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颂绝望之人

那天早晨的太阳，依旧像往日一样，温暖的映射出微光。唯一的差异，便是那细小的扭曲，阳炎像是线一样飘散些许。我并不在意，便认为那是错觉。

中午的它炙烤着陆地上的一切事物，放射它的温度。

那扭曲变得明显，但却没有人去理会它，大抵也就是稀奇的状况罢了。

说起来，现在出现了一种叫「阳鬼」的生物，据说是在探索星际时无意中催化了太阳的寿命运转，多余的能量在地球形成了这种怪物。

人类受到影响与辐射，一部分人觉醒了「影武」与「职阶」。

终究是近乎没有用处的东西，也只是为战争助力罢了。那么唯一的用处呢——便是能够对「阳鬼」造成伤害。这种诡异的武器无法被摧毁，并拥有极强的杀伤力。拥有这股力量的人组成了「弑光者」，这样杀戮「阳鬼」的国家特许集团。

太阳落了山。

那个情况毫无征兆，天上的流云快速的席卷着。

天上蒙上黯色的瞬间，无数向流星一样飞驰的东西又给夜空划过光亮。

无数的阳鬼那时出现在地上，有一部分人受到能量的影响迅速觉醒了职阶。但同时也有人遭遇不幸——人类异变成阳鬼的事件首次出现。

之后，太阳再也没有升起。而取代它的自然光源成了地上不断出现的「阳鬼」。

地球版图支离破碎，构成了几块新的大陆。

植物大多都枯死，幸存的成了吸食血肉的怪物。优胜劣汰，没有觉醒的人类被自然抛弃了。

好的基因得到传承，但地球的人类数量也缩减了原来的十分之一。

这原先是我们的家园的地方成了一个颠覆常识的地狱。

人们称那次事件为「光源崩坏」。

“我们需要新的光、我们需要新的神。”

酒吧刺眼的光线意外的笼上一层诡异的晦暗。

事物在摇曳，抽搐般的在我的视野中晃荡。

大概是酒精在作祟，但我并不讨厌这种被麻痹头脑的错觉。

我趴在柜台，呼出的气体给玻璃桌染上了层胧白。

“团长，才几杯就不行了？”

“逊！”

那浑身都是肌肉的光头大叔胡乱地挥着手，玩笑性地拍打我的后背。

“嗝…这么说，你很勇咯？”

“还有黑叔……我不怎么喜欢团长这个称呼……我真的不适合这个啊。”我支支吾吾地吐出话语，然后象征性的拍回他，漫不经心的两下，却让他的盔甲哐哐作响，他没有防备，噗嗤一声喷出一口酒。

“哈哈哈哈哈老黑你这个笨蛋……咳。怎么，小夜岚觉得自己哪里不适合这个称呼？”那两坨晃荡的脂肪块在我眼前悠悠的晃荡……头好晕。她发出了一样悠悠的声音，显得有些妩媚。

“来来来，过来姐姐这～”

“我…嗯……莫姐……我完全没有统率力这方面，确实不适合做团长，所以……”

“啊啊……团长喝醉了……你们不要吵他了，会头晕的～”模模糊糊的棕发人影踏在天花板的房架上，果然那眯眯眼的混账就喜欢给店主添麻烦，但是也没人敢拿我们做什么……

“我没醉！你给我……下来！西维亚！”

算了……今天头晕乎乎的，放他一马吧……

“我也这么觉得……唔嗯……团长要不要回酒店里休息？顺便……带我回去……外面好黑，虽然我一点都不怕就是了！嗯！”金发的女孩子抱着不符合她体型的细长十字架缩在墙边，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环境。

“就连爱丽丝也这么说吗……都说了……我没醉……”

“算了……回去休息或许是很不错的选择。”

我沉重的身子，失去力气一样滑下转椅。

然后慢悠悠的起身，晃晃荡荡的向前行进。

周围的事物抹上一层陌生的色彩，灯闪耀着戳动我的视觉。

奇妙的眩乱。

“走吧，爱丽丝。”

“其他人有一起的吗？”

黑叔起头，周围溢满了欢乐的气氛。

“好吧……”我叹口气，牵着爱丽丝的手……那大概是拉吧，反正就是在慢慢悠悠的向门外走。

“今晚！不醉不休啊！难得的假日我们可不能像那两个混球一样给浪费了！”西维亚大声高喊。

引来周围所有人的附和呼喊，他们的狂欢现在才开始。

到了酒店大堂，我缓缓摸着口袋。

“耳机线……手机……”

“不是这边。”

“唔啊……好困……”

“房卡……有了。”

“304，先生楼上请。”服务员面带微笑，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团马赛克稀泥对着我微笑，莫名的喜感。

这种奇妙的感觉真的很有趣，偶尔喝喝酒也是挺好的。

“这位小姐也请跟我来，这边是您……”

