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一触即发

云层上行与下端完全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朵朵白莲花般的云浪，翻涌在这一方月光的海洋里。在这离月最近的地方，沙利叶——作为支配『月』的天使，无疑是站在了自己的主场。

越过孔洞，愈是靠近天使，这种感觉少女也是愈加清楚。似乎是感受到了异物的不请自来，宁静的月光之海瞬间狂暴起来。空气变得像泥沼一样粘稠，无形的月华质实化为无色的刀刃，雨点般砸向少女。

直面神话的峥嵘，少女自如地穿梭在月光之间。手中的兵刃时而在少女身旁舞出匹匹白练，作为应和的，是一阵阵爆破成碎片的音效。

转眼间，她与对手的距离在这过程中便缩短到不足万米。

苍白的火焰自沙利叶手中燃起，月光像是液态炸弹一样被引爆。

一簇簇火焰化作一个个背生双翼的银色天使，手持长枪向少女冲去。

花之阶梯又一次适时的出现在少女脚下，她微屈着身子，舞动的大镰猛然击碎袭来的月华光刃，修长的双腿环绕着卢恩文字的光辉。

她纵身一跃，超新星爆发般迎上趋近的火之万军。皎白的大镰格开迫近的枪尖，少女扭动身形，顺势往后一挥。镰刃带起的划痕迅捷地扫过眼前一具具苍白的身体，将其还原为最初的火焰。

但这火焰并没有消失，在与四周的月光交汇后再次凝结成天使的姿态，阻隔在少女与明晃晃的月轮前。

在那里，在月辉下，月之天使近五米的巨翼犹如王座一般，将它的身影衬得万分孤寂。

沙利叶，上帝·耶和华御前的九大天使之一，因其掌管『月』——在古时的欧洲，月亮通常是与死亡和不洁的『魔法』相提并论的，所以也被描述成七名堕落天使之一。

兼具神圣与腐朽，秩序与混乱的双重性存在——虽然它的名字不如加百列这么响亮，但无疑是个『规格』极高的存在。

——即使，是那种东西。

默默地在心里补上这一句，少女轮着镰刀继续劈砍着火焰天使，即使这种东西并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这是纯粹由能量组成的非生命体，击破再多也是枉然。

因为，这只是一个术式，是由月之天使沙利叶『权能』铺展开来的『领域』。

击杀施术者沙利叶，或者是击碎供其展开的基盘——即『月光』这一概念。

这便是摆在少女面前解除这个术式最常规的两个方法。这高空中，在火之万军与月华光刃的重重阻隔下，少女想要靠近有意躲闪的沙利叶，很难。

至于另一个方法，少女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强到能抹除概念的地步。

暂避锋芒才是当前最好的选择。一味在天使的领域中缠斗——此刻少女的行为无异与作茧自缚。

正如深陷沼泽中的人，越是挣扎，越是加速死亡。即使少女不惧天使，这样耗下去，力竭而败的也只能是她自己。

可是，谁又说的准，谁才是那只蚕呢？

嘴角再度挂上笑容，少女手中的兵器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震颤着发出轰鸣。

常规？为什么要拘泥于常规？镰起镰落，少女舞动着圆月般的镰痕，跃动于洁白的花瓣与苍白的焰色之间。

敌人的身份，她早已明晰，对方会些什么，她也清楚。能自如的掌控月光并以此为基础布下术式；能随意撒下死亡，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伴随着死亡的诅咒。

神话中记载的天使确实有着足以威慑凡尘的力量。

每一次挥镰都伴随着身前的影子一分为二，虽然下一秒那火之天使便会重聚，但是无疑的，那身影在渐渐透明。洁白而带着淡淡清香的花瓣已经不只出现在少女的脚下——这些本该与战场无缘的美好，此时已经遍布在这片火与天使的月光之海间。

对手能无声地让人迷醉在夜色中死去——但那又如何？若是对手是其它几大天使，少女说不定还没有这么淡定。硕大的镰头横于胸前，映射着少女的面容与沙利叶的身影。

诅咒？她不怕。她身上风衣『寂静十字』便是专门应对诅咒而炼制的防具。至于对方的『月之领域』——如果说有月光的地方便是沙利叶的领域，那么，有花瓣存在的地方就是她的领域。

『天驱』和『空返』这一类的飞行术式，少女谈不上炉火纯青，但应用于实战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战场在这几万米的高空，又是月之天使的主场，论空战，少女绝对没有优势。所以，对于陆战无比强悍的少女而言，与其插上翅膀，不如创造出最接近陆地的环境。

并且，『Epiphyllum（昙花秘境）』可不是什么图有其表的术式，而是少女做为一个魔法师最高造诣的体现。将『昙花』这一概念从世人的认知中升格出来所展开的术式——这，就是少女敢于冲进对方领域的底牌。

毕竟昙花，本就沐月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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