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远嫁

闪闪烁烁的火光中，格瑞丝的锁骨现了出来，伊耶塔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肌肤。再解开一点，就能看到那条神秘的沟壑，然后，就能看到克莉斯口中那副诡异的文身。

但是伊耶塔手指停住了，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复杂，从领口处上移，望着这张熟睡中的面孔。半晌，她重新将格瑞丝衣领整理好，将一件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日，三人返程，克莉斯先一步进城安排接应，格瑞丝和伊耶塔则在城外不远处等待。

将手掌轻贴于格瑞丝胸前，伊耶塔轻阖双眸，将两块纹章从格瑞丝体内取出。又是那种奇妙的抽离感，或许是因为多了一块纹章的缘故，格瑞丝全身都如过电似的窜着酥麻的感觉。

伊耶塔将两块纹章捧在手里，端详片刻，放进包里。当她抬起头看见格瑞丝脸上的两片殷红时，不由微微一愣。

“取出纹章会让你感到不适么？”

格瑞丝偏移视线：“稍微……有点。”

伊耶塔微蹙眉头：“现在还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一块纹章的力量都很强大了，这次却同时放进去两块，实在太过鲁莽了。”

“情况危急，能活着出来便是万幸。”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扑过来救我？”伊耶塔忽然问，“还是说，你知道纹章能够保护我们？”

格瑞丝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久久没有答话。

伊耶塔挑眉：“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不必觉得难为情，愿意舍弃生命来救我的人很多，你只是……”

“绊倒了……”

伊耶塔神情一滞：“什么？”

格瑞丝挠挠头：“当时我想把你抱走，但不小心踢到石头，绊倒了。”

“轰——”

天雷滚滚。

伊耶塔眼角抽动，望着面前视线游移的格瑞丝，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她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下来，说：“无论如何，多谢。”

格瑞丝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有很多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也应该习惯了吧。”

伊耶塔抚额：“抱歉，刚才那些话，请当做没听见。”

见格瑞丝沉默不语，伊耶塔忍不住伸出手，轻抚她的脸庞。待格瑞丝目光转过来，伊耶塔便说：“他们是我的部下，是为我工作的人，他们愿意这样来救我，是因为忠诚，或者说对我给予他们的利益的回报。但格瑞丝，你不是。你是独特的，不依附于任何人而存在的，我们处在同样的地位上。你随时可以一走了之，连我自己也不确定究竟能不能阻止灾难到来，光是应付这头山岩熊就已经险象环生，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要面对怎样恐怖的东西，而你没有义务陪我冒险。在灾难到来之前，你完全可以回雪原去陪你的家人，去享受悠闲的时光。你的生命非常宝贵，而你愿意押上如此宝贵的东西来救我，我真的……很开心。”

格瑞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伊耶塔眼角的泪水，她伸出手去，指尖从那里划过，感到一丝温润。

“下一块纹章，你要去哪找？”格瑞丝问。

伊耶塔摇头：“还不知道，现在头绪繁杂，来断剑崖之前我也不确定这里究竟有没有纹章，想着既然要杀山岩熊，就顺便来看看。”

格瑞丝点头：“有计划后就来找我吧。”

伊耶塔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嗯。”

“对了，克莉斯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关于我的事？”格瑞丝有些局促。

“克莉斯难道比我更了解你吗？”伊耶塔侧过身去，手指玩弄起了鬓发。

莫名的，格瑞丝感到了一股杀意。

“那个……回去之后，找个时间，我可能有些东西要告诉你。”

伊耶塔一笑：“恭候。”

这个时候，克莉斯回来了，但她的表情并不是很好。

“殿下……”克莉斯欲言又止。

伊耶塔望向她。

“陛下今日下旨，要将您……嫁到缈星去。”

回到住处，格瑞丝总觉得心神不宁，沐浴之后，明明身体仍旧有些疲倦，却毫无睡意，于是在院落中舞起剑来。

在从克莉斯口中听到那个消息时，格瑞丝多少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而伊耶塔则面无表情。

“无需担心。”伊耶塔这么对格瑞丝说。

为什么会突然要远嫁？伊耶塔不是还要收集纹章吗？人们不是还希望她当皇帝吗？可如果嫁出去，她还怎么当皇帝，怎么找纹章？

皇帝、纹章？难道是二皇子在从中作祟？

格瑞丝感到头疼。

缈星在昨日派来使节，向皇帝提亲，不知怎的，皇帝竟然就答应了。而昨天伊耶塔分明不在帝都，在帝都的只有那个替身。恐怕那个替身也被吓坏了吧？

格瑞丝忽然想起，下午本来应该还有一节课。既然静不下来，索性去学校里看看吧。

这样想着，格瑞丝换了衣服后出门了。

好巧不巧，在校门口撞见了温妮莎。

“等等，你……有点眼熟啊？”可能是隔得太久，温妮莎一时没认出来，盯着格瑞丝上下打量。

“可能认错了吧。”没心情惹麻烦的格瑞丝如是说。说罢便转身要离开这里。

温妮莎嘴角一撇，闪身挡在格瑞丝身前：“看见我就想跑，心里有鬼不成？等等，我好像想起你来了，你是……”

格瑞丝没理会，绕开她打算走，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啊，你是苔丝！”温妮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都差点把你给忘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帝都，在这让我碰……”

“放手。”格瑞丝冷冷地说。

周围已经逐渐有了围观者，不少学生将目光投了过来，他们大多认识温妮莎，却少有认识格瑞丝的。

“惹上温妮莎，这个人倒霉了。”有人低声说。

格瑞丝会不会倒霉暂且不论，温妮莎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从格瑞丝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压，让温妮莎后悔这么鲁莽地抓住她了。而现在放手，她脸上着实过不去。

“不放么？”格瑞丝问，目光里隐隐有了杀意。

一瞬间，温妮莎真的退缩了。这种杀意，她只在出征归来的大将军眼中见过。那是一种实打实的，在炼狱般的战场中杀了无数人归来的恶鬼一般的眼神。

就在温妮莎骑虎难下之时，一道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格瑞丝老师、温妮莎？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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