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凤仙没有睡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可能是被陈到下药迷晕之后睡得太久所以导致睡意全无,不过更可能是饿坏了,毕竟几乎什么都没吃过,于是从兔道潜入了厨房——意外的是并没有找很长时间——从里面摸出一些吃的,然后直接在兔道里面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
然后她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这本《鸡,不是这样叫的》竟然让妾身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这本充分考虑了广大男同胞喜好,并且在细节方面极其考究,埋下重重男性向“彩蛋”的异常讨喜的“武功秘籍”,她竟然看的味同嚼蜡,就算是那隔夜的馒头都比这本书让她更感兴趣。
虽然凤仙隐约察觉到了原因所在,但是她坚决拒绝相信。
“垃、垃圾,还说是大师的作品!言过其实!”她刻意说的很大声,好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似的。
她只好先收起那本《鸡,不是这样叫的》又拿出另一本,陈到师父的“九代单传”正式出版的《戟法大全》来看。
意外的是,比起前一本书,这本竟然更能引起她的兴趣。
老实说,她一个字都看不懂,毕竟别说是武功秘籍,就算是广播体操手册她都没翻过一页,但奇怪的是,当她囫囵扫过那些字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脑子里面,一招一式开始在大脑中浮现,这让她虽然读不懂,但是居然也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恐怕这也是苍老师的力量吧?
只一个小时的时间,书里面的招式已经全部融会贯通,现在她觉得自己手痒的不得了,非常想练练手。
于是凤仙嘴里叼着馒头,身后背着锦盒,再次来到后院。
此时天色还早,估计四点都不到,也就是说,她目前只睡了两个小时左右,但却浑身都是力气。
天色昏暗,晨风微凉,凤仙一个人来到假山的后面,心情雀跃的打开锦盒,把方天画戟组装完毕。
她心砰砰直跳,手里握着方天画戟,却发现之前那种好像被杀意支配的感觉消失了,她猜测这是不是跟她读了那本书,学会了戟的用法有关系呢?
不管了,现在她手痒的厉害,就好像打游戏学会了新的技能,非得找个野怪练练手,但是到哪里去找“野怪”呢?
“咪呀!”
正思量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赤兔站在了假山顶上,它居高临下的看着凤仙,身后就若隐若现的月影,三瓣嘴上挂着自信,黑豆一样的眼睛带着嘲弄。
“你想说,你要跟妾身……我过招?”
“咪呀!”
凤仙刚说完,赤兔就从假山上跳下来,落到地上之后,已经变成了熊一样的大小。
它的爪子挑着挂在胸前的铭牌,那上面又开始浮现出字体。
“完成对战,学会‘霸兔’形态。”
一见到这行字,凤仙感觉自己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
她手握方天画戟,正面对着这个魁梧的大兔子。
“来吧!赤兔!和妾身战个痛快!”
“咪呀!”
……
两个小时之后,在闭月楼附近的全国连锁茶楼“杏巴客”。
陈到满头大汗的坐在卡座上,他面前放着的一次性纸杯装的濮茶一口未动,凤仙则坐在他的旁边,也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和几个小时分开的时候相比,脸上多了很多的擦伤,手背还贴着OK绷,赤兔坐在她的膝盖上,耳朵被绷带缠在一块,前爪还吊着三角布,和其他两人一样,这只兔子也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他们的的对面,是之前把凤仙从当铺赎出来的中年妇女,人称“花姐”,是闭月楼里面“人事”方面的负责人。
此时,花姐怒气冲冲,脸上的妆粉随着她颤抖的双肩不断掉落在桌上,她身后两个光头大汉像哼哈二将一样对着二人一兔怒目而视。
一股浊气在花姐的喉咙酝酿,凤仙和陈到仿佛意料到什么,头垂的更低了,整个空气好像灌了水泥一般的凝重。
终于,花姐再也忍不住了,她伸长脖子,鲜红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厚厚的嘴唇抿成一条红线,后面那肉虫子似的舌头探出头来,紧跟着,就好像火山喷发一样:
“退货——!”
