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味精、油、生抽、老抽、香油,差不多就这些。对了,还有辣椒粉。”
诺兰拆开纸箱翻捡着调料,之前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也只是用点盐,众所周知,希里斯出品的罐头,一般都使用味道浓郁的调料进行加工,肉类罐头还富含动物油脂和其它调味用的油脂,也就是所谓的自带全系调料,只要打开盖子,无论和什么菜裹在一起烹饪,都可以满足一般人口味需求。
他曾经尝过人革联其它联邦的特产罐头,多数都无法理解,就拿罗斯人的罐头来说,他们会抓那种带利齿的深海鱼制作罐头,然后把鱼头鱼骨打碎一起放进罐头里,看着就十分惊悚,只用橄榄油加盐浸泡腌制,吃起来一股鱼腥味直窜脑门,根本无法称之为食物。
诺兰想到罗斯罐头,就不可抑制的想到前世的海洋楼盘,以及小灶文化,一发不可收拾。他干脆停下手中的翻捡,坐在纸箱上追忆往昔。
对于长期在船上航行的人来说,开小灶是少数能提高士气的手段,毕竟天天闻着带咸味的海风,吃着一如既往的单调饮食,心情必然会越来越差。
一般开小灶的方式,都是几个小群体私下组织开个聚会,拿自己私藏的食物出来分享,数量也没有硬性规定,少则三五人,多则数十人。假如有人能搞到“硬菜”,那他在群体里一定是第一受欢迎的人。
所谓“硬菜”泛指的是肉制品,或者其它经过二次加工会变得异常美味的料理,放在陆地上这些只是普通人可以随时吃到的饮食。在资源受到管控的海洋楼盘里,却是咸湿汉子们为数不多的享受。
第二受欢迎的必然是会做饭的希里斯人,几十年的世界文明交流,盖亚星各个角落的饮食文化四处碰撞,竞争的惨烈程度一点不亚于人类拼杀,再算上战争对民用资源管控的影响,最终留存下来的大众口味,一定是流行的,也必然是大家都能接受的。
希里斯作为一个美食文化沙文主义大国,在目前留存的大众饮食中所拥有的菜式,占有极高的比例,尤其是人革联内部,与希里斯的美食文化交流,甚至影响到联邦民众对革联的凝聚力。
军事方面,希里斯的部队保障制度总是能将一整套热食送入前线士兵的手中,让那些拿着自热食品的联军士兵味同嚼蜡。
一来二去,在基层士兵的抗议中,各联邦上面的大人物为了保证部队战斗力,与希里斯方面达成了共识,从此将希里斯的厨师,安排进每一支联军部队的厨房。为此希里斯军方专门提升了后勤人员的招募比例,令那一届新东方的毕业生全部进入了部队。
民间层面,最开始只是官员和精英群体,他们因为工作需要,长期从家乡往返希里斯,而希里斯作为远古时代传承至今的文明古国,各种礼制也跟着保留下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吃乎。”这点礼法写在每个希里斯人的脱氧核糖核酸中。
所以,拥有广泛资源的官方机构,哪怕是基层街道的官员,都知道如何在限定的经费内,让客人吃的无法起身。
这些上层建筑构成的群体,回国之后会将希里斯的美食文化,作为远行的炫耀组成部分,模因污染自己的亲朋好友,他们会紧随其后前来体验,这场美食沙文运动就此扩大化。当这个群体发生饱和,市场就会根据规律自然调整,利益资源开始进一步下沉割韭菜,借机普及大众。
以至于在某一段时间里,希里斯国际机场最常见的情景是,接机者对刚下飞机的外国同伴说道:“你还在磨蹭什么?赶快过来!先来一顿希里斯美食再说。去什么酒店?这比吃饭还重要吗?”
后来随着希里斯餐厅的引进,此类情景才逐渐减少,但希里斯的饮食文化,譬如:“吃了吗?”、“搓饭”、“撸串”等新奇词汇,在人革联内部开始与希里斯美食一起流行,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回到海洋楼盘上,“硬货”出现之后,大家会选个多数人能参与的日子开小灶,厨师自然是希里斯人。
诺兰记得自己上船之前,部门的前辈特意塞给他一本《你不知道的一百种快手美食做法》,叮嘱他必须学会,并一脸严肃的告诉他,这是每个希里斯人上船之后的宿命,这代表着民族的尊严。
诺兰后来请他吃用微波炉做出来的炒方便面,他连干了两大碗之后,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灶都值得品味。
有一次他刚轮值完,一位罗斯族同事勾肩搭背的拉着他去开罗系小灶,本来他还庆幸这次下班晚了不用当厨子,随后就被一溜简单加热过就摆盘的鱼肉、熊肉、鹿肉、猪肉罐头所折服,他简直无法理解,这些饲料他们怎么吃得下去?
