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座有哲理的山（感谢‘谢嘉威’的五张月票！）

“顺峰吗？”听李川这么问，唐棠糖脸上顿时露出一副疼的表情，纠结半天才道。

“那山有点邪乎。”

邪乎？

李川还在想唐棠糖为什么会有蛋疼表情的时候，就听见了她对那座山的评价。

堂堂一个合体修士居然用这种词形容一座山，真是奇怪得很。

唐棠糖的脸都要挤在一起了，她似乎是想用语言表达那种‘邪乎’，最终还是放弃了。

“总之就是邪乎……我从那山上下来之后，每顿饭都只吃两碗饭了，过了半个月才缓过劲来。”

“什么？！”李川震惊了。

唐棠糖每顿饭吃两碗是什么概念？自己和她做了几千年的师兄妹，她哪顿不是五碗以上的？就算元婴之后可以辟谷，她也还是照吃不误！几千年从未断过啊！

可她从那山上下来之后每顿居然就吃两碗饭，还持续了半个月！

看来这山当真是邪乎得很啊！

“师妹，能跟我详细说说那顺峰的情况吗？”

听李川这么问，唐棠糖满脸的不堪回首。

“我当时上去的时候，那山就不停得跟我说话聊天。”

“说话聊天？”

“那山很喜欢讲大道理，而且一讲就是好几个小时。”唐棠糖絮絮叨叨得说着，“我本来想直接下来的，可想想其他人都坚持了那么长时间，我一下子就下去有点太丢面子就一直坚持。”

“最后我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抑郁了，还是去道门城闻到饭菜香气的时候，才感觉好了许多。”

李川一边听一边点头：“看样子，这山灵有某种影响精神的能力。”

“也能这么说吧。”唐棠糖无所谓得摆手，“不过师兄你真的要去吗？”

“我都答应徐武师叔了，当然要去。”

“那……那万一你下来后不喜欢吃饭了，林棋师侄还会不会带饭过来啊？”

李川：“……”

安排好器堂事宜，确认不会因为自己离开就出现什么问题，李川就带着众人，在唐棠糖的指路下前往顺峰。

……

道门所在的隐天山终年环绕云雾，温暖湿润，自有一番仙山风范。其间百余山峰，除了内部有万年玄冰的寒天峰之外，诸峰皆很适合修士居住。

然而，李川眼前的这座顺峰并不是如此。

顺峰位于诸山之中，位置普通，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它周边却没有云雾围绕，如果你位于高空，可以发现以顺峰为核心，几十米的区域内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半点遮蔽，就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屏障盖在山峰外侧，将所有的云雾都挡在了外面。

而且其余诸峰的山头都有一片巨大的可以进行建筑搭建的空地，可这顺峰山体挺拔陡峭，峰顶尖锐狭小，想要在它上面修炼，多半只能想办法开发出一些山腹内的洞府。

也不知道师叔当初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座可以利用的山峰，总不能是因为发现了那山灵吧？

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也根本看不出那所谓的山灵在何处，更别说徐武师叔了。

“那我们就过去吧，你们都跟紧了。”李川没有回头，正要落向山顶，却被唐棠糖叫住了。

“师兄，你一个人去吧，我，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好了。”

李川扭身，看了看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的唐棠糖，明白后者多半是对这顺峰有某种心理压力，便点了点头。

“也行，那我先过去，如果没什么危险再叫你们。”

说罢李川就飞身落下顺峰，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师叔，你说师傅他能成功说服那个山灵吗？”

韩小悠凑到唐棠糖身边。

“谁知道呢？”唐棠糖耸耸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而是又将眼神投向廖山山——她最近发现师兄新收的这个师妹真是太好玩了，身体软软的，抱起来特别舒服！

说不定自己要觉醒除‘好吃的、好玩的、奇怪的’之外，第四个兴趣爱好了！

即将成为别人兴趣爱好的廖山山见唐棠糖‘目露凶光’，顿时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可现在师傅不在，又有谁能阻拦唐棠糖？

就在唐棠糖即将对廖山山施行残酷手段的时候，一只糖葫芦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师叔吃啊！”韩小悠笑眯眯得看着唐棠糖。

后者一愣，随即伸手那走糖葫芦，一口咬下一颗，眼睛骤然亮起。

“聚盛斋的？”

“我知道师叔喜欢，特意准备了一些。”韩小悠嘿嘿笑道，“那现在师叔可以说说了吗？”

旁边的林棋有些无语：小悠师妹对贿赂这回事居然无师自通，说不定王远门师叔更适合她一点。

廖山山则是松了一大口气，跑到一边跟青玉真人聊炼丹之事去了。

“怎么说好呢……”唐棠糖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说，“虽说师兄修为很高，可这种旁门末枝的东西他一向不感兴趣，多半也不知道对付山灵的办法。我不是很看好。”

“这样啊。”韩小悠琢磨了一会，唐棠糖看了她一眼。

“小悠师侄问这做什么？”

“我在想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啊！”

