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和泉兄妹

03 和泉兄妹

八十神高中。

这所高中座落在八十稻羽镇的南侧，想要达到那里就必须经过鲛川河堤。八十神高中是小镇上唯一的一所高中，如今小镇上的居民都是从这所高中毕业的，当然，外地人除外。

张子尧作为一个外地人，不，准确地说是外国人，深受社会主义红色教育的他并不了解日本高中生的日常生活，他对日本高中的了解来自于动漫，里面不是刺猬头的男主角拥有逆天的右手就是满头粉毛的男主角能使用超能力，又或者几个女主角们为了不让学校倒闭被迫当上光鲜亮丽的偶像......

但真实的日本高中没有这些超能力者也不存在学生为了给学校挣钱而去当偶像的传奇事件，就和中国大多数的高中一样大家都过着普通的生活，放学了回家，有社团的参加社团，张子尧特意去了学校的网球场看了看，希望能看见杀人网球的起源，但同样的日本高中的球场上并不存在越前龙马或者手冢国光这样的怪物。

他先是去了校长室，八十神高中的校长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男子，挺着比孕妇还大肚子可却穿着瘦身款的西装，张子尧真的非常担心校长先生一个弯腰就把衣服上的纽扣都崩开。

和校长聊了两句后张子尧根据他的指示来到西教学楼，这种老旧教学楼的地板还是看上去十分陈旧的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刺耳的声音，很难想象下课的时候人来人往时会是怎样的壮观景象。

中文社的活动教室在教学楼的三楼，张子尧走进教室彻底震惊了，教室里堆满了坏掉的桌椅以及体育器具，上面布满的灰尘告诉他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了，这哪里是什么教室啊简直就是杂物间啊，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空气里夹杂着灰尘和发霉的味道，张子尧非常郁闷，心想那死胖子校长是不是在玩他，怎么叫他来这个破教室？

教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一男一女，他们都穿着八十神高中的校服。张子尧斜着眼睛打量他们，女孩明显要年长于男孩，因为男孩看上去唯唯诺诺，一直跟在女孩的身后，就像是女孩的弟弟。

“中文社的吗？”张子尧不知道怎么和这些日本的花骨朵打招呼，憋了半天就干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是的，你是新的负责老师吗？”男孩从女孩的身后探出脑袋来。

“我叫张子尧，要不你们叫我张老师？”张子尧挑了挑眉，心里感概自己这个废柴有朝一日竟然还当上了老师。

“张老师好，我是二年级的和泉正宗。”男孩介绍说，然后他又朝前指了指女孩，“这是我的妹妹和泉纱雾。”

“她是妹妹你是哥哥？”张子尧吃了一惊，看着两个人表现他还以为女孩会是姐姐而男孩是弟弟。

“是啊是啊，纱雾是我的妹妹，老师一定是误会了，经常有人说我们像是姐弟呢。”和泉正宗解释，“纱雾，要和老师打招呼哦。”

他的语气细声细语的，听上去就像是在哀求，和泉纱雾把头瞥了过去，完全不理他。

“纱雾这样做很没礼貌啊，快和老师打招呼！”和泉正宗摇了摇和泉纱雾，和泉纱雾这才非常不情愿地转过头来和张子尧打招呼。

说是打招呼也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好”，张子尧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个小姑娘了，为何对方一上来就摆着一张臭脸。他心说日本的高中生都是这么些奇葩吗？不过他心想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多少有点叛逆，等她们长大一点，知道摆出这种“谁都不鸟”的样子不会受人喜欢的时候也就会改了。

他张老师大人不计小人过表示还是很能理解这些个日本奇葩的心理的！

“其他学生呢？”张子尧问。

“中文社就只有我们兄妹两个人，因为学校里阴阳师家族的孩子并不多。”和泉正宗说。

“阴阳师？”张子尧一愣，他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日本的花骨朵怎么会若无其事地说出“阴阳师”这种词汇？难道阴阳师和巫师不同，在日本是个人人皆知的职业？

