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邪法师

法兰和黑蜘蛛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因此对这些血肉模糊的场面虽然有些反胃，却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

但实战魔法课的学生们就不一样了，看着那些照片里的画面，其中半数学生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剩下的一半也是脸色发青，法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让他们先去其他房间休息一会。

“你打算带着这样一群半调子的魔法师来协助破案吗？”黑蜘蛛微微皱眉：“我觉得让他们去追查那个邪法师只是给对方增加犯罪内容而已，几个小孩子哪里是这种心狠手辣之辈的对手？要不还是……”

“默西亚圣学院里恐怕也没有可供你调遣的魔法师了，此前北境大败，魔法部队同样损失惨重，军部不得不从学院里调动一批战争魔法师去补充战力的损失，否则让斯卡亚特人长驱直入才是更加可怕的场面。”法兰说。

“北境大败？”黑蜘蛛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与此同时还想起法兰之前是第七军团长兼北境的最高指挥官，他默默地看了一眼法兰，觉得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只好岔开话题：“好吧……你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老手，我虽然不太相信那些孩子，但我相信你能够解决这个邪法师。”

“你们的调查有什么眉目吗？”法兰用手指抚摸着下巴，细细端详那些照片。

“追查邪法师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任务，毕竟心术不正的魔法师也是魔法师，他们不仅强大而且缜密，以他们的知识储备总能够将自己的犯罪证据打扫得一干二净……这次的案件也是一样，乍一看场面混乱且粗糙，但实际上那个邪法师把可能暴露身份的证据都抹掉了，我们几乎无从查起。”黑蜘蛛说。

法兰注意到对方说的是“几乎无从查起”，他转头看了一眼黑蜘蛛：“那也就是说你们还是找到了线索？”

“想要追查一件血案，就得先从死者的身份入手。”黑蜘蛛指了指其中一张照片：“邪法师为了破坏线索特地砍掉了这些尸体手脚并将他们毁容，基本破坏了所有能够确认死者身份的痕迹，但毕竟行事匆忙难免留下一些他意料之外的证据，比如……胎记。”

法兰凑近那张照片，果然在一具尸体的腋下看到了一个菱形的暗红色胎记，这确实是容易遗漏却又至关重要的线索。

“根据这个胎记我们核对了该名死者的身份，他是一名搬运工，叫作查克，但他在一个月前失踪了。”黑蜘蛛说：“当日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几名同行，看样子这些同行也在这些尸体之中。”

“一个月前失踪了这么多人却没有引起你们的重视吗？”

“如果说内圈或者外圈一下子失踪如此多人，自然会受到高度关注，但这些搬运工来自‘夜之国’啊。”黑蜘蛛叹了口气：“在那里每天都有许多人出现，也有许多人消失，生命如同草芥般卑微，没有人会为他们报案。”

法兰常年生活在北境，对诺门格知之甚少，他问：“夜之国是什么？”

“辉煌璀璨的帝都诺门格分为外圈和内圈，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任何荣光之下都难免寄生着一些肮脏，夜之国就是这样的存在。”黑蜘蛛说：“它位于南门以外几公里，是几百年前莱茵帝国的首都遗址，那是个混沌而复杂的地方，居民几乎完全由逃犯、流浪汉和娼伶组成，在白天它是贫民窟，可到了晚上它就是远近闻名的声色犬马之地。”

“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你们也不管管？”

“管？怎么管？”黑蜘蛛楞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世上有光就会有影，夜之国的诞生源于人们心中数不尽的欲望，就算根除了一个夜之国，也还会有第二个夜之国出现，与其反反复复地与人心的物欲对抗，不如成全他们……而且夜之国可是不少大人物们的摇钱树，为了整顿治安而得罪仕途上的各路贵人可不划算，所以只要夜之国的人不进入诺门格，不做太出格的事情，警部通常不会对他们进行干预。”

法兰沉默了，黑蜘蛛说得很有道理，像夜之国这样的地方确实很难处理，这世上的事情不总是非黑即白，许多事都处于灰色地带，如果不学会恰当地无视，那么毕生都将为此奔波且劳无所获。

“既然这些搬运工来自夜之国，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原本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了，这条线索岂不是就此中断？”法兰问。

“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如此，但如果联系到凶手动机的话就大有文章了。”黑蜘蛛说：“以往的案例中有些邪法师会为了实验魔法而杀人，有些邪法师会为了夺取金钱而灭口，但邪法师为什么要费心费力地去杀一群没钱没势的流浪汉？甚至还把他们的尸体弄成那副模样扔在教皇宫大门口？”

“十字架象征宗教信仰，一般人或许会联想到神圣教廷，但不会有信徒试图去侮辱教皇，是否可以理解为这名邪法师加入或创建了某种地下教派？”法兰说：“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他的行为了，可能是想通过这样的形式宣传他的教义。”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黑蜘蛛说：“不过我觉得这名邪法师可能还有别的目标。”

“邪法师的行为很难用常理度量，揣测他们的行凶动机也不能破案吧？”法兰说：“如果线索到此为止的话，那我们连这名邪法师的影子都抓不住。”

“还有最后一条线索。”黑蜘蛛从怀中掏出一张卡片放在桌上：“这是在现场捡到的东西，要么是邪法师不小心落下的，要么就是他故意留下的，我认为后者可能性更高。”

法兰拿起那张卡片，严格来说这是一张宴会的请柬，但受邀者和邀请者那两栏都空空如也。

“这张请柬应该是邪法师偷来的，所以上面还没有写东西。”黑蜘蛛说：“但根据请柬形式我们对应到了外圈的一位富商，他叫作巴尔纳，将于今晚九点在家宅中设婚宴迎娶夫人。”

“这个邪法师可真有意思。”法兰笑了：“他是在做行凶预告吗？”

“不知道，但这是仅有的机会，无论如何咱们今晚都得去这场宴会上碰碰运气。”黑蜘蛛面色凝重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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