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帝王心术

《你 的 影——绯月蔷薇》

作者：小欣

往事还在继续。

瑞秋在与血族的谈判中彻底决裂之后，血族主战派图谋不轨的幕后黑手一怒之下，准备亲手恶狠狠将这幸福的一切彻底摧毁。他们私下与星月魔法王国的变革党相互勾结，把“王后瑞秋是血族卧底”的真相大范围散播出去。很快，民心被扇动，各种各样的呼声此起彼伏，大声宣扬着要把瑞秋当众处决。

星月国王室并不是没有去镇压这种呼声，而是这些就是事实的真相。国王也试图公开去义正言辞的辩解、去说明，但在星月国各方幕后势力的煽风点火下，这种辩解最终只能化作无力的借口，付之东流。或许是因为整个小小的国家和平安宁太久了，大家都生活的很幸福，安逸在美梦中的社会，根本经不起一丝小小舆论的打扰。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击落湖中，原本水平如镜的湖面，瞬间漾起波澜，支离破碎，民心动荡不安。

这就是人性，多么的讽刺。昔年人民在他与瑞秋的婚礼上献上真挚的祝福，如今，仅凭一点点小小的舆论，尚未确定是否真实，人民们就开始大肆渲染，甚至传的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奇。温柔贤明的王，曾经为人民创造了无数福祉，给人民带来了无数的欢笑。可惜，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敌不过一个小小的污点。人民开始渐渐厌恶他，甚至给他扣上了昏君之名。

终于，在神教、血族，还有国内的各方势力合力的阴谋之下，政变依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这场政变闹得很大，甚至闹成了一场针对王室和魔法师的围剿肃清。

火焰包围的王宫里，那一刻他紧紧将瑞秋拥在怀里。瑞秋哭着劝他和孩子们一起走，但他就像当初瑞秋拒绝保管神器时那样，干脆利落的拒绝了瑞秋的请求。身为国王，肩负着一国的责任。他说这个国家之所以灭亡，那是他咎由自取。

【「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怎么可以抛弃这个我曾经爱过的、如今却支离破碎的国度呢？」】他淡淡的笑着，笑容中流露出无尽的疲惫与悲哀。在最后一刻，他轻轻抬起手，一团灿烂的蓝光恰似天边的流星绽开璀璨的光辉，将瑞秋与两个孩子团团包围，温柔的蓝色，刹那将整个暴戾的火场都充盈得温和。国王将王后和孩子们用传送魔法送到了全国的魔法师远行逃往沃伦维尔大陆的航船上，却迎来了自灭的终局。

天性善良温柔的国王，最后还是选择留下，与这个国家共存亡。烈火燃烧而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王宫，国王一人屹立于阁楼上。那个时候，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或许是命运的恶意，连环的悲剧最终还是发生在了瑞秋她们的身上。海妖一族嫉妒那位成为国王的大贤者很久了，但一直畏惧于他手握两大神器而一直不敢进攻他的国家。现如今星月魔法王国早已不复存在，那么不如……就让它彻底不复存在吧……

暴风刮起万丈巨浪，淹没了整艘航船。星月一国的魔法师们彻底葬身于海底。两大神器丢失其一，甚至木橙的哥哥，也被卷入了无情的巨浪，生死不明不知所踪。

幸运的是，瑞秋带着木橙活了下来。她们活下来时，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被冲倒了一片无名的海岸。再后来，也就是木橙所知的事情了。暂居海边的欣然遇到了遭受海难的木橙，并将她收留了下来。

……

「那我母亲……最后怎么样了……？」听完这个故事后，木橙犹犹豫豫的问着。那一颗动摇的心，深怕得知真相之后，再次跌落至冰点寒渊。

「被处决了。」安东尼奥闭上眼睛淡淡道。这四个残酷的字，仿佛就像是在说一段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她在受到血族主战派的逮捕之后，以叛国罪名，被主战派那帮老家伙下令处以永眠。」

「果然……但，为什么……」似乎是不出她所料，在早已得知母亲死讯之后，现在的木橙听到这则消息时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但令她愤怒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本有能力可以救她母亲的，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皎洁的月光浸透了木橙眼眶中隐忍的泪水，铭刻着伤痛的月色里，她尽量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声音，向他不解的大喊，「为什么……你是血族的帝王啊，为什么不阻止主战派那帮肮脏的家伙杀掉我妈妈！」

“这也难怪。年龄尚小的木橙，尚且无法理解此时血族内部的局势……”听到木橙满腔愤怒的冲他质问，安东尼奥垂下眼眸，轻轻端起茶杯一品浓茶。低头望着血红茶水中的倒影在涟漪不断晃荡破碎下，轻盈幻灭又悠悠浮现。他的内心不禁无奈长叹一口气，“看来瑞秋阿姨，对她儿时的影响很大啊。”