“老师不知道吗？”和泉正宗做出吃惊的表情，“我们中文社其实是以学习中文为幌子，实际是学习阴阳术的社团，我和纱雾都流着阴阳师的血。”

张子尧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他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他张子尧流落到日本乡下也能偶遇到这群神佛后代么？

“那你们怎么不去正规的阴阳师学院？”张子尧问，“比如阴阳塾？”

“阴阳塾那可是日本最好的阴阳师学院，能被那所学院录取的一定是很优秀的阴阳师，我们和泉家只是一个十分小的家族，按照我和纱雾的天赋也很难被阴阳塾录取。”

张子尧听明白了，阴阳塾在日本是阴阳师的最高学府，就像阿瓦隆学院是世界上最好的巫师学院一样，那里只收天赋异禀的学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样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世界最顶级的巫师学院的，也有很多很努力的但却被拒之门外的人。

“所以我和纱雾想好好练习，那样没准能考上京都的一所阴阳师学院。”和泉正宗老实说。

“还有其他的阴阳师学院？”

“有的，但都没有阴阳塾好。”和泉正宗说，“全日本最厉害的阴阳师都在那里，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去看一眼。”

张子尧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果没有遇到那些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就是待在阴阳塾里学习阴阳术，虽然以他废柴的体质也很难学些到什么。他一直以来对魔法都是以半吊子的态度学习的，就算是炼金术也是在桂妮维亚的威逼利诱下才肯学，像他这样的毫无上进心半吊子的家伙阴阳塾还要把他请过去学习，而真正想要学习阴阳术想要变强的人却考不上。

“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张子尧开口，“我不会阴阳术所以没办法教你们。”

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来做中文老师的，他也就只能教教中文，突然这些人就告诉他他是新来的阴阳术老师，可别扯淡了，他自己就是为了学习阴阳术才来的日本。

“可老师知道阴阳塾，也就是说您是我们这边世界的人。”和泉正宗说。

我只是一只误入你们世界的小老鼠啊张子尧在心里喊。

“总之我真的不会阴阳术，没办法教你们。”张子尧说，“如果是炼金术的话到是可以教一点。”

“炼金术？”和泉纱雾微微吃惊。

张子尧这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其他的表情，这死孩子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谁都不鸟”的鬼样子，简直比张祈梦看上去还要高冷。张子尧此刻内心得意，心说厉害吧，吓到你了吧，在你面前的就是会炼金术的张大爷！

“我可不相信。”和泉纱雾投来质疑的目光，“炼金术师非常少，你连阴阳术都不会，怎么可能会炼金术。”

“纱雾！”和泉正宗连忙提醒她这不是和老师说话的态度。

“要我证明？”张子尧挑挑眉，他觉得自己今天和这个小姑娘杠上了。

“那就证明给我们看看，如果你真的会炼金术，那我心甘情愿叫你老师。”和泉纱雾说。

于是张子尧就给这对兄妹演示了一遍炼金术的“分解”与“再构造”，他顺利的从泥土里提取出了铁元素并制造出了一把铁尺，至于为什么是铁尺，那是因为桂妮维亚经常拿这玩意儿抽他，几乎把他抽出了心理阴影。

现在好了，轮到他当老师了，他也要用这尺子抽抽其他人！他张子尧有时候就是这么蔫坏的人。

“老师。”在张子尧证明自己会使用炼金术后，和泉雾纱只好愿赌服输，干巴巴地叫了他一声老师。

“老师的炼金术是跟谁学的？”和泉正宗问，“在日本炼金术师已经不多了，为数不多的炼金术师都在阴阳塾里。”

“和一个老太婆学的，她超级凶的，你们一定不会想见到她的。”张子尧想象着桂妮维亚的模样，他非常不厚道地把一个绝世美女说成是老太婆，其实也没怎么说错，毕竟桂妮维亚确实是活了千年的老怪物。

