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承诺

虹仰着头，虽说过去了很久的时间，可现在她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气血上涌的感觉，如果不及时止住鼻血，虹认为自己浑身的血液肯定会流干。

遭不住遭不住……谁见过这么可爱的艾莉尔！在虹记忆里的艾莉尔只会板着一张脸，对谁都很冷漠，那个时候脑袋里除了复仇什么都装不下，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还会关心别人。

而且艾莉尔似乎还误会她失忆了，虽然很想吐槽这个烂梗，不过虹想了想，“深谷”里好像还真有这个设定来着？虹无法回答关于回溯之前的任何问题，也不可以说出回溯之前的任何事，这是实现奇迹的条件之一，谎称失忆或许还能方便一些。

是的，艾莉尔不记得她，这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虹只能笑笑，然后装成陌生人的样子，将过往的回忆悄悄藏在心底，永远都不能说出来。

如果想要救艾莉尔，虹就不能对她坦白一切，也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些什么，尤其是关于她的身份问题，会给艾莉尔和她自己带来大麻烦。

“你还好吗？”

“……”

从艾莉尔那边投来关切的目光让虹觉得有些刺眼，想到之后艾莉尔将要经历的折磨，虹就会感到心痛。

被自己的信仰背叛，亲眼母亲被当众吊死，曾经的圣殿骑士被人当成过街老鼠毒打驱逐，甚至还要担心连续不断的追杀。

这一切，主要归咎于艾莉尔身上来自于“深渊”阿加雷斯的血脉，也就是所谓的恶魔血统。

在经历过第二次黑暗年代后，维尔耶提斯对恶魔种极度排斥，甚至恨不得将恶魔彻底灭绝，对于恶魔怀有仇恨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是艾莉尔所处的教廷，绝不可能容忍艾莉尔这般混血种的存在。

当然，混血种的问题只是导火索，来自于他人的恶意要更加狠毒，想要拯救艾莉尔，光是保护她肯定是不够的，把那些还未发生的悲剧扼杀在摇篮里，这将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换句话说，这也是虹的复仇之路，曾经那些家伙带给艾莉尔太多的痛苦，虹会让他们每一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需要一个计划，一个精妙的布局，要用最痛苦的方法让他们享受折磨，仅仅是杀死他们这简直太简单了，对他们太宽容了，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或许曾经天真过，但那也只是曾经，虹绝不会让他们轻松死去。

然而艾莉尔不会想象到面前这个安静的女孩此刻正怀着怎样狠戾的想法，只是在担心虹会不会因为忘记一切而感到害怕。

“不用怕，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还是挺厉害的。”艾莉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安慰着虹。

虹自然是不害怕，因为那些所谓的怪物根本就不敢接近她，以虹为中心百米之内就是一处禁区，就算是在“深谷”中最强大的怪物也不敢闯入，倒不如说它们见到虹恨不得多长几条腿逃命。

而且就算遇到那些怪物，虹也不见得会担心什么，至于原因……请问你会对一个能走路的蘑菇而感到害怕吗？

不，你只会想笑。没错，那些东西长的就和蘑菇差不多，就是大一点，高度差不多是虹身高的三四倍。

见到这么个滑稽的玩意会害怕就怪了。

不过当看到艾莉尔的笑容，虹不得不仰起头，看向天空，视线里灰蒙蒙的一片。

不行了，又要流鼻血了。

这也太可爱了！！！

艾莉尔以前有这样笑过吗？虹在自己的记忆力找了个遍，答案是没有。

在她们第一次相遇时，艾莉尔便已经忘记了该怎样去笑，她失去了太多，除了复仇，没有任何东西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在这方面她们两个人很像，都是不被人接受的怪物，对视的第一眼就知道彼此是同类，虹记得艾莉尔曾经承诺过什么，她还傻傻的相信了，但最终她却没能做到。

虹回想起来很多，可记忆越是深入，她的内心也随之缓慢陷入潭底。

［如果有危险的话，你可以抛弃我。］

虹在地面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那个承诺或许很简单，但它的重量却需要一生去承担。

艾莉尔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却猜不到虹真正的想法，但那双眸子……是如此的纯粹干净，毫无杂质，虹从未见过她这般不可撼动的坚定。

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说出了那个承诺。

“我不会抛弃你的，绝对不会。”

骗子。

虹心里想着。

当然，她知道面前这个还未被恶意污染的女孩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那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看到这段话艾莉尔似乎有些小高兴，但是虹却感到苦涩，她知道自己也是一个骗子，她不会去遵守这个承诺。

在必要的时候，虹只能抛弃她，让她远离所有的纷争。如果能让艾莉尔避免悲惨的命运，虹会不择手段，承担起一切，这世上的怪物有她一个就够了。

“放心好了，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到那些怪物了，有些奇怪呢……”

“……”

虹继续保持沉默，低下头，看着自己被逐渐拉长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产生的幻觉，虹只觉得它变得越来越狰狞扭曲。她不知道这个躯壳里装着什么，只知道在她内心那一片被怒火焚毁的荒原上，只有怪物能够活下来。

真是悲哀。

(魔鬼的孩子果然也是魔鬼。)

好像有人曾经这样说过。

魔鬼？

好啊！那她就成为魔鬼好了。

伪装自己，收起獠牙，在黑暗中蛰伏……虹侧过身，在艾莉尔看不到的角度，嘴角微微翘起，忍不住露出一个让人难以察觉的微笑，碧绿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暗尘，看起来深邃而危险。

(那么，我问你……)

还有什么比复仇要更加令人愉悦吗？

……

艾莉尔有些搞不懂该如何与虹相处。

也许是因为还不熟悉，艾莉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虹经常一个人发呆，因为说不了话，所以显得太过安静，仿佛被人精心装饰的人偶，没有活着的感觉。

她身上的谜团很多，为什么一个人会出现在“深谷”？目的是为了什么？她在这里究竟流浪了多久？……虽然有很多问题，可是虹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从虹帮助她处理伤口这件事看来，应该不是什么用心险恶的亡命之徒，艾莉尔更愿意相信虹是误入此地的。

失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彷徨而不知所措，这一点艾莉尔也是感同身受。

如果永远无法离开“深谷”，那便意味着没有人能去保护艾莉尔记忆中的那个人，艾莉尔很想知道她现在是否已经得救，为了引开那些叛教者，艾莉尔只能以自己为诱饵，逼于无奈才进入“深谷”。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寻找出路，祈祷她相安无事。

艾莉尔安慰着自己，感到了困意，明明还不能确定周围是否安全，但是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又伤的很重，使她太过于疲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莉尔好像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这令她难忍睡意，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而这一次，她没有做噩梦，睡的很安稳。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如此的安心了。

等到再次睁开了眼睛，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睡着？

艾莉尔有些后怕，如果这个时间有怪物游荡到这里，那她和虹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

等等，虹去哪里了？

艾莉尔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身，四处寻找着虹的踪迹，这个时候，她在似乎在不远处的断墙后面听到了什么声音，费力翻过断墙，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陌生的女孩将虹壁咚在墙角，嘴唇几乎要碰到一起，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而虹的衣服似乎被拉扯过，很凌乱，被撕开了很长的缺口，露出了一片大好风光，场面要有多刺激就有刺激。

……

艾莉尔想了想，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欸？霸道总裁是啥东西？为啥她会想到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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