这声河东狮吼把整栋楼的楼板都震颤了,唾沫星子像潮水一样喷到他们的脸上,赤兔拼命捂住它的大耳朵,而凤仙和陈到来不及躲避,被喷了一脸。
“那个,花姐,小生不明白……”陈到一边擦掉口水,一边满脸赔笑道。
“不明白个屁!屁!屁!”花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连续骂了三声屁,“我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怎么可能不计报酬的帮你安置这个小妮子?可你们倒好,不知道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倒一大清早就给我惹出那么大的祸来!你打听打听,咱闭月楼在洛阳城是出了名的‘景色双绝’,楼主可是花了大把的银子修了那个‘洛玥小筑’,就是希望能让客人和姑娘共赏良辰美景,自然而然的酝酿点情绪出来,可是现在,你瞅瞅去!瞅瞅去!那还有什么美景?你交给我的这个疯丫头,对,还有那只兔子干的好事!你说这楼主要是回来,我们可怎么交代!我可怎么交代!”
凤仙和陈到被骂的越来越抬不起头来,尤其是凤仙,她连看陈到一眼都不敢了,因为她知道对方正在以杀人似的眼睛偷瞄她。
陈到是万万没想到,刚刚才说服她帮自己办事,她居然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一大早上的,当花姐拎着凤仙和那只兔子踹响客栈的房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遭到打劫了,不过现在,他到宁可是打劫。
这两个惹事精,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大清早就开始在闭月楼庭院——洛玥小筑进行“土木工程”,假山被炸飞了,池塘水被挖干了,整个草皮全都掀了起来,修建的很精致的矮树四仰八叉的散落一地,就连平时楼主用来休息的小屋都被捣了个稀巴烂。
一开始听说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直到被人揪着耳朵到了“犯罪现场”,眼看那凄惨的景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平白无故的遭了‘地震’,二楼又不知道怎么被撞出个大窟窿,正想着今天找人修修,谁知道又出了这么档子事……”
花姐单手扶额,显然这些破事撞到一起,连她都感觉头疼。
“啊,那也是我……”
“嗯?”
“唔……”
陈到连忙捂住凤仙的嘴,花姐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他则谄媚的回以微笑。
笑归笑,但笑可抵不了银子,陈到磨破了嘴皮子,花姐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下凤仙,陈到急的都快要下跪了,最后没办法,只见他一咬牙,一跺脚。
“凤仙,你先去楼下等一下。”
“哎?为什么啊?”
“我叫你去你就去!”
陈到阴沉着脸,前所未有的强硬,看他这副模样,凤仙背脊都发凉,她自知理亏,只好抱着赤兔,低头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她坐在一楼橱窗前,两眼望着窗外。
洛阳街道的风景远远不同于西凉,这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帝国的首都,整洁的街道,安逸的人民,琳琅满目的店铺,虽然这里有着完全不同于历史课本,甚至于可以称得上荒诞的街景(比如茶楼连锁店、和汽车、摩托类似的非人力交通工具、奇怪的混合文化等)但她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按照地球的科技进程来算,这个所谓的“三国世界”可能是介于汉唐和民国之间,人们的谈吐举止和部分审美与古代非常像,但科技显然已经达到近代水平,甚至于很多地方还有可能超越了她来的那个时代。
而来到这里见到的“武功”之类的东西,又让她意识到这里有着与另一个现实截然不同的运行法则。
真是奇怪,到底是是什么样的偶然才能造就这样的世界呢?
凤仙心下正疑惑着,突然有人坐在了她旁边。
她回头一看,一张不算陌生的脸正手托着腮帮,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是你?”凤仙颇有些吃惊,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卖小黄书……不,“武功秘籍”的女孩。
“嗨,小姐姐,真是有缘呢!哎?干什么那么看着孤啊?”