“你不是日本人。”和泉纱雾盯着他看了好久。

“你是怎么发现的？”张子尧一愣，他确实没说过自己是中国人。

“口音，口音不对。”和泉纱雾说，“你的日语虽然很好，但却太偏向于台词化了，像是跟着电视学出来的。”

张子尧在心里微微吃惊，他确实是跟着动漫学习的日语。

“还有你的资质非常差，只是制造一把铁尺就几乎耗费了你所有的灵力。”和泉雾纱继续说，“看你湿透了背就知道了。”

张子尧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孩，他没想到和泉纱雾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他的问题。

“我是资质很差。”张子尧摆手，“你们知道魔法部吗？”

“我听说过，据说那是和阴阳寮一样，是管理巫师的组织。”和泉正宗说。

“ 是的。”张子尧点头，“在巫师的世界里魔法部就是龙头老大，他们给所有巫师都分了等级，而我是一个体内魔力十分有限很难使用魔法的人。”

“那为什么你会去学习炼金术呢？”和泉纱雾问，“你这样的体质只能说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不该进入我们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都是情势所迫毫无办法咯。”张子尧表示很无奈，他心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你要是哪天莫名其妙出现一堆人说你是天才，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威逼利诱让你学习炼金术，好似你就是她命中注定的传人，不学的话世界末日就没人去拯救了，这个时候你也会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

“为了钱我也是拼命了。”张子尧小声嘀咕，“你们到底学不学？我也不吹牛，我的老师非常厉害，被她教出来的我大概也不会烂到哪里去，学到就是赚到，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反正拿工资办事。”

他其实也不想教这两个小屁孩子炼金术，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要是没东西可教那校长分分钟炒他的鱿鱼，他还打算靠这笔工资离开这个地方，去找组织。

想到组织张子尧就非常难过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漂流在外，不知道阿黛尔她们有没有在找他，他的手机也落在森林里了，根本联系不到一个熟人。但他转念一想那些家伙估计认为他已经死了，毕竟他是从飞机上掉下去的，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死无全尸，姬堇铭他们能给他上柱香就非常不错了。

还是要靠自己啊，张子尧想。

“炼金术有什么用？”和泉纱雾投来鄙夷的目光，“像你一样做把尺子？”

张子尧心说小丫头片子你可真是没见识，你不知道我们学院有多少人挤破头皮想要进入炼金系都没有办法，你现在竟然还挑剔。

“在巫师世界里炼金术师可都是很吃香的，知道炼金器具吗？做做那玩意儿一年就能赚好多钱，再高级的炼金师就更牛逼了，这些人都是巫师中的老大哥，混迹的都是上流社会。”张子尧胡说八道，他这些就纯属的瞎掰，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炼金术师到底哪里好。

“那老师你是什么等级的炼金术师？”和泉正宗星星眼，一看就是忽悠到位了。

张子尧哑然，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阶段，一直以来他都是和桂妮维亚学习的，以桂妮维亚的标准来说他现在勉勉强强算是“登堂入室”。

“也就一般偏上的水平吧。”张子尧有点心虚，他开始转移话题，“学习炼金术还能更好的练习操控多元素的魔力，用你们话来说就是灵力，阴阳术里对元素的掌控是很重要的吧？”

和泉兄妹迷茫地看着他。

“你们不是玩五行的么？金木水火土？”张子尧瞪大了眼，“动漫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我们只会使用五行的符咒，那些都是事先制作好的，使用灵力催动就行。”和泉正宗解释，“阴阳术里并没有操控元素。”

张子尧吃了一惊，这么看来阴阳师和巫师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巫师是要学习如何操控元素，但往往多数的人只能操控一种元素，能同时操控多种元素的人都是些天才。

“能给我看看你说的符咒么？”

于是和泉正宗就递给张子尧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用朱红色的线条划着杂乱的笔画。

“怎么用？”张子尧问。

“只要往符纸上注入一点点灵力就好了。”和泉正宗说，“老师如果要使用的话还是小心点，这是一张照明符。”