尤其是有一种叫肥猪肉罐头的东西,罗斯人当时是这样对他说的,“这玩意,油大,吃着香!”他尝了一口,感想是,“巨恶心,油大,吃着腥。”打那以后,他就对罗斯人自己的小灶敬而远之。
幸好这一船物资没有采购罗斯人的罐头,诺兰无比庆幸。
经过一段往事的追忆,诺兰决定再找点好吃的出来,毕竟多了一张口,还是个值得长期投资的白富美,不能丢希里斯人的脸,必须招待好了,不能再拿某些厨工的吃饭方式凑合,绝对不是被自己回忆的美食馋到了。
伊莲认为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她轻手轻脚的走到那个翻找纸箱的身影背后,努力调整着呼吸。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纠结,她害怕诺兰不是远古的故事里记载的先驱,她想让自己这趟死亡之旅充满了意义,如此一来,那张藏宝图就是真实的,最大的先贤知识就在眼前。
但她又担忧诺兰被叫破身份之后,对她们这些愚昧之人提升警戒心,敬而远之。
诺兰无意中用余光瞄到少女,被她吓了一跳。
“你走路不出声吗?吓死我了。”
诺兰一边抱怨着,一边看着她。
眼前的少女,肾上腺素加速分泌,满面通红,目光中的激动之情呼之欲出,但又努力压制住那种情绪,身体在小幅度的发抖。
“这是……在**?看见点物资激动成这样是闹哪样,看起来她家里是真的一贫如洗。”
想到这里,怜悯心大作,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
“我请客,今晚咱们吃顿好。”
“诺兰!让我看看你的血!好不好?”
“??????我这就没用了?东西到手就准备送人一程?农夫与蛇异世界限定版?”诺兰一脸的真实属性。
随后伊莲向他解释了先驱的故事,他听完陷入了一大波沉思。伊莲捏着手指,惶惶不安的站在一边等他抉择。
诺兰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冲洗世界观了,如果说,之前遭遇那位名为艾斯坦的使徒,得知的那些故事,令他没有一点实感,因为那不是属于他的过往,与盖亚星完全无关,只当做架空虚幻小说来认知。
但这一次,涉及到人类的命运共同体,与他有关。
两年多以前,莫名其妙的遭遇这一切,浑浑噩噩的他被看不清的迷雾所笼罩,永远的迷失在其中。现在,迷雾却分开一条缝隙,向他展示了一个模糊的道标。
从这一刻起,他来到这里不再是随机的概率,而是一种必然,甚至是被安排。
没有什么比被阴谋摆布的现实更令人恐慌,尤其是这个受害者是自己。
诺兰头疼欲裂,双耳蜂鸣,他伸手撑住额头,混身上下被冷汗浸湿,顷刻间感官失去同步,周围的一切离他而去。
“诺兰!你怎么了!”
少女上来抱住他,把他放平,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数小时后。
再次醒来,诺兰沉浸在女子的香气中,他一时没搞清自己身处何方,眼前是一个丘陵,一只冰凉的小手按着自己的额头,花了些时间才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极佳的位置,正面体验十分舒适,可惜后脑勺乃至脖颈却被坚硬的大腿肌肉硌得十分难受,背面体验只能给予差评。
一觉醒来躺在美少女腿上这种事,应该是梦吧?
脖子疼得无法忍受,可能是落枕,他决定起来活动下。
他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尽量不惊扰到少女,可惜失败了。
伊莲感觉自己的腿不是腿了,她梦见自己的腿正在遭受针刺之刑,一会变成了炙烤之刑,一会又改成了冰冻之刑。当场景再次发生变化,她看到一个不可名状物扑到腿上,她下意识的挥了一拳。
诺兰半仰着头,鼻孔里塞着纸巾。
罪魁祸首在旁边不停的道歉,又笑嘻嘻地揉他的后脑勺,令他哭笑不得。
刚起身就被一拳糊脸,鼻梁骨差点被打断,随后按照物理惯性,重重的摔回肌腿上,磕到了后脑勺,眼冒金星,差点当场去世。
之后便是正常的套路,受害者发出惨叫,闻者无不为之落泪,加害者慌张不已,手忙脚乱的协助提升伤情等级。
等受害者与加害者双双情绪稳定,才有闲暇查看伤情,后脑勺淤血,鼻子破裂出血,问题不大。
但当加害者看到鲜红的血液,情绪从慌乱愧疚变成兴奋不已,令诺兰有些难以接受。
要不是伊莲提前告知了先驱的故事,他恍惚以为自己捡了个病娇,见到鲜血就要搞个终末的大新闻。
总之,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诺兰深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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