“你问妾身为什么……”凤仙说着话,把锦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打开,拿出方天画戟的枪头,兔子在一边往自己的爪子上吐唾沫,也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咦,那是小姐姐的兵器吗?好漂亮,能给孤看看,哎,太近了,太近了,拿远一点嘛,拿远一点孤才看的清楚啊!”
“不,妾身觉得这个距离正好。”
此时,凤仙已经用方天画戟的小枝抵着她的脖子,一脸阴沉,而旁边的赤兔也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就像是在敲诈的流氓。
“小、小姐姐觉得正好,那孤也没什么意见吧,啊,对了,孤家里还炖着汤,就先行……”
“你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吗?”凤仙眯起眼睛。
“别、别的话?”
“比如谢谢什么的,道歉什么的,妾身好心劝架,结果却反遭一顿毒打!”
“但那不是因为你自己多管闲事……啊,对不起!对不起!孤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对不起!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女孩眼见凤仙又把方天画戟举起来,赶忙连连告饶。
其实凤仙对这个女孩心里也没有那么大火气,至少不至于像之前对陈到那样,看她诚心诚意的道歉,也就气消了,而这女孩的脸皮也是少有的厚,看她消了气,反而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攀谈起来。
不过可能是因为今早只睡了两个小时,然后又打量消耗体力在学习“霸兔”形态(拆庭院)上,她感觉困意现在渐渐的涌了上来,不仅止不住的打哈欠,女孩在说什么也有一大半没有听进去。
“小姐姐是凉州人啊?口音不怎么像呢。”
“妾身是凉州郊区的。”凤仙趴在桌子上懒懒的回答。
“啊,真巧,孤也是郊区,不过是涿州郊区,哈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的?凤仙的脑袋越来越迟钝,她懒于思考女孩说的话。
她眼皮越来越沉,女孩却还是自顾自的说着话,等到她问起凤仙的名字时,后者的大脑早就进入了半睡眠状态。
“孤姓刘,街上的人都叫孤‘黄书’呢!哈哈哈,小姐姐姓甚名谁啊?”
这时候,赤兔举着铭牌,用力踢了踢“刘黄书”的胳膊,她好奇的低下头,看着这个半个巴掌大的小东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呀!好可爱的‘幻兔’!孤还是第一次看见红色的‘幻兔’呢!”
她伸手想去抱赤兔,但却被它的小脚丫踢了好几下手指,只好把手缩回来,赤兔生气的跺着脚,同时指了指举了半天的铭牌。
她一边吮着被踢红的手指,一边凑过去看。
“‘吕布,字奉先’,咦,这是小姐姐的名字吗?”
赤兔用力点了点头。
“好奇怪呀,真像男孩子的名字,好吧,那我就叫你‘奉先’吧。”
“‘凤仙’,对,‘凤仙’。”凤仙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说道。
片刻,她呼吸渐匀,竟然真的睡了过去,看她这个样子,女孩挠了挠头。
“哎呀呀,奉先怎么就睡了呢?还想多聊几句呢,也罢,孤有预感,你我二人今后一定还会打很多次交道,不过孤这次损失大了,大多数存货全都被闭月楼没收了,要重新开张,还得回涿州‘进货’,不知道张先生会不会让我赊账呢?”
女孩说着就站起身,她从怀里摸出两本小黄书,放在凤仙的旁边。
“这是最后剩下的最后的存货了,给凤仙留个纪念,就当是报答你吧,此去经年,天涯路远,如若有缘,他朝定会再见,还你,再见喽,小兔子!”
“咪呀!”
女孩匆匆忙忙离开,而赤兔忽然觉得挂在身上的铭牌好像变热了,于是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多了两行字,下面是“仁者无敌”,而上面……
“刘备,字玄德”。
兔子挠了挠脑袋,它歪着头看了看凤仙,后者睡得正香,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桌子上,它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此时,睡梦正酣的凤仙绝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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