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恋爱告白猪肉不可兼得

可是。

蔷子同学确实坐在那里。

一直在那里。

从未离开过我的视野范围。

地板上倒映着她的斜长的影子。

老师也钦点过“野蔷子”这个名字，让她起身回答黑板上的题目。

然而照片里却没有她的身影。

一定是我的幻觉。

一定是她刚才趁我走神之际离开过座位，恰好又是我按下拍摄键的那一瞬间。

合情合理的解释。

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解释？

算了吧。

下次有机会再补拍几张吧。

……

这是新学期伊始，我与蔷子同学之间的初次“交流”。

没想到竟是在如此微妙的场景之下。

“请你自重，请你适可而止。你已经影响到我听课了，如果我下次期中考试考不了第一名，全怪你。”

仔细一琢磨，我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毕竟实际上是我有错在先，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不应该偷拍她，更不应该偷拍她的隐私部位。

不用多想，经历这次不愉快的交谈之后，蔷子同学势必会对我的人品产生质疑，给我贴上“怪人”、“变态”之类的标签。

但是，我无所谓。

我并不奢求她的原谅，也不希望与她之间的距离过于亲近。我和她，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任何不必要的交集——

因为蔷子同学的名声很差。

是“不可接触”之人。

任何试图与她建立亲密关系的人，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最终结局都会与蔷子同学一样，会被周围的人孤立成为“异类”。

至于蔷子同学的声名为什么会一败涂地——

我不负责任的猜想，原因大概有三点。

第一点，蔷子同学长得太漂亮了。靓丽出众的亚麻色长卷发，气质非凡的冰霜面庞，以及那让人想入非非的波澜胸怀，用“校花”一词来形容她的美貌过于庸俗。因为长得漂亮，自然会诱使全校男生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理所当然会遭受其他女生嫉妒与憎恶。

第二点，蔷子同学拒绝过无数男生的告白。显然，那些曾经大胆追求过她男生，在得到冷酷无情的拒绝之后，势必会恼羞成怒，滋生一种“既然得不到那就将其毁灭”的扭曲心理。他们与那些嫉妒心爆表的女生本质上是一路货色，一心想把野蔷子这个“无法征服”的女人逼近绝境。兴许对蔷子同学越是恶语相中，他们就越能够俘获其他女孩子的芳心。

第三点，蔷子同学身上的“绯闻往事”有很多。比如，蔷子同学在中学时勾引过有妇之夫，而且对方还是学校的教师；比如，蔷子同学在小学时品行恶劣，有在教室里偷东西并且被当场抓获的经历；再比如，她从幼儿园起就与社会上的不良交往，经常厮混在一些难以启齿的风俗场所.......

再次声明，以上三点只不过是我不负责任的个人猜想。

升入公立青坂高中以来，我听过的流言蜚语数以万计，完全分辨不其中的真伪。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蔷子同学的“劲爆绯闻”——饶了我吧，我真不关心，真不想听，再多听一句我老茧横生的耳朵就要穿孔了。

既然你们如此讨厌蔷子同学，那又为什么要像狂热的宗教信徒一样， 把精力和时间全都放在她身上呢？

很闲是吗？

为什么不把有限的青春投资在学习上呢？

……

正当我无限感慨课堂上数学老师的讲课速度太慢的时候，一个小纸条毫无防备的坠落在我鄙夷的视野之中。

纸条是从右边靠窗的座位飞来的，也就是说，是蔷子同学干的蠢事。

我稍感不快地捏起纸条，俯爬在桌面上将它拆开，映入我眼帘的一行娟秀字迹是——

“木柯同学，你放学后有时间吗？我在教学楼的天台等你。不见不散。”

什么意思？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邻座的绯闻少女。

可是，她却依然面朝窗外，剩下的只有若有所思的背影。

为什么要约我去天台？

想打架？

难道说，被她抓住“偷拍”的把柄之后，她暴露了传闻中的恶劣本性，想借此机会勒索我？

叮铃铃——

躁动不安的下课铃声突然响起，让我迷茫的思绪愈发混乱。

“起立——老师再见——”的懒散和声还未落下，蔷子同学就抓起书包，急匆匆地从我身后走过，头也不回地直奔教室后门。

那袭迤逦前行的亚麻色长卷发，让我瞬间不知该怎么办。

如果，仅仅是如果——

她要是真找我“单挑”怎么办？

我早就听闻蔷子同学是个不良少女，经常惹事生非找人干架，想必她的格斗经验与技巧一定很丰富吧？

道听途说的那些作恶多端的恐怖形象，这一刻在我脑海中变得更加嚣张，更加狰狞。

这要是如约奔赴天台，我极有可能会死在那里；如果违逆约定不去，那蔷子同学说不定一会儿就握着柴刀从天台下来追砍我了。

果然，蔷子同学果然如谣言中的那样，真是太可怕了。

......

今晚风儿有些悲凉。

放学后校园浸染在橘红色的落日余晖下，消耗着青春与汗水的社团活动陆续开展起来。而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毕竟我是个男人。

当我紧攥着那张残存邻座少女体香的小纸条——本质上是战书——心怀忐忑地推开天台铁门时，我明白，等待我的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般的战斗。

谁让我一时鬼迷心窍，为“兄弟”却选择牺牲自己呢？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来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来吧，让蔷子同学的绯闻传说再浓墨重彩的添加一笔吧。

来吧——

“木柯同学，我喜欢你——”

柔丽的亚麻色长卷发，迎着悲凉的晚风中缕缕飘展。少女纤柔的身姿，背对着橘红色的夕阳，梦境般地伫立在那无法逾越的天台铁丝围栏之下。

“啊？”

何等俗套的“爱的宣言”。

其实我早就预想到如此戏剧性的发展了。

啊，毕竟我是年级第一名，人长得又帅。被情窦初开的美少女爱慕着与追求着，这是常有的事。

只可惜，即便蔷子同学卑微的姿态再可怜，我也不会轻易接受她的爱意。

因为，她笔直伸向我的、充满哀求的两只小手中拎着的竟然不是情书，更不是柴刀，而是——

“木柯同学，我喜欢你——身边的‘那个人’。请务必把这两斤新鲜的特级黑猪肉转交给他，也务必帮我把这份心意一起转告给他。谢谢你！”

猪肉。

那个人。

难道是指……怂恿我偷拍她大腿的“兄弟”？

你告白的对象应该是我才对吧？

害怕被我拒绝，所以临时改变了心意为了挽回颜面？

真是可怜的让人心疼。

“这个给你，明天见！”

蔷子同学一厢情愿地把那两斤黑猪肉塞进我怀中，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匆忙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了。

“不是.......我说，蔷子同学你.......喂！野蔷子你快给我回来！”

可是蔷子同学完全不理会我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她就这样子走了。

走的风尘仆仆，走的无拘无束，走得很迷。

“喂……”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怀抱着两斤鲜血淋漓冰凉腥荤的黑猪肉，我懵了。

这沉甸甸的“爱意”，有谁能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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