听到这话，唐棠糖顿时笑出声来，差点把嘴里的糖渣滓都喷出来。

“哈哈哈，师侄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这山灵没有合体修为连感应都感应不到，你才是筑基吧？还是好好修炼吧，等你早点成为合体，说不定还有机会收服那山灵呢！”

看着唐棠糖一副嘲笑的意思，这让韩小悠非常不爽，跑到另一位师叔身边寻求安慰去了。

萧情浅还在看着顺峰，忽然觉得身边的林棋目光有些奇怪。

“怎么了？”

“嗯？”林棋愣了一刻，将目光从韩小悠身上收回，“没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精光却暴露了一切。

她肯定在想些什么。

但萧情浅对此并不关心，便也不问，继续看着顺峰。

……

李川脚踩在一颗十数米高的杉树顶，看着自己面前布满山峦的植被思考着。

徐武师叔和唐师妹都说这山灵会主动和他们交流，可为什么自己到这都十几分钟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山就好像只是座普通的山。

可徐武师叔总不会无聊到编这么一个故事来骗自己吧？既要骗自己还得和唐师妹串通一气，他又不是东方道全，那个货倒还真有可能这么做。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这个山灵在躲着自己。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东西，自己居然一丁点气息都发现不了。

李川从杉树顶上落下，同时收起自身气息，以他的修为，除非对方是大乘修士，不然一丁点破绽都不会露出。

果不其然，就在他收起气息后的不久，一道隐隐约约的气息就从顺峰的某处出现了。

找到了。

李川忽然消失，转瞬间就来到了那气息所在之处。

那是一块石头，虽然眼前所见有点难以置信，但那气息的确就是从这块石头上传出来的。

虽然当李川出现的时候，那气息又迅速得收拢，可隔着这么近，李川还是能察觉到那气息的存在。

“出来吧，别藏了，我已经发现你了。”

那石头没有动静，仿佛它真的只是块石头而已。

李川轻笑一声，手掌一伸，一把发着微弱紫光的剑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难道要我请你出来吗？”

那石头静默了一小会，一声幽幽的叹息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位前辈，您又何苦为难我呢？”

光听声音无法辨认性别，但山灵的存在已经得到了李川的亲眼证实。

“既然你躲在我，也应该清楚我是为何而来吧？”李川收起剑，这东西他也只是拿来吓唬这山灵一下，并不会真的对它如何。

“前辈这是何苦呢。”一道虚影从石头中飘了出来，这虚影并非人样，只是一团一米多高的雾气，李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山灵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以前辈的修为，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吗？”

“为宗门行事有何过意不去的。”李川笑道，“倒是你，一个故步自封的山灵，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上面搭建修炼场所？”

“如果是别人要用你们道门之地来修炼，你会愿意吗？”那山灵显然有点生气，语气掺上了三分不客气。

“这有什么不会的？我们道门里只有三分之二是道门弟子，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其他宗门的弟子或者散修，只要你一心向道、心性淳朴，就可以拜入道门门下做记名弟子，在此修炼。”李川耸耸肩。

山灵被噎了一下，半天才道：“你们公开修炼资源，不代表别人也要公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同样也要勿施于人！”

“儒家的东西解决不了我们道门的事，更何况后半句话是后人所说，谁知道会不会跟那位先贤想法相左呢？”

“前辈就是前辈，说话都是一套接一套的。”

李川微笑：“过奖，那现在可以让我们道门弟子在这里修炼了吗？”

“不能！”山灵果断拒绝。

“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会生气的哦。”李川面上依旧微笑，可手中又出现了那把紫色的剑。

“不是胡搅蛮缠。”山灵语气放缓，“我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问题？”李川颇感兴趣，他也想知道一座山会想些什么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这些问题是没办法解决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呢？”

山灵哼了一声：“那我问你，你是谁？”

“我是李川，一个求仙问道之人。”

“准确来说并不是如此。”

“什么意思？”

“从广义来看，你是一个观测主体，这个世界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作为观测主体的你看到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李川想了一会，点点头：“很有意思，继续。”

“风之所以是风，是因为有人告诉你从手指头缝里流走的东西是风。”虚影说着，就有一道山风从李川手指间穿过。

“水之所以是水，是因为有人告诉你沾湿衣服的东西是水。”

话音刚落，便有一团水出现在了李川的衣服上，将那一块衣料弄湿，令它的颜色比其他部分更深。

“可你怎么知道这个‘有人’告诉你的东西就是真的，并非虚假？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一个超脱一切的东西在控制着你？它告诉你风是风，水是水，但实际上风可能是另外的东西，水也可能是另外的东西，甚至连你苦苦修炼得到的修为，说不定也是它给你施的障眼法。”

山灵顿了好长时间，似乎是要给李川点理解的时间，然后它才又道。

“可是，你又该怎么证明这个‘它’是不是存在呢？”

李川皱眉：“继续。”

“不用继续了，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掉，往后的那些问题也不用解决了。”山灵停下话，它虽然没有五官，可李川却觉得它是在‘看’着自己。

“前辈，等你解决了这个问题再来吧。”山灵说完，化出的虚影又缓缓回到石头里去了。

李川在原地想了好一阵也没想明白，只能离开顺峰，回到众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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