“啊？我才不要。我要跟着团长一起走。”爱丽丝微微笑了笑，转过了方向。

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交谈，也更没有意识到屁颠屁颠跟过来的爱丽丝。

我踏进房门，得到解放似的迅速串上床，随意的盖上被子入睡了，隐约间听到“咔哒”的关门声，大概是顺着惯性门自己关上了吧，我并不在意这是谁做的，反正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似乎做了个梦，远处有另一个我，他向我不断地招手。

“！——”

但是警报的声音扰乱了我做到一半的梦，这样的突然让我心里满是烦躁。

手意外的传来柔软的触觉。

“爱丽丝？”

这个小家伙果然还是喜欢粘着我……她脸上还满是幸福的睡意。警报没能把她吵醒这点，真是令我羡慕万分。

看来这点时间过去，我的醉意也差不多消失干净了。

我抚了抚她的头，她像只猫咪似的哼了两声，然后抱紧我的手睡得更是熟了。我只能轻轻把那双手拨开，缓缓地了床站在地上。

人们估计没有生命危险，虽然很对不起酒店的财产，但我因为太困还是做了一分钟的醒神运动。

浑身像变形金刚似的咔哒咔哒响，果然这副不争气的身体还是累了吗。

“那么。”

“楼下捣乱的调皮鬼，也就该得到惩戒了。”

“归零者——”

微光凝聚成一把长剑状的东西，却形似覆盖住手臂的细长盾，合金覆盖上我的右手，剑柄的质感传到我的手上。

这家伙是我的「影武」，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要说是把长剑，但巨大的剑身却是粗重的白色合金，并没有向剑一样受力面积小的地方，最前端的合金板盖上掩着炮口。

或许要形容的话……就是巨剑和重炮融合在一起的谜之武器。

反正对我来说，这奇怪的家伙意外的好用。

“一切准备完毕。”

我的嘴边不自觉的拂过一丝笑意。

看来那个阳鬼没有跑上楼，自顾自的在大堂搞着破坏。

警报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与这个怪物的嘶吼声织成喧闹的噪音团。

我心头火起。

“烦死了，混账东西。”

将一切杀意释放出来，我瞪着那个正在拆柜台的怪物。

看来它发觉了尖锐的敌意，顺着方向与我对上眼神。

顺着身体结构和能量波动来看……较高纯度的阳鬼吗，看来是自主生成的。

“渣滓，玩具玩得很开心吧？”

阳鬼是能听懂人言的，这样能够确切的嘲讽它。

要说我什么……我不想自己跟他拉进距离。

毕竟是不想动。

毕竟这家伙，完全不够我醒神。虽然对于这片区域的人们是强大的难以处理的存在，但渣滓终究是渣滓。

警报疏散了绝大多数人，也有少部分留下来的。

他们的目的……看戏？

糟了……我就这么出来……

看来出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存在让这群家伙放心了吗。

“那家伙是谁……这种阳鬼都敢单挑？”

我没必要在意那群人的议论，打完赶紧溜吧……

看来这个阳鬼没让我失望，相当暴躁地冲过来了。

“好家伙，那就给你降降火吧。”我握紧剑柄，归零者身上的纹路闪起蓝色的微光。

挥动剑身，“哐当”一声猛地砸在那个阳鬼身上，它身体一旋，像断线的风筝，簌地飞转。那家伙因为受击做出反应，身体的阳光闪耀起来，但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我第二次挥剑。巨大的轰鸣似乎要炸开空气，它一瞬间被拍到十米开外，飘在半空中迅速后退。

我将归零者抬上来，顺着那个怪物的方向准备开炮，剑端的结构迅速变化，掀开了枪盖。合金的装甲“啪嗒”一声扣到后面的槽子上来。

“再见了。”

“嘭——”

可见的巨型穿甲弹迅速离开枪身，爆射出去。席卷、迅速搅动着空气，可以清楚感受到的气流吹动着周围的事物。

那颗子弹打在阳鬼身上。

最终二者化作微光，伴随着一声闷重的巨响。

橙色的光芒漂浮在半空，我轻轻甩剑，将其纳进了归零者眼睛似的圆形晶体中。

“不错的收获。”

它并没有摔下地的机会。在旁人眼中，我动作完成也不过一秒，不过也算是简单。

阳鬼也会拥有知觉，即使一想到连给它们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它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知觉也莫名的让我痛苦。

但是该消失的必须要消失。

“怪物……”

大概是在形容我吧，我并不介意怪物这个微妙的称呼。

不经意的一眼让我察觉到了远处的人影，一道飞牌闪过视野。

我避之不及，以为自己是完蛋了。

“哈……”