张子尧点点头，他按照和泉正宗说的那样将一点点魔力注入到符纸里，这张符纸忽然散发出刺目的光芒，张子尧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把它扔了出去，符纸悬浮在空中，就像是一轮小型的太阳在教室里升起！

“这是要亮瞎我的24k钛合金狗眼？”张子尧被这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所以我说让老师小心使用了。”和泉正宗捂着眼睛大喊。

过了五分钟光芒才渐渐消失，张子尧看着那张符纸在空中慢慢变成灰烬，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东西的原理，符咒符咒，把咒画在符上，真正发挥力量的是咒，而符是像魔杖一样的增幅工具。

张子尧感受着体内魔力的流失，发现使用这种符纸只是消耗了一丝丝的魔力，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惊喜，因为这就说明就算是他这种MOL.0的废柴也能毫无顾虑地使用这种符咒。

这他妈的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东西啊！

“正宗老弟啊，有件事我们商量商量。”张子尧上去搂住和泉正宗的肩膀，拉着他往教室外走。

和泉正宗满脸“倍感荣光”的神情，大概对他来说能和老师称兄道弟是十分荣幸的一件事，他觉得能让张老师如此慎重地找自己谈话那大概是件很大的事。

但他们却被和泉纱雾拦住了，小姑娘凶巴巴地瞪着张子尧，说：“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讲？要鬼鬼祟祟的？”

张子尧被她瞪得心里毛毛的，心说这个女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总在和他作对？

“纱雾，老师只是和我单独说两句话。”和泉正宗小声说，大概在他这个强势的妹妹面前他只能细声细语地说话。

“哥哥你不懂，他要是坏人怎么办？”和泉纱雾盯着张子尧，“你那么傻，最好骗了。”

张子尧这才明白这个女孩根本就不信任他，他心说我看上去就那么像是坏人么？让您老人家从开始就防备我到现在？

“怎么会呢，张老师看上去是个好人。”和泉正宗笑了笑，他大概是觉得妹妹想多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外表人畜无害但内心却藏着魔鬼！”和泉纱雾说，“哥哥这么单纯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你能骗到我哥哥但却绝不会骗到得到我。”和泉纱雾警惕地看着张子尧。

张子尧被这个小屁孩气笑了，高中生刁钻起来可真是可怕。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哥哥教我一下阴阳术。”张子尧只能实话实说。

“为什么？”

“因为感兴趣啊，就这么简单。”张子尧说，“我们可以做笔交易，我教你们炼金术而反过来你们要教我阴阳术，怎么样？”

“可你收了校长的钱，就算我们不打算教你阴阳术你也还是得教我们。”和泉纱雾微笑，“你说的交易根本就不成立。”

这是张子尧第一次看见她笑，那是洋洋得意的、有些狡黠的笑容。

要不要这么聪明？你是魔鬼么？张子尧非常郁闷。

“那你想怎么样？”张子尧无奈地说，他竟然在一个高中生手上吃瘪。

“你要给我和哥哥制作炼金器具，每人一个就可以了。”和泉纱雾坏笑。

“你怎么不让我从这里跳下去？”张子尧瞪大了眼，他不是不能制作炼金器具，但那太消耗精力和时间了，当初他被桂妮维亚关在钟楼机械室里整整20多天才做出了那支名为“里幻”的炼金枪。现在好了，这丫头片子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两个。

“没让你马上交出来，我们会给你时间。”和泉纱雾老气横秋地说，倒是真像是电视剧里谈筹码的黑帮。

“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能做出来。”张子尧咬咬牙，豁出去了。

和泉纱雾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的回答还不太满意。

“你行行好吧大姑奶奶！”张子尧气得吐血，“炼金器具真的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个得动脑子的，我都已经顶着秃头的风险答应你了！”

“那好吧。”和泉纱雾点点头，“就相信你一下吧，老师。”

你丫的这句老师倒喊得那么殷勤？张子尧在心里疯狂诅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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