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阴,有风,较凉爽。
一片绿叶随风而落,在空中回旋、翻转,最终滑入我的指间,被夹住。
这是第五次了。
我重复着第一天的路线,以及重复着第一天所做的事情,我希望能找出与平日不同的违和之处,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将我从这个循环中释放出来。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视野左边飞过,我像是收到了某种指令,条件反射地举起右手。
一只白色的羽毛球飞入我的手中,我看向天空,还是那个角度;我端详着它,还是那个牌子。
这也是第五次了。
孩子们脸上写满了惊讶,我将羽毛球还给了他们。
我出乎意料的冷静,我相信事出有因,这种情况绝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
我一直在重复这一天,今天是第五天。
我连续吃了四天的蔬菜沙拉,看了四遍10点的电视剧,吃了四次小吃街的臭豆腐羊肉串……
而今天,这些事情我还要做第五次,下午下了一场小雨,但很快就停了,我回到了家中。
我看着枯燥的电视剧,不知不觉太阳快要落山了,但这一整天我还是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可恶。”我握紧拳头。
这种情况下外界越是正常那就越不正常。
这时我隐隐约约听到有警笛声传来。
“重复的几天里好像都有听到这警笛声啊,这一带治安不是很好么?”
我将要迈出的左脚悬停在半空中。
“如果我出去的话,不就打乱了之前的计划了吗,毕竟我在第一个星期三没有出去……”
我心里一横:“算了,反正再这样下去也找不到任何线索,索性就换一种方式。”
我决定不再重复第一个星期三的日程了。
那很像是一起凶杀案,我走近案发现场,那里围了好多人,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一条警戒线把人们隔在外面,内部站着两个中年的警察,他们皱了皱眉头,倒在血泊中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可能与我年龄相仿,她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估计失血过多而死了,警察将一层白布蒙在了她的脸上,她的手提包落在地上,手提包的表面有一道很长的口子,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但是钱包和手机还在,至少能判断凶手不是为了财物。
夜色渐浓,人群渐渐散去,我为之哀叹,然后准备回家。我突然想,我已经重复今天多次,这个女生岂不也是在重复被杀害,太可怜了。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救她。
我暗暗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去。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七点半,下午五点左右下的一场小雨,很快就停了,现在路面略微湿润,我回想起警察将那女生的手提包收入档案袋时,包的下面一部分是干燥的,那么她应该是在下午五点之前遇害的,而包中散落出来的那半袋糖果,是糖果店今天刚推出的新口味,下午三点才正式开始卖,基本上能够确定了,遇害时间是在下午三点到下午五点这两个小时内。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不禁在想如果这个循环消失了怎么办,如果我救不了她怎么办……
这晚我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我仿佛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她好像在哭泣,哭的是那么无助……
……
我被闹钟吵醒了,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拿起闹钟定眼一看,六点整,星期三。
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整个上午,我都是在焦虑中度过的。
下午两点,我在糖果店对面的咖啡店坐下,聚精会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我喝掉了好几杯咖啡,中途去了两趟厕所。
终于,在下午三点半时我看到了那个女生,她进店买完东西后很快就出来了。
她走向甜品街旁边的一个公园,我一路紧随其后。
“嗯?你还要吃呀!好好……”一位年轻的父亲将小女孩抱到长椅上“那你坐在这里不要乱跑,爸爸很快就回来。”
“好!”小女孩甜美地笑了。
年轻的爸爸穿过马路走进一家果冻专卖店。
她看向小女孩,径直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下,将什么东西分给小女孩吃,应该是刚买的糖果,小女孩很是高兴。
“是熟人吗?”我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突然她好像接到了一个电话,暂时离开了那张长椅。
我继续跟踪她,没有注意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接近长椅上的小女孩。
当我意识到这个行为怪异的男人时,男人已经得手了,男人拉着小女孩的手离开了,十有八九是人贩子。
这时她刚好打完电话,她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先我一步追向那个男人,我只好继续在跟在后面静观其变。
她终于追上了那个男人,但是那个地点让我感觉不妙,因为那里是她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可能由于附近将要修建大楼的原因,这里人烟稀少。
“喂!你,快放开那个小女孩。”她弯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以支撑着身体并不停喘着粗气。
“惜梦姐!”小女孩闻声高兴地跑向她。
“惜梦?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藏在后面打量着她并小声嘀咕着。
男人眉头紧锁,迅速掏出一个手帕从后面捂住了小女孩的口鼻,小女孩很快就昏倒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人掏出匕首,“别多管闲事,不然我宰了你!”
男人见她没有退却的意思便向她步步逼近。
我发觉她的腿在颤抖,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到,你还是放弃那个小女孩快跑吧。”
果然这时传来警笛声,而且感觉距离很近,男人吓了一个踉跄,匕首差点脱手。
“臭娘们,敢唬我!”男人发觉到那警笛声是她用手机伪造出来的,面色狰狞地扑了过来。
她用手提包挡下了一次攻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我从一个角落冲了出来。
“快!后退!”
我飞起一脚将男人踢到左边,她闻声退到我身后,“小心他手里有匕首。”
我在中学时期学过几个月的格斗术,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在我和男人僵持的时候,她趁机将小女孩抱开。
“你是个什么东西?去死!”他怒吼着向我扑来,手中的匕首挥舞着。
我躲开了来自左上方的斩击,顺势用右膝给他腹部来了一个重击,他捂住肚子后退,毕竟是大人,这点伤害可能算不了什么,他缓了两秒又冲了过来。
他的攻击越来越快,我快吃不消了,我躲过了他的突刺,正准备还击,他的左手在后背一阵动作,然后寒光一闪——他还有一把!
我没能躲开,另一把匕首直接插入了我的胸膛,我立即倒地。
男人又冲向了她们,我拼命想要爬起来但失败了,“混蛋!别伤害她们!”
那个名叫惜梦的女生很快被击倒,倒在血泊中,就如同那天晚上一样……
男人慌忙将小女孩抱起来后逃走了。
“喂……坚持住……救……护车……很快……就到”我艰难地侧着身子缓缓向她那里移过去,几分钟后蒙蒙细雨落了下来,她乌黑的披肩长发中落满了小水珠,由于失血过多她的嘴唇没有了血色,她那充满生机的眼睛也变得无神,她无神的眼珠转向我“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腹部还在喷涌着鲜血,她很快闭上了眼睛。
我想要叫她的名字可是我也没有这个力气了,我的意识开始消散,我感到眼皮好沉重……
“惜梦……我想起来了,那天就是你捡到了我的手链啊……”
地上的两片血泊被雨冲淡并交汇到了一起。
雨很快就停了,太阳是那样的耀眼,空中飘着很多云朵,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道彩虹,一只大树下的小鸟抖了抖身上些许的雨水,探了探脑袋,发出了清脆的叫声,又一次飞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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