但它却稳稳停在我的眼前。

「Hello，feiend.」

「Come here，I want to tell you something.」

然后变成诡异的火，织成恶趣味的表情。

然后消失。

我大概知道，这样的人会是谁了。

“看来……给我彻底醒神的人到了。”我牵起嘴角，恨意掠过心尖。

微风舞过天台，我的头发随着毫无意义的虚无被风一起牵动。

纯白色的纸牌变成一道飞袭过我视野的残影。

我微微侧身，听到微微的“哒啦”声，看来那个东西狠狠地钉到墙上了。

“日安……啊啊，现在可不能说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把这个当做玩笑醒的招呼吧～”

“这可一点都不安全。你这家伙跟西维亚一样招人烦。”

“我不记得自己和你们「丑角」有过什么关系，那么，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呢。”我让笑容微微放出敌意，能量慢慢运起。

“呐～别那么凶嘛。我想跟你好好谈。”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好好，我想让你……加入我们。”

“理由呢。”

“我们需要你的力量，而且决不会亏待你。”

“可惜我并不是很喜欢你们丑角，做什么事都太磨叽了。”我微微一笑，带着慵懒的睡意。

“我们丑角动起手来，可是一点也不磨叽的。”

“那正合我意，归零者。”

嘴角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牵引，大概是能活动开手脚的快意。

连续几张飞牌穿过来，这攻势是足以致命的。

他将一张牌扔向天空，迸射出几十道漆黑的影子。

然后在地上聚成人影。

“那个酒店里似乎还有你的同伴吧？”他的笑意让人不舒服，甚至能说是瘆人。然后便见到他的手向前漫不经心的一挥，那数十道人影便向前突进。

我明白了他的意图，心中升起怒意，咂了咂嘴。

“现在就把你们的狂欢变成地狱。”我目光一凛，将能量彻底爆发。

我轻轻跃起，俯身猛地砸向一个人影，一瞬间化作尘灰。即使这些烦人的家伙近乎没有战斗力，但要杀掉熟睡的爱丽丝并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联系不到团里的人，我只能靠自己了……

随后侧身微微一闪，又将归零者抹向几个黑影。

解决全部并不难，但是他们的数量多的惊人，而且有较高的机动力……

几张飞牌又开始出现在我身旁。

看来同样需要在意躲在暗处的那个人。

归零者的剑身展开，合金装甲向后推移，然后贴在剑身上。露出巨大的炮口。暴走的压缩能量凝聚成球，压迫着周围的空气，发出剧烈的爆鸣声。

“啊呀呀，好危险。”他扔出牌挡在那些人影面前，似乎想要阻挡住我的攻击。

“Final attack.”

可惜我的目的并不是这个，我侧身转向，闪到另一侧，奔到小丑面前。

他显得不知所措，脸上的惊慌与嘴角上扬的妆容掺杂成可悲的病态。我用归零者将他用力打到天上。瞄准方向扣下扳机，那炮口闪射出耀眼的光。

“Everything will back to zero.”

那些放出来的烦人黑影，无声息地随着这美丽的死亡烟花融入夜色。

我刹住脚步，脸颊划过汗珠，心中有些许畅快。

“好久没这么活动过了。”

没有焰烬的落下，除了这声诡异的爆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那么，现在的问题便是这群家伙是怎样得到我的消息的了。联邦一般不会把任何猎杀团的消息告诉它团的，那么可能的结果就大大缩减了——情报组织。

而「墨菲斯托」即使是最强的猎杀团，但团员没有暴露过身份，也没人知道有关团员的任何事情。我们一直都在暗处结团行事，通常伪装成「漫游者」。

结论已经显而易见了。

是时候该去卫星一趟了。

。

。

。

华丽得不正常的敞亮大厅，一个穿着奇异的人与陌生的女性在此起舞。

他牵着那个女性的手，带动她的节奏跟上舞姿。可动作却显得意外的僵硬，明明是娴熟的动作，但却总给别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穿着燕尾服，戴着小丑面具让他人难以辨别他的性别。直到另一个步调诡异的小丑向他禀报事情——也才能知晓他明明沉重，但却显露出轻浮与滑稽的音色。

“团长，克劳恩完成了任务。”

“嗯嗯……非常好，他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

“但是死掉了。”

“嗯嗯……非常好～”

“没有关系吗……”

“我们丑角只会在意结果，过程中失去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好了～回去吧，我要和这个可爱的孩子再一次舞蹈，我可是想把美丽的事物都演绎在这些动作中啊。”那个男人牵动着，眼前女人冰冷而苍白的手，音色中没有任何悲伤的意思。

“你说是吧，宝贝？”他抚着那个女人的腰，让她身体后仰，看到了真正的样貌。

凌乱的头发与绝望的脸，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沾染在上面，与华丽的礼服显得及不协调。

“现在就等陈夜岚到卫星了，我们需要传言中“鬼肆叁”的力量。伏兵给我安排妥当，届时我也会前去。记住……一切都是为了美丽的艺术——这是为了「丑角」的大义。”

“为了「丑角」的大义。”

那个禀报事情的小丑迈着滑稽的步伐，消失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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