平静的月夜，风吹草动。虽与木橙交谈的选地，选择的是这片只有王室方可入内的月夜花园，但安东尼奥隐隐约约察觉到，附近一定有主战派的细作暗藏其中，偷窥并窃听着他自己和木橙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故意做出一副轻蔑的姿态，看着木橙这一副失态的模样，目光则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冷笑一声，旋即不屑的撇过头去。

「哼，为什么。要知道，你母亲当年可是主战派的成员。即便并不是她自愿主动加入主战派，当时弱势的她，虽有血族亲王之位，到头来也不得不依附于主战派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得以生存。说到底，她也只不过也是主战派的一枚随时可以更换的棋子罢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你母亲当年无论多么坚持与命运抗衡，最终依旧无法挣脱主战派给她扣上的无形枷锁。既然这是他们主战派自己内部的杂事，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母亲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虽然他刚刚不得不刻意把话说得这般狠厉，但在安东尼奥内心之中，他何尝不是在悲哀，自己儿时最亲近的人，到头来，也只能原因爱情而落得这样一个令人惋惜的下场罢了。紫色的蔷薇渲染天际，最为芬芳的那一枝，却早已被残忍摧残埋葬于污泥。或许，因爱而死，而不是为爱苟活。这样的结局，才配得上那个生性高傲到至死都要维护自己尊严的女人吧。

可惜，值得讽刺的是，那个女人生前尚未拆解的命运枷锁，现在到头来又扣在了她亲生女儿木橙的头上。而他这个血族帝王论年龄、论资历，还是太年轻了。从各方面而言，并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帮忙拯救她母亲这件事情，安东尼奥他根本就无从下手。

纵使此生身为血族王室，安东尼奥的个人实力要比那些肤浅的贵族强大太多。但是以他短短一千年的资历，从培养己方势力的这方面来讲，跟本与那些从灵魂上已然腐朽的主战派老家伙们，是无法正面交锋的。

目前鲜血帝国国内良好的局势偏向主战派。虽然在近千年前，血族早已在魔剑师乔治华尔斯的调停下，与魔法族签署了和平共处条约。但曾经经历过与魔法族百年战争的血族之中，有权有势的老一辈绝大多数在内心里根本不服这项和平条约。若不是主战派本身就十分忌惮乔治华尔斯这一个人，恐怕他们早把这份条约撕毁了。

因此，血族当中实力强大的老一辈几乎全部支持主战派一方，贪婪地想要挑起另一场战争，用于壮大血族的实力。而血族年轻一代成立的主和派，迫于情势原因位居劣势，在主战派的重重压制下，根本掀不起太大风浪。

而安东尼奥作为血族的帝王，他自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身为年轻一代的正统吸血鬼，他的思想当然跟那些主战派的老家伙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安东尼奥心里深知，主战派那群疯狂者们，早已被当年与魔法族尚未分出胜负那场百年战争所带来的耻辱所蒙蔽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容许他们输，更不容许他们有着失败的经历。

说实在的，有时候，安东尼奥真的不理解幕后操作主战派的那帮老家伙们，所萌生出的那种严重到以至于变态的优越感，到底来自何方。血族作为大陆上历史悠久，实力强大的种族，有时候这种优越感是没有错的，而且可以对自身起到有利的促进作用，因为正是这种优越感，维护了血族千百年来的尊贵威严。但是，一旦这种优越感的高度达到像血族主战派这样傲慢到自负的地步，这就不是优越感了，而变质成为一种愚昧——对大陆局势认知不清，那种无知的愚昧。

在血族这种战意高昂的大环境下，他一方面既要暗中稳固主和派这方的势力，以便在关键时期打压主战派；另一方面，又要明面迎合主战派那方的要求，强行隐忍自己的真实态度，去乖乖冒充一只精致的“花瓶”。身为帝王，为了国家得以长久持续的发展，而不是沦落到被战争毁灭，因此自己心中其实是偏向于主和派。但却卡在进退维谷之地，公开的立场不得不保持中立中庸。

“我这个王当得，还真是憋屈到了一个可笑的境地啊。”想到这里，他内心阴沉的暗笑，笑里藏刀。“倘若哪一天被本王抓住了机会，本王一定要煞煞主战派那帮老家伙们的锐气！”

沉浮于岁月的往事，就这么被命运的无形之手缓缓揭幕。无论是对于安东尼奥亦或是木橙而言，这段往事都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回忆。主战派浸染罪恶鲜血的手，缓缓伸向历经千年早已开始动摇的和平。风流云涌下的沧海桑田，还是否会生机勃勃郁郁苍苍。

一切往事的真相都在命运的推进下慢慢浮出水面。但毫无疑问的是，黎明的曙光依旧会在每天清晨时分准时降临。鲜血与阴谋，明争与暗斗，在这个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国度，每日每夜，都在悄然上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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