雾，无人能够看透。

就像是他的表情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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