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时间尽头于此而至

明知道萨尔利特不会给自己打造什么舒服的床，但薇还是默默在脑海里抱怨了一句。

她太想念自己原来里面铺着金丝绒的棺材了。

这句话，是她长眠两百年后，出现的第一个意识活动。

之后的瞬间，她的灵魂就迅速接管了已经僵死的身体。

那无与伦比的痛楚瞬间将她的魂火击穿，简直可以媲美圣火的炙烤，还是源头位阶的。仅仅一击，就将她再次打入长眠。

“喂喂喂.......”她有些不甘心地说，旋即再次失去了意识。

薇停止了思考，哦不，她的魂火还是在进行着思考活动，不过逻辑混乱。

就是俗称的做梦。

梦中，她回到了被封印前的那一战。

“萨尔利特，萨尔利特！”薇在空中大笑，直呼眼前的王的名字。

“怎么了。”萨尔利特看着眼前千年来最强大的暗夜血裔，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卡卡缇娅。”

薇·卡卡缇娅略微收敛了血气的波动，露出了那副无瑕的容颜。

“我存在了七百年，但在此刻，我才觉得我活着。”

原本炽烈的交手就这么停了下来，两人不像是敌人，反倒像是挚友，是恋人，他们之前也不像是在交手，转瞬之间生死立见，而像是在舞池中共舞，优雅甜蜜，此时则是舞曲间的小憩。

“我也是，在此时此刻，我已经忘却了我是王，而是一位战士。”

人王萨尔利特是个魁梧的壮汉，但他此时的胡茬都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柔情。

“我们，真的非要杀死彼此不可吗。”血裔看着人王，原本高兴的她突然叹了一口气，“这个位面，只剩下了你我才能理解对方的存在，不是吗。”

“你的部队已经在屠戮我的血亲，不是吗，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渴望着和你交手，渴望着你活下去。”

“没有你这个世界太过无趣，没有人理解的强大，是毫无意义的。我等了太久，才等来了你。”

如薇所说，薇和萨尔利特的实力连位面神都难以企及，薇在漫长的时间中守望着其他强者的到来，可望断了时间长河，也仅仅等来了萨尔利特，下一位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又要多久呢。

“很可惜，但是我的尽头并不在你，我要带领这个位面，带领我的子民走到位面之海的尽头，永远的停留在那里，永远光辉，永远不朽。而我，将抵达传说中的时间原点，成为神上之神。”萨尔利特豪迈地说，“我的野心，不允许背后有这么强大的你，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安心。”

“最后赢你的，一定是我。”萨尔利特，看着血裔，目光如炬。

“好吧，但你真的觉得，你足够杀死我了吗，人类？”薇有些失望，可她淡淡一笑，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她有着这样的底气，血裔的恢复力比人类强了不下数倍，她的暗夜炉心也比人类战士的炉心供能强大。很快，萨尔利特就会因为力竭而逐渐负伤，最后被她击败。

“之前的我确实不行。”萨尔利特慢慢解开了背上长剑的绷带，轻声说，“但现在的我，就未必了。”

“终于舍得拿出来用了吗。”薇笑了笑。

人王之前都是用佩刀和她交手，说实话，她也有些腻了，足够熟悉萨尔利特的她，自然不难猜到，对方一定有着什么杀手锏。

但薇不屑去猜，萨尔利特自然会因为她的强大而呈上那些能够取悦她的玩具，这便是最强血裔的骄傲。

绷带一松，那长剑就射出了夺目的光芒，那长剑绚烂夺目，犹如最纯粹的水晶铸就，透着世界所有的繁华瑰丽，恍若位面长河神话强者的爱剑，高洁，锋利无双。

“神造兵装，竟然是神造兵装吗。”薇有些吃惊，却并没有惧怕的神色。“不愧是人王，位面诸神竟然会合力给你打造这种东西。”

萨尔利特不再回答，手已然握上了剑柄，凌然拔剑！

时间在此凝滞，风云在此聚散，河流在此倒卷。这个位面此时暗淡无光，所有的光，所有的元素，所有的时光，在这个时候都仿佛只存在了这剑光之上。

人王的血脉炉心超负荷直至宕机，他的血脉之力在瞬间升格为位面诸神包罗万象的神力，灌注在这一剑上。

薇绝对抵挡不了这一剑，即使她变得再强一些，也会在这一剑下被斩灭。萨尔利特见识过薇炉心负荷出力的姿态，在相当于这整个位面合力挥出的一剑，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萨尔利特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薇，知道老对手将要死去，她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尊重。

可人王只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暗淡，晦涩的眼睛。

他还听到了一串悦耳的咒文。

之后在空中也出现了一道剑光，几乎可以媲美萨尔利特挥出的那一剑。

人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两道剑光相交，脱力的他甚至无法抵抗轰击的余波，当他身体再次飞起的时候，躯体上已经带着很多细小的伤口。

更为糟糕的是内部的组织已经出现了元素灼伤。

“你怎么会拥有复写眼。”

“那是法师最高的梦想，甚至是被当做编造传说，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身上。”萨尔利特有些不甘心地问。

他已经输了，即使人王不肯相信这一点，他也只能接受。

即使神造兵装的出力再过庞大，也是和薇同一层次的攻击，就能被复写眼所解析，复制，最后被耗干的绝对是自己。

“我本来就是法师，只不过其他人只要被我挥一挥衣袖就能杀掉，我为什么要吟唱那些咒语。”

“原来你从来就未曾出过全力......”萨尔利特脸色有些暗淡，苦笑着说，“我居然因为能和魔法师肉搏而感到自豪，真是可笑啊。”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要杀死你。”

萨尔利特从储物魔戒中取出了一个水晶球，毫不犹豫地捏碎。

水晶球里面的，是一滴眼泪，一滴普普通通的眼泪。

“薇，你是我的宿敌，我终于确认了这一点。”

“我能够成为王，却是因为这一滴泪水，而现在，我就要用这一滴眼泪，终结我的宿敌，开启我人生新的篇章。”

随着力量的注入，眼泪变得越来越明亮，最终自己漂浮在空中。

其实这个时候，薇随时可以打断他，但血裔不会这么做。

因为她渴望着看到更高的力量。本质上，血裔和人王，一直都是同一类人。

当眼泪的光芒达到极限，人王的灵魂瞬间从脑袋中击出，贯穿了眼泪，射向了薇的脑门！

人王，赫默托·萨尔利特一世，发出了最后，也是最响亮的怒吼。

“卡卡缇娅啊，请与我，行至时间的尽头吧！”

............

请与我，行至时间的尽头吧！

请与我，行至时间的尽头吧！

请与我，行至时间的尽头吧！

请与我，行至时间的尽头吧！

请与我，行至时间的尽头吧！

怒吼在梦境无限循环，然后重归寂静。

梦停止了，就像薇陷入长眠那样。

没有时间的概念，沧海几番桑田，一切像是没有了意义。

直到........

直到————

直到————————！

一声幽远的呼唤，或者是通知？

“时间尽头于此而至。”

薇头疼欲裂，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感到了痛苦，她感到了悲伤。

她的宿敌逝去了，是吗？

她终于想了起来，她本该想起的。

薇，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双眼。

炉心勉强开始运转，四肢全无知觉，可她还是聚集所有力量，输向了眼睛。

复写眼没有开启，但拥有视力就足够了。

在她的面前，是一柄剑。

那剑千疮百孔，但薇还是认了出来，这是那一柄神造兵装。

而破损的神造兵装下，是一块娟丽的碎布。

看着那一片碎布，薇有些失神地呢喃。

“萨尔利特，这就是你所追求的，时间